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跟我們家是老鄰居,幾百年的老交情了……”黃書郎說道,“他們是外來戶,對環境要求高,山裏已經不適合他們居住了。”


    東北地廣人稀,有大片的原始森林和人跡罕至的所在,現在鄉村更是空心化嚴重,村莊正在大麵積的消失,黃書郎說得明顯是借口。


    但我並沒有拆穿他,好不容易來了租客,我挑什麽?他們不說是為什麽會離開深山來城裏居住,我也不問,“請問你們準備用什麽方式支付租金?”錢!錢!錢!為了買房我掏空了所有積蓄還讓黃家預付了兩年的店鋪租金。


    “這個。”最年長的柳家人使了個眼色,另一年紀輕些的,拿出一個沉甸甸的黑絨布袋子,“先付兩年的租金。”


    我接過黑絨布袋子往裏麵一看……全是銀元……雖然我對古董一竅不通,這些日子在古董店裏耳濡目染也學到一些知識,這一袋子銀元就算沒有絕品珍品,價值也不低了。“這個……”


    “太少了?”柳家人挑了挑眉。


    “不,太多了。”


    那個最年長的柳家人微眯起眼用看了我一會兒,“你果然是個實在人,你放心,這個價是黃家人做中間人談妥的,我們認可。”


    我能怎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也沒有高風亮節到嫌錢燒手的地步,收著唄。不過這背後的原因我可得好好問問黃書郎。


    黃書郎給我的答案,卻讓我半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原來妖界內鬥竟然已經到了白熱化,柳家原來就是被勢力更大的家族從南方趕到關外苦寒之地的,要知道關外的自然環境根本不適合柳家人生存。


    沒想到最近兩年它們自己又內鬥了起來,租我房子的這一支是戰敗者,它們租我的房子一是為了居住調養,二是扯大旗做虎皮,借黃家和鄭家的勢讓對方和別的仇家不敢趁它們病,要它們命。


    “虧了啊。”我捧著一大袋子銀元想著,太虧了……早知道這些銀元竟然是保護費,我就多要點了。


    “貪心不足蛇吞象。”黃書郎給了我非常誠懇的評價。


    “不行!”我捧著銀元就往外走。


    “你要幹嘛?找柳家人加價?”黃書郎拽住我,“柳家能力邪門得很,性格也孤拐,你去加價就算錢要來了,人可就得罪了。”


    “我有那麽不講信用嗎?你就是我的‘中介’我既然全權委托給了你,你談出來的價格就是我認可的價格,我是要去找黃洪安鑒定一下這些銀元值多少錢!”我可是知道的,銀元和銀元不一樣,有的銀元很便宜,有的銀元一枚就價值百萬。


    黃洪安把這一袋子錢分成了四堆,拿著計算器算來算去的,嘴裏還不停地搗鼓著我聽不懂的術語,最後抬頭看著我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小大姐,這一袋子錢五十萬我全收你看中不?”


    啊?我首付才花了四十多萬不到五十萬啊,怎麽兩年的房租就五十萬?


    “六十萬,少一分錢都不賣。”黃書郎拿出兩塊銀元吹了口氣放到耳邊聽聲音。


    “小叔叔,你咋這樣哩?我能騙小大姐麽?柳家人精著哩!好東西沒拿出來!這一袋子錢五十萬已經是市價嘍!我預備收藏兩年看行情高低……你看這最大的一堆……都是些一百多塊地,隻有這一小堆有升值潛力……”黃洪安急了,紅頭漲臉地說道。


    “五十五萬。”黃書郎絲毫不為所動。


    “行!行!看小大姐地麵子,五十五萬!小大姐,還是那個銀行帳號不?我馬上轉錢給你。”黃洪安道,“我這可是血虧了!得留上三、五年看行情賣嘍……”


    “別廢話,你小大姐要錢再買房子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幫貨,手裏藏著老多東西了,你小大姐以後就在你手裏出貨,你小子的好處在後頭!做買賣不能幹一捶子買賣的事兒……”黃書郎擺出長輩的架子訓人。


    “行!行!”


