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和一名叫小施的內監嚇得身子猛地一抖,膝行到皇帝跟前哭訴道:“奴才們也不清楚。”


    馮淑儀聽這話答的不對,不由看又一眼玄淩,見玄淩微點一點頭示意她接著問下去,她的話語中已含了薄怒:“這話糊塗!小主出了這樣大的事竟有貼身的奴才不清楚的道理!”


    馮淑儀待宮人一向寬厚,今見她怒氣,又有皇帝在,小施早嚇軟了,忙“砰砰”叩首道:“奴才冤枉。奴才真不清楚。夜間奴才與采月姑娘陪同小主去華妃娘娘的宓秀宮……敘話,回來的時候經過千鯉池,因小主每過千鯉池都要餵魚,所以奴才去取魚食了。誰知奴才才走到半路就聽見嚷嚷說小主落了水。”


    “那采月呢?”


    采月抽泣著答:“華妃娘娘宮裏的