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確切的說從兩分鍾前開始, 真正到了七月十五,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0:02分。


    幻術師自成一派, 與外界聯係極少, 如果不是小時候機緣巧合遇見過一個幻術師, 我連這種職業的存在都不知道。


    一般來說幻術師隻求財,利用自身的幻術和辛苦的練習使得自己成為一流的魔術師是一種求財的出路, 吃不了辛苦沒有機遇成為著名的魔術師的幻術師,變成坑蒙拐騙的神棍也是一種求財的出路。


    可利用幻術殺人……就算我對幻術師的世界隻有皮毛理解,也覺得匪夷所思。


    畢竟如果是想要求財,他們已經騙到了阮中華的一百萬,相信順利把片子拍完,再施展一些幻術,再繼續騙阮中華這個傻多速幾百萬不是什麽難度很大的事。


    可他們竟然選擇殺人, 而且是這麽大陣杖的殺人。


    “救命!救命!”現實容不得我多過的思考,阮中華抓住我大聲地喊著。


    “閉嘴。”我直接命令道,人有三把陽火,兩肩和頭頂各一,我隻是言靈,眼睛並不像我奶奶那樣厲害,能看見鬼已經是血統加成保家仙保佑了,我現在卻看見阮中華兩肩本來應該旺盛的陽火,變成了矮矮的一團。


    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七月十五這個特殊的日子,鬼樓這個特殊的地點以及我們周圍眾多的鬼魂。


    “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把阮中華交出來,我們放你一條生路。”無常鬼說道。


    “其他人呢?”我沒有回答無常鬼的問題,而是問了她一個問題,並且刻意使用了能力,讓無常鬼不能不回答也不能撒謊。


    “他們被我用迷宮困在三樓。”無常鬼沒有說鬼打牆,而是說迷宮。


    這就是幻術師“迷宮”的可怕之處了,他們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妖,所用的迷宮並不止是用法力迷惑感官,而是在使用法力迷惑感官的同時,使用五行八卦和現代物理學原理使迷宮更難破解,黃書郎上次破解古曼童鬼打牆的撒尿法,對幻術師的迷宮毫無作用,一般人遇見鬼打牆的罵髒話法,坐下原地不動法對他們的傷害都不大。


    “你是姓常的?”黃書郎問道。


    “是。我姓常。”無常鬼得意地揚起下巴,“你聽說過我家?”


    “我聽說常家早已經將勢力擴展到了南方,隻剩下了一些天賦淺薄懶惰無能的後人還留在東北……”黃書郎譏屑地說道。


    “你胡說!”無常鬼怒了,“我們這一支是留在東北守護基業祖宅的!”


    “嗬嗬,自欺欺人!”黃書郎冷哼一聲道。


    “廢話少說!把阮中華交出來!”攝影師已經摘掉了棒球帽,露出了用剃頭刀刮得烏青的頭皮。


    “半碗忘情水。”我叫出了他的名字,視頻錄像因為是夜間錄的,本來清晰度就不高,再加上半碗忘情水要比去年瘦了至少二十斤,頭發也剃成了光頭,本來就對他不熟悉的我根本沒認出來。“你不是在精神病院嗎?”


    “我是那次活動的召集人,不明不白死了兩個人,如果我不裝瘋躲進精神病院,早就被抓起來了。”忘情水說道,他的眼睛瘦得深陷到眼窩裏,顯得異常的大。


    “這次阮中華死了,你們打算怎麽交待?”我問他們。


    “死?”無常鬼笑了起來,“我為什麽要讓他死啊?他死了誰來繼承億萬富翁阮大富的財產啊?”


    我看著縮在我身後憋著嘴不敢叫也不敢哭的阮中華,這貨被嚇壞了,他們的目的難道是嚇瘋他?