    我笑著看他們倆個半真半假地吵架,手機的短信提醒錢到帳了,五十五萬一分不少。


    “梆梆梆!”外麵傳來有節奏地敲門聲。


    我們是在內室的二樓交易的,店裏的人都知道,輕易不會過來打擾。


    “誰啊。”黃書郎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黃十三。


    “上回來的小大姐的劉哥,又來了!”他臉上閃過一抹不屑。


    “我們去看看。”我下了樓推門出去了。


    如果說我上一次看見的劉哥還有一點成功人士的影子,這次看見的劉哥看起來像個流浪漢。


    他還穿著那天的那身衣服,渾身散發著難聞的汗臭味兒,臉上胡子拉茬的,“救我!救我啊!”劉哥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的封麵是我花錢找人做的,血虧啊……幸虧花椒小天使救駕!哼!人家也是有小天使的人呢!


    ☆、第74章 提車偶遇


    做為房產中介時,我也接觸過一些因為賭、毒耗盡家資, 被高利貸追債不得不低價拋售房產的, 最可憐的是一對老夫妻, 攢了一輩子的錢好不容易買了一套房養老, 本應安享晚年, 誰知兒子不肖, 因為賭球在外麵欠下巨額賭債,為了替兒子還債,不得不以比市價底幾十萬的價格賣房,饒是如此, 買家知道了他家的底細,紛紛借機壓價。


    如果不是遇見我和一個厚道的買主,老兩口的損失會更大。


    萬萬沒想到, 當時領我入行, 茶餘飯後也曾議論過那家人, 說人生在世,毒和賭萬萬沾不得的劉哥, 竟然也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短短半個月,輸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輸掉了父母因為心疼孫子拿出來讓孫子補習去的“補習費”,把自己家的房子抵押變現之後,又輸掉了房子,就在昨天,他甚至偷了父母的房本和工資卡去小貸公司抵押, 借出來了三百萬……一夜之間全部輸光。


    輸光之後他想到的不是要收手不做,向父母懺悔,而是想到了嶽父母的房本……就在去嶽父母家的路上,他看見了如意街的街牌。


    我聽完他的講述,心裏對他又可憐又生氣,如果說濫賭鬼讓他對賭上癮毫無底線,那他兒子的事呢?“劉哥,您兒子的事怎麽處理了?”


    “他……”劉哥沒想到我沒有問他賭的事,反而問他兒子的事,“他從小就是他媽帶著的,我在他的問題上沒有發言權,他未滿十四周歲,派出所不好關押他,送回家讓我們嚴加管教,受害者的醫藥費是我爸媽掏的。”


    “你是孩子的父親,是一家之主,這件事上你真的沒有發言權嗎?”我問他,是沒有發言權還是也覺得對方要價太高,自家的兒子反正年齡還小不會坐牢,想要借助妻子的名義把錢賴掉?就算是外人議論起來,說得也是他老婆太霸道不講道理,不會教育孩子。


    “我太忙了。”劉哥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忙著賭錢吧……“劉哥,當初是你帶我入行的,我這個人性子直,有些話外人不會跟你說,也就是我這個直心眼子的會明說出來,你身上背著的‘叔叔’正是跳樓的濫賭鬼,也是因為他你才會停不下來一直賭。”


    “果然……果然!”劉哥臉一下子漲紅了,“我女兒一直說有叔叔,我一直停不下來想要賭……”


    “但是……就算沒有濫賭鬼,以你跟嫂子養孩子的方式,你們家一樣好不了,你冷靜下來想一想,小時偷針大時偷金,您兒子這麽小就攔路搶劫小學生,以後呢?他成年以後會成為什麽樣的人?現在他年齡小,咱們市裏的警察素質又相對高一些,也不愛惹事,嫂子在派出所整得那一出我看見了,我跟你說實話,這要是在我們家的縣城,人家警察出門打個電話叫幾個同樣未滿十四的混混,不禍害死嫂子跟你兒子也能打個半殘。”


