我們將他們一一送了出去,毛國的士兵們看我們的眼神都從疑惑變成了敬畏。


    把所有不該存在的人移走,黃書郎這才化成了人形,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已經不止是話少了,是沒話。


    張強拿出了羅盤,我四叔嘲笑地看著他,“學藝竟如此不精?還需要羅盤定位?”


    “你行你上。”張強向後退了一步。


    四叔回頭看了我跟黃書郎一眼,“黃書郎,你用腰帶把鄭多捆上,幾輩子了,她都學不會奇門遁甲五行八卦。”


    黃書郎沒說話。默默抽出腰帶把一頭拴在我的手腕子上,一頭拴在自己的手腕子上。


    四叔笑了起來,“都到這份上了,大家誰也別藏著掖著了,我知道你們信不過我,可我要說我也不希望魔族回歸你們信嗎?”


    張強沒說話,咳嗽了一聲從口袋裏拽出一個口罩戴上了,擺明了不想交流。


    黃書郎是鋸嘴的葫蘆……這事兒隻有我上了。


    “我信你。”我太信他了,他怎麽可能甘心居於人下,而且不止一個人——就算是魔王封個天大的官,他也比不上那些根正苗紅的純種魔,但是——不甘心歸不甘似,潘多拉的盒子打開了,誰也不能控製後來的結果。


    “你們也不用瞞我,我知道重新封印的條件,他殺了四魔,再殺一個鄭家人——是嗎?”四叔說道,說罷他看了一眼我……“殺我?你怎麽辦?”


    “這是我的事。”


    四叔笑了,“所以啊,你們覺得我會把刀遞給他,讓他殺我嗎?大魔王回歸,我頂天了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稍微鬥一鬥沒準兒那些魔也奈何我不得。若是你們贏了,我被殺——那真是萬事皆空一切都得從頭開始了。”


    所以——您在這兒是幹什麽來了?來搞笑的嗎?“你是來幫戰爭的?”


    “不,我是來殺戰爭的。”四叔說道,“這也是魔主大人的意思,留在人間的都是貳臣,戰爭尤其反叛,別看他如今一口一個迎回魔主,暗地裏打什麽主意誰也不知道,魔主再瘋也不想要千瘡百孔的人間,他是來享福的不是來受罪的,人間若是成了地獄,他們發瘋似的出來幹嘛?”


    誰知道他們發瘋似的非要出來幹嘛?魔主能夠傳訊息出來了,魔界的封印已經鬆到快崩漏的地步了吧——


    說起來……之前還沒有這麽嚴重吧——


    我看著四叔的眼睛,他第一次移開了目光,“黃書郎,這裏你也走得出去,你帶著鄭多進去吧。”


    黃書郎麵帶殺氣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握緊了我的手,“走。”


    當筆直的公路和有些破敗的崗樓出現在我們麵前時,我看了看手表,時間不過去了二十分鍾,我抬頭看看天,已經從晴轉為了多雲,天氣預報說會夜間會有小雪。


    “大本營”在目視的距離之內變成了由燈光聚成的小點,下午三點半鍾,天已經黑到需要燈光照明了。


    地圖上提示本來應該有至少五名士兵站崗的崗哨1裏空無一人,桌上的三瓶伏特加酒隻剩下一半,幾個軍用罐頭敞開著。


    崗哨2裏推著十名士兵的屍體,他們臉色都很紅潤,好像隻是喝醉睡著了一樣,身體卻早已經凍成了冰坨。


    我們在其中一個軍官的身上拿到了鑰匙,走向大門——


    大門被打開之後,一股說不出的黴味兒撲麵而來,按道理這種地方不應該有這麽重的黴味兒,雖然常年累月的不開門,但通風係統應該是好的……


    我們一級一級的走下台階來到一道門前,用事先拿到的通行卡和密碼打開了門。


    這是我們唯一遇見的現代科技。


    通過那扇門之後,裏麵的一切像是從二戰後就沒有改變過,綠色的牆群,一間一間的木門,大部分房門深鎖,在戰爭到來之前,這裏已經苟延殘喘許久了。


    電梯是那種非常老式的,隻有在老電影裏才有的機械製的,門都是那種鐵絲網門,門旁邊各站著兩名衛兵……他們手握著ak74像是雕塑一樣筆直站立目視前方。


    我推了推他們,他們轟然倒下,身體碎成了無數塊……他們是被疾凍的,被一百度的超低溫快速冷凍才有這樣的結果,戰爭的能力是極寒?看來這裏是他的主場嘍。


    四叔從一堆的屍體碎塊裏找到了兩把鑰匙,打開了兩把鎖,我們上了電梯,張強很隨意地點了負12層。


    電梯吱吱呀呀地運行了起來……說起來這種老式的電梯,純機械的聲音是讓人有些害怕的……尤其電梯內部還有幾塊不同時期不同鏽蝕度的鋼板“補丁”。


    “老毛子的東西糙歸糙,敲敲打打的故障率不高。”張強說道。


    “誰說的?”四叔冷哼道,“他們能對付才是真的,就這破基地……”


    我抬頭看著攝像頭——“能用嗎?”