    這個時候一樓囂鬧的“鬼”群已經換了一首歌還在繼續搖擺,世上有百樣人,鬼界就有百樣鬼,七月十五對他們來講是聖誕節+春節一樣的存在,他們開心地喝著用冥河水釀造的酒,享受著陽間的香火供奉,手裏有大把的票子,渾身上下有平時得不到的力量。


    眼下我們暫時還安全,可如果有一隻鬼發現了我們,我們這些人就萬劫不複,那怕是黃書郎,也不敢保證能在這麽多鬼的圍攻下全身而退。


    我在心裏默念著皇甫燦,幾秒鍾後,穿著紅色蕾絲睡衣,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和深深的事業線,裙長隻及大腿,“她”這麽性感的出鏡,說實話嚇了我一跳。


    “你!”我指著“她”,“你在搞什麽……”


    “我在參加睡衣派對啊。”皇甫燦理所當然地說道,“七月十五啊,過節啊……你們又不在……”“她”一邊說一邊向下看了一眼,“咦,大轟趴!有符、有香、有供、還有藥啊!”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關於鬼的事就得問鬼,“說人話!”


    “我聽一個朋友說不知道是誰在鬼樓這邊組織了一個大轟趴,要不是約了人開睡衣派對直播我也過來了,現在看我那個朋友沒騙我啊,有召鬼符,有上等的香,極品的供果,還有藥。”


    “藥是什麽?”我追問道。


    “藥是**藥,這些鬼磕藥了。”黃書郎向前一步不著痕跡地攔在我跟皇甫燦之間,“下麵有沒有你認識的?”


    “應該有。”女版皇甫燦可以說是交友滿天下。


    “帶我們出去。”黃書郎說道。


    “喂!”無常鬼臉都綠了,要不要這樣把她當擺設?她自持能力極高,又善偽裝工於心計,玩弄他人於鼓掌之中,沒想到竟然被無視了。


    “讓開。”黃書郎抽出了長刀。


    幻術師本來就不善於近戰,黃書郎準備動用武力硬闖,讓她嚇得向後退了兩步,忘情水拿出一把黝黑的□□,“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槍快。”


    “這是什麽?”隻見紅光一閃,皇甫燦已經把槍拿到了手裏,翻來覆去地看著玩,“挺好看的槍啊,這什麽型號的啊?現在很容易搞到槍嗎?


    半碗忘情水的表情難看極了,無常鬼也愣在了那裏,阮中華倒原地滿血複活了。


    畢竟樓上的“鬼”隻是在過日子,樓下的“鬼”自顧自開派對根本沒發現我們的存在,再可怕的場景看久了也麻木了,阮中華雖然還有些怕,但一個活色生香膚白貌美身上隻穿了遮不了多少東西的蕾絲睡衣的美女,竟然一秒奪槍……他渾身上下瞬間充滿了荷爾蒙,“你們隻有這點手段嗎?還不快滾!等老子出去了要你們好看!”


    無常鬼臉色變了幾變,“你倒是有個好爸爸,給你找了這麽厲害的保鏢,可惜……再厲害的保鏢也擋不住百鬼夜行。”她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個奇怪的哨子……


    “不能讓她吹響!”黃書郎一邊說一邊一刀劈了過去,半碗忘情水無所畏懼地用身體擋住了他的刀,隻見寒光一閃,半碗忘情水的胳膊瞬間被砍飛,血像是噴泉一樣的噴了出來,在此同時,一聲尖利的哨音響起。


    前麵皇甫燦說過那些鬼吃了“**藥”,大家可能會問,鬼也磕藥?**藥對鬼來講能夠增加“真實感”,能讓他們短暫地聞到、嚐到食物的香味和滋味,能夠讓他們短暫的感覺自己像個“活人”。


    這種藥平時用無傷大雅,被幻術師利用之後卻有奇特的作用,聽見哨聲之後,舞池裏正在跳舞的眾鬼們狂燥了起來,無常鬼指著我們道,“城隍派來的巫來殺我鬼立功了!派對是陷井!快衝出去!”