    所謂裝逼遭雷劈,尤其是在警察麵前裝逼那是找死,也就是那個小警察年輕,看起來又沒有什麽根基不愛惹事,真想整你……根本不用自己動手好不好。


    艾菲的作為,純屬作死,不光坑自己也坑兒子老公。


    劉哥也是一樣,作為一個比較有社會經驗,見識過黑道白道的老中介,社會老油條,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問題的嚴重性,而是糾結於幾萬塊的醫藥費,任由老婆去鬧……還不是錢鬧騰的,劉哥這個人貪小,沒救了。


    所謂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這對夫妻組合再加上個不省心的兒子,驅逐掉濫賭鬼又如何?黃書郎說得對,濫賭鬼就是他的報應。


    劉哥臉色變了幾變,從地上爬了起來,“我是來找你看外病的,不是來聽訓的,我們怎麽養兒子不關你的事,我走了,既然知道是濫賭鬼,我不信沒有會驅鬼的。”


    “劉哥!”我喊住了他,“濫賭鬼想治也容易,你隻需要管住自己,跟自己的心魔對抗,一年之內任何跟賭相關的都不碰不看,它就不能影響你,兩年之內不碰賭,濫賭鬼就自生自滅了。”這是我翻書的結果。


    “哼!”劉哥一掀珠簾離開了。


    後來我聽說他找到了另一位五級巫,把他身上的濫賭鬼驅逐了,他父母被兒子偷走了房本和工資卡傷心欲絕,但那是兒子啊……最後還是選擇原諒了他,他們一家四口搬到了嶽父母家住。


    他的生活暫時回歸了正軌,但是半年後……他還是跳樓了,跳樓前他已經抵押了嶽父母的房子,利用自己手裏的假房本,偷賣了六戶委托中介公司代為租房的客戶的房子,東窗事發之後,他選擇了跳樓一死了之。


    濫賭鬼可以驅逐,驅逐之後再沾賭,濫賭鬼就會回來,回來的濫賭鬼是驅逐不掉的。


    這也是為什麽我沒有直接替他驅逐,而是讓他自己戒賭,這才是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法。


    可惜……他並不聽從我的建議。


    這就是所謂的,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七月十五鬼門開,我按照奶奶留下的舊規矩,非常隆重正式的給家裏神龕上的眾位上了三牲祭禮。


    現在物資豐富,三牲祭禮自然也不用簡易版的,乳豬、羊頭、牛頭,都是早就預定好,請熟食店加工的,水果也是極品的大鮮桃、煙台的大蘋果、萊陽的梨。


    一一替這幾家點了香之後,我坐在一旁觀察,總的來說各家還是很滿意的。


    我的手機微信響了一聲,本來我沒太在意,隻是本能的看了一眼,是四叔,他留言說:“預定的車到貨了,拿身份證辦手續提車。”


    我勒個去……我都把這事兒忘了,他竟然真的給我買車了!


    邪靈的事我也出了不少力,最大的利益卻讓他拿去了,這車就當補償吧,我拿了錢包出門提車去。


    根據四叔提供的地址,我在城郊找到了規模頗大的寶馬專營店,到底是寶馬的專營店,從外觀上看就氣派非常,連停在外麵的車都沒有便宜貨,別說我的二手捷達,你開個日本車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那種。


    我大大方方地把二手捷達停在了一輛寶馬x5和寶馬mini之間。


    進門之後,一股清涼的感覺讓我精神一振,現在已經是八月底了,早晚出門已經需要穿一件薄外套了,中午太陽依舊炙人,空調的確是我眼裏人類史上最好的幾項發明之一,剩下的是依次是暖氣、鍋包肉、智能手機(排名分先後)。


    我左右四顧,這裏的生意不算忙碌,畢竟寶馬屬於高端產品,兩、三個穿著筆挺的職業裝的男女正在分別替兩撥顧客講解車型。


    前台的美女看見了我這個陌生的顧客,微笑著彎腰行禮,“請問您需要些什麽?”