    “什麽?”四叔順著我的目光看向攝像頭。


    “你覺得戰爭能看見我們嗎?”


    ☆、第171章 戰爭(二)


    我估計是命中帶衰, 剛問完這個問題電梯就停了下來,白熾燈閃了幾下黑了下來,電梯裏隻剩下兩盞紅色的應急燈。


    電梯的上方冒出四個黑色的管子……


    根據我們事前拿到的情報, 電梯是通往核武庫核心的唯一通道, 安保係統隻在一三年更新過一次,也就是安了之前的電子門啊, 重新安裝了高清攝像頭, 別的安保措施都是冷戰前更新的。


    古老, 但很有效。


    比如一旦入侵者乘坐電梯前往核武庫,位於核武庫最底層安保區的保衛人員可以強行將電梯停下,往電梯裏注入□□(是的,就是奧斯維辛集中營用來殺猶太人的那種毒氣)。


    這是現實, 不是電影, 電梯裏沒有任何可以停止毒氣注入的電子鎖啊,機關啊什麽的,毛子的暴力美學就是這樣,說殺死你就要殺死你, 絕對不會給你機會。


    對於這一點我們已經有了準備,電梯停下的時候已經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防毒麵具戴好,至於之前吸入的毒氣對我們來說毫無傷害。


    毛子對這一點也早有準備,防毒麵具什麽的早就是特種部隊的標配了,十分鍾後,通風係統將□□全部抽走,通風口柔和送入純氧, 電梯中富氧之後,點燃……


    不管是什麽物種一樣會被燒為灰燼,對此毛子指揮官的回答是:無解。


    至於為什麽一開始送□□而不是氧氣,毛子指揮官的說法是這樣的,如果□□能解決就不必輸送氧氣了,畢竟敵人身上有可能有我們需要的情報。


    也就是說以上全部為機械操縱,不是電子程序控製,也正因為如此才更無解。


    我曾問過指揮官,如果全部失效怎麽辦?他沒有回答我。


    他們在設計中有沒有考慮過核武庫被占領或者部隊反叛呢?有過。毛子指揮官的回答是——導彈。


    是的,直接鑽地導彈洗地,地下一百米最後一層全鉛澆築的核武庫是破壞不掉的,但發射井可以被破壞。


    至於為什麽這次沒有用導彈,是因為無法鎖定,輸入坐標之後,發射導彈,完全無法鎖定目標隻能能源耗盡自毀,無人機、飛機到達上空全部迷航,衛星照片一片模糊。


    所以特種部隊隻能硬著頭皮上,關於富氧燃燒他們的特種部隊解決方案是沒有,隻能在那之前用武器轟開同樣由特殊合金打造的電梯。


    我們的解決方案是——黃書郎躍起跳到通風口,用四個特殊的帶子罩住通風口……是的,乾坤袋還能裝氧氣,實在是bug……


    就在他落下的瞬間,電梯重新運行了起來,估計戰爭隻是用電梯跟我們“開了個玩笑”。


    到達12層之後,電梯門正常打開,邵峰站在電梯口笑眯眯地看著我們,他穿著迷彩服,戴著紅色的船帽,笑得像是個單純的少年。


    “你是邵峰?”張強第一個走出電梯,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他,“你今年幾歲?”


    “二十六歲。”邵峰回答他。


    “所以說從二十六年前魔族就開始大規模滲透了嗎?”張強說道。


    “錯,從一萬年前開始魔族就一直規劃如何回歸,從兩百年前裂縫擴大開始就一直在不停地派遣前遣部隊,戰爭是我們第一個聯係上的……”他又將目光放在我身上,“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回答他。


    “沒想到你活下來了。”他看著我的胸口說道。


    “我也沒想到我活下來了。”我笑著回答他。


    “我哥哥見到你很開心。”他指著自己的眼睛道,他的一隻眼睛已經變成了全黑色,另一隻眼睛卻滿是血絲含著淚水……


    “他還在?”