    **藥,讓他們的感官得到了加強,也讓他們的判斷力下降,再加上鬼魂本能的對巫恐懼,他們紛紛向我們殺了過來……


    他們向我們這裏擁了過來,喜歡派對的人絕大多數很年輕,雖有少量是病死的,卻以橫死的居多,平時他們被分散拘禁束縛在各種地方,七月十五讓他們暫時有了行動自由,因此也更加的瘋狂。


    他們以水淹鬼、火燒鬼、跳樓鬼等等外形,拖著或殘破或在流水或在冒火的身體向我們衝過來,那一瞬間像是行屍走肉裏麵的場景一樣。


    黃書郎將刀一橫擋在了我的前麵,“皇甫燦看你的了。”


    “媽的,這麽多藥瘋子……”皇甫燦雙手指甲暴長,向前衝了過去。


    好虎駕不住群狼,厲鬼雖有以一敵十之力,但對付這些狂暴狀態已經失智的鬼魂卻隻能支撐一陣。


    “我去奪骨笛。”黃書郎拿著刀衝著藏在鬼魂群中的無常鬼殺了過去。


    我知道我的任務是保護阮中華,這貨雖蠢卻罪不致死,就算不看在錢的麵子上,我也要盡量護他周全。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頸後汗毛直豎……我的身後……我向後看去,穿著老式套裝的女人帶著穿白衣黑褲的男孩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她笑了笑露出帶血的森森白牙,頭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轉180度旋轉,露出後麵被刀劈砍裂的頭,我甚至能看見裏麵的白蟲蠕動,故事裏說他們一家三口的屍體是在兩天後被發現的……


    幻覺,我告訴自己這是幻覺……是幻術師製造的幻影。


    “媽……媽……”阮中華隻知道叫媽了,這貨經過這件事不死估計也得嚇半殘。


    “不是讓你閉嘴嗎?”我簡單粗暴地說道,熟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用這種語氣隻能說明我特麽的也怕了,幻術師竟然根據自己編的故事製造出這麽惟妙惟肖的母子鬼出來……用的是什麽手法?


    我努力回憶小時候遇見的那個幻術師爺爺給我講的故事跟奶奶說過的隻言片語,奶奶最常做的事就是拿著聊齋、閱薇草堂筆記、子不語之類的線裝白話小說,給我講故事,有的故事跟小說裏是一樣的,有些則是另一個版本,比如紙人的故事……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要鎮定,人不見得真的打不過鬼,絕大多數被鬼害死的都是自己把自己嚇死的。


    就在我努力回想的時候,她已經把頭轉到了正常的位置,“你是張老師嗎?您是有學問的人,我跟我老公的血型都是o型,我兒子的血型怎麽會是a型呢?”


    沒等我回答,她牽著的男孩忽然轉換成了女聲,“o型血和o型血是不可能生出a型的孩子的,您是不是記錯您和您愛人的血型了?”


    “不,不可能記錯,我生小寶的時候是剖腹產,醫院為了備血替我和我愛人都驗了血,我們都是o型血。”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男孩的嘴裏發出的女聲,說不出的詭異……


    他們好像在重演故事,這位張老師對醫學知識也是一知半解,實際上兩個o型血是不可能生出a型血的孩子,但是有一種o型血是假o,真a,需要去大醫院檢查才能發現。


    女人忽然狂暴了起來,“你撒謊!你為什麽要害我!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麽要害我!就因為我家要拆遷了嗎?當初是你看不上我孩子的爸的!為什麽這個時候又出來了!”她大聲地喊著,身上的舊式套裙被她頭上流的血染成了紅色,她狂嘯著向我衝了過來。


    我向前一擋,劃……我的胳膊被劃出道長長的血痕,流出黑色的血……


    她是幻術製造出來的厲鬼,並不受不得傷害鄭家人的規則控製……


    她下一個動作是挖我的眼睛……


    我為了跟姚鑫鬥,很是積攢了一些打野架的經驗,挨了第一下是因為沒有防備有鬼能傷到我,第二下被我躲了過去,我趁機在口袋裏抓了一把鹽向她撒了過去。


    鹽有驅穢的作用,但是一樣對幻術製造的假鬼不起作用,她隻是晃了晃繼續對我發動攻擊。


    幻術……幻術……我想到了!紙人!她是紙做的!