    “我是來提車的。”我說道,“我叫鄭多。”


    “哦,原來是鄭女士。”前台低頭匆匆掃了一眼表格之類的東西,“您稍等,我叫一下我們經理。”她撥了一個電話,“王經理,鄭女士到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boss西裝年約四十的男子和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年輕女士從二樓下來,“請問是鄭女士吧?”他露出了親和的笑容。


    “是的。”


    “您的車到了,請把你的身份證件交給我的助理小吳,我帶您去看車。”王經理說道。


    王經理帶著我來到類似展廳的地方,指著一輛寶馬x5對我說,“鄭女士,這是您的車,辦完手續之後你就可以提走了,按照約定我們提供臨時牌照和上牌服務,贈兩年的保養和x安保險一年的全險。”


    我雖然不太懂車,但是看標識就知道這是德國原廠寶馬,不是國產的華晨寶馬,難怪需要預定,可是之前明明說的是五十萬以內啊……


    “能請問一下嗎?這車多少錢?”


    “對不起,我並不清楚,這輛車是我們老板直接布置下來的,他與買車人是老朋友。”


    我說呢,我隻不過是來提車的,怎麽經理都出來服務了,原來是看老板的麵子。


    “我想要這款車!有沒有現貨!”


    一個男聲說道,咦……難道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富二代裝逼搶車被打臉的劇情?


    我轉過頭看向發聲的人,確實是個富二代無誤,衣服的標雖然剪了,品牌標識也不明顯,但以我兩年中介練出來的火眼金睛來看,絕對是全套阿瑪尼,鞋子是lv的,手腕上的表是勞力士。


    中介的職業病,先看衣服、鞋子、手表再看臉……年紀看起來不超過三十歲,身高一米八三至八六之間,論臉這位二代放在普通人裏是小帥,但有了財富加成,高富帥三個字是能占上了。氣質也非常不錯。


    但吸引我的不是他,而是站在他旁邊的女人,她穿著優衣庫的襯衫裙,帆布鞋,頭發不長不短清湯掛麵,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女大學生,跟富二代超級不搭,但是看臉的話……不施粉黛清水芙蓉豆蔻年華嬌憨可愛,好一位絕麗的佳人。


    最難得的是她站在富二代旁邊不獻媚不討好不卑不亢,反而是富二代臉上滿滿都是討好之色,“你看這車怎麽樣?”


    “我不懂車。”她說道,“說好了隻是逛街,來4s店做什麽?”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富二代有些心虛地說道。


    “什麽驚喜?”這女孩沾點明知故問了,連瞎子都看出來了,人家想給你買車,但人家願意演,富二代也願意陪演,路人能怎麽樣?


    “我想買這輛車送給你。”富二代小心翼翼地說道。


    “對不起我沒有駕照不會開車,如果需要車的話我會自己攢錢買的,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下午還有課……”說罷女孩轉身走了……


    姑娘,您真是骨骼清奇不俗啊,如果不是你背後的狐狸尾巴毛翹得太得意,我差點也相信了呢。


    是的,這個姑娘是胡家的人,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胡家別墅裏最乖的好學生乖乖女叫胡麗婉。


    在胡家別墅的人設是從鄉下自己努力考上省大的乖乖女,暫時借住在遠親胡家,雖然胡家人對她都很好,但她不好意思白吃白住,經常會幫助胡家人打掃衛生煮飯。


    別人開直播化妝、彈琴,她開直播寫作業,後來才在彈幕的提示之下,直播煮飯,她炒得一手好菜,尤其是鍋包肉做得出神入化。


    自強不息還做得一手好菜的乖乖女,又長得出此純天然的美麗,真的與外麵的妖豔賤貨完全不同呢,在胡家別墅論壇裏有一大票的死忠粉絲,路人緣也很好,尤其是有幾個土豪經常高額打賞。


    她曾經在直播的時候說過自己的愛情觀:“正是最好的年紀愛上你,不是因為你有車有房,而是因為在那個下午你穿著白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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