    “他當然還在,我們是兄弟啊。”他笑著說道,“我不像你們人類一樣無情,兄弟啊,姐妹啊,觸犯到利益一樣翻臉無情,我是很重親情的。”


    “你是戰爭?”我問他。


    “我不是。”他搖了搖頭,“我隻是接引者。”他說完又看向四叔……“你做得很好,魔主很開心。”


    四叔退後了一步,臉上沒有多少得意之色,隻有淡淡的憂慮……


    “你擔心黃秀英?她沒事了,她已經回到魔主身邊了,魔主會治好她的。”邵峰說道,“至於你打得其他主意……魔主說他初心不變,萬事皆由你自己選,畢竟你們是親兄弟。”


    我看見四叔的臉色一變,立刻從原本的正常臉色變成了慘白……


    至於親兄弟倒不是什麽新鮮事,他本來就是人魔之子,母親是獻給上任魔主的祭品,隻不過這個祭品很特殊很得寵運氣好得突破天際,懷孕,而且還得到準許生下了魔主的孩子。也因此引起魔族不滿,上任魔主被長子現任魔主帶領一幫兄弟姐妹幹死了。


    現任魔主確實沒殺四叔,隻不過當著他的麵把他的生母剁成了肉醬,蒸成肉餅吃了。


    四叔被流放……


    他與魔族本就有仇,這也是為什麽他會在天庭宣戰之後果斷投入天庭一派的原因。


    至於現在為什麽他致力於魔族回歸……黃秀英很有可能答應了他什麽,比如魔主之子應有的封國之類的。


    既然為什麽現在臉色慘白了起來?


    “你放心,黃秀英沒有出賣你。”邵峰又笑了,“走吧,戰爭想要見一見你們。”


    他帶著我們走過一道長廊來到另一座電梯,這座電梯很現代化了,嶄新的跟周圍陳舊的環境格格不入,“這是今年新升級的電梯。”邵峰說道,他摸了摸電梯門,“很有趣是吧,曾經的老牌強國自廢武功把自己作踐成這樣……”


    他輕輕一揮手,電梯門自動打開,“請進。”


    戰爭應該長成什麽樣?我想象過……但無論怎麽想像也沒辦法相信眼前的這個男孩是戰爭。


    是的,戰爭是個男孩子,十四、五歲的樣子,長著一張毛國美少年的天使臉孔,穿著背心牛仔褲阿迪球鞋,專注地看著指揮室大屏幕上正放的《現代啟示錄》,因為血腥的場麵不停地嚎叫。


    “就這樣!暴他的頭!厚厚厚厚……這樣還不死,快補刀啊!”


    “我把他們帶來了。”邵峰說道,他的神情恭敬,嘴角卻帶著一絲諷笑。


    他按了暫停鍵,轉動椅子麵對我們……眉頭皺了皺,“這就是你說的很厲害的幾個人?也沒什麽嘛……”他從嘴裏拿出嚼過的口香糖玩了起來,一副熊孩子的模樣。


    “我們隻是四個普通人罷了。”張強說道。


    “嗯,確實如此……”戰爭點了點頭,他用搖控器切換了界麵,變成了衛星地圖,“我覺得米國這個國家很好,我特別喜歡……”他一邊說一邊按動搖控器,地圖越拉越近,米國的衛星地圖占據了整個屏幕,“點兵點將點到誰誰尿炕……”他的手指隔空亂戳……“你們說哪座城市好啊?幫我參謀參謀?”


    “哪座城市都不好。”我直接說道,戰爭是熊孩子的模樣?我沒辦法接受……


    “你不喜歡我是吧?”他坐直了身子指著我說道,靜默了一會兒之後笑出了聲兒,“我喜歡你!”他哈哈笑了起來……“你幾歲了?屬什麽的?我們用你的星座來確定送哪座城市大蘑菇好不好?”


    我板著臉看著他,快步走到他麵前從他手裏搶下搖控器使勁兒扔到牆上,又從桌上拿了衛生紙擦掉他粘在手上的口香糖,“這不是小孩子的玩具!這是核武器!還有!不要玩口香糖!很髒!”


    他愣眉愣眼地瞅著我,估計沒想到我會這樣對待他,“那隻是電視搖控啊,你扔它幹什麽?沒有它我怎麽看電視?”


    “你以為戰爭隻是電視?電影?遊戲嗎?”


    “戰爭當然不是電視,電影和遊戲,戰爭是藝術!藝術懂嗎?戰爭使人類進步!沒有戰爭你估計還在山洞裏麵用火烤肉呢!”戰爭說道,“我是人類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我一直都為人類好!”


    “核戰爭也是嗎?”


    “當然了!你看人類把地球禍害成什麽樣了?正應該重新洗牌重新開始!接受教訓使人類進步明白嗎?”戰爭義正言辭地說道,“我是環保大師地球之友好麽!再說了,核武器是我發明出來的嗎?核武器嚴重破壞戰爭的美感好麽?把戰爭這麽嚴肅的事變成了談判桌上的你來我往!戰爭就應該是刀刀見肉的才有趣!最可惡的是你們人類居然發明了導彈、無人機……媽蛋,殺一個人都不用看著他的眼睛嗎?還有天理嗎?還有美嗎?”戰爭一邊吼一邊跳腳,“藝術啊!你們作踐藝術啊!這屆人類是我代過最差的人類!沒有之一!垃圾!一群垃圾!七十億的垃圾!”


    我狠狠甩了正在發瘋的他一耳光,“閉嘴!你才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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