    凡是紙做的,一怕水,二怕火!“黃書郎,有汽油嗎?沒有的話水也行。”我大聲地喊道。


    黃書郎已經劈砍了一半的鬼,正穩步向無常鬼推進,無常鬼拚命吹著骨笛,指揮著鬼魂擋在自己前麵,自己慢慢向後退,至於替她擋了刀的忘情水,則被她無情地扔在原地,被鬼魂淹沒。


    黃書郎早就注意到了我這邊的情形,但無暇□□,聽說我要水,從口袋裏拿出一瓶液體精準地扔了過來,我拿到手裏一看……67度高梁酒。


    這玩意兒快跟酒精一樣了,我飛快地擰開蓋子,卻沒想到身後傳來慘叫。


    那個小男孩不知什麽時候到了我的身後,一隻手抓住了阮中華的頭發,拚命往牆上撞,他的臉上露出孩子童真的笑,好像在做什麽好玩的事一樣。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我用力一揚,酒撒到了他的身上,紙怕水,酒也是液體,他驚叫了一聲,身上出現了幾個洞,鬆開了阮中華,向母親那裏跑了過去。


    我的緊接著又向女鬼潑酒,她尖叫了一聲,向後退去……


    “打火機!”我知道阮中華有打火機,他身上的煙味兒太衝了,百分百是老煙槍。


    阮中華被小鬼抓著頭發撞牆,蹲跪在地上起不來……如果我的命令沒有言靈加成,真夠嗆有用,他雙手哆索著從口袋裏拿出金屬打火機。


    我沒看是什麽牌子,直接從他手裏奪了過來。


    那對母子想要逃跑,但又被骨笛控製,就算身上帶著傷還往我這裏衝,樓梯狹窄沒有扶手,我手又受了傷……


    就在這個時候,皇甫燦衝了過來,擋在我們之間,給我製造了難得的空間,我注意到她受了傷,身上有幾道黑色的汙漬,人受傷流血,鬼受傷流黑色的靈脂。


    “別看熱鬧!快動手!”皇甫燦大聲說道。


    我把酒澆在舊報紙上,又把舊報紙塞到酒瓶子裏,用打火機點燃,製造出簡易□□,“皇甫燦,躲!”酒也有驅邪的作火,火更是驅邪利器,這兩樣對皇甫燦一樣有傷害。


    她彎腰躲了過去,樓梯狹窄,我們之間距離很近,□□直接砸在女鬼的身上,轟!她身上冒起了巨大的火焰……


    “你竟傷我的紙人!”無常鬼尖利地喊道,忘情水受傷她都沒有這麽大的反應。


    就在她尖叫的時候,黃書郎已經被黑色的靈脂染成了黑色的刀已經到了她的跟前……骨笛連著她的手像是切豆腐一樣被掃落到地。


    骨笛的聲音停了,鬼魂們依然很狂燥,卻失去了目標,開始攻擊彼此……


    “《地藏菩薩本願經》。”黃書郎說道。


    我不信佛,但因為有言靈加成,我背出來的超度經文比一般大和尚的還要強一些,我開始念頌經文……


    鬼們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們也很可憐,好好的過個節卻被人利用。


    “救我!救我!”無常鬼念道……“叫救護車!”


    黃書郎卻沒有救她的意思,他半跪了下來……低頭像是在看什麽有趣的東西一樣的看著她。


    我將經文頌讀了十幾遍,大部分的鬼都恢複了正常,隨著一聲雞鳴,他們漸漸的散去……


    雨……停了,天蒙蒙亮……這個長夜……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誰說這部小說像鄉村愛情的?巧了,下個故事是鄉村鬼事。


    ☆、第79章 無常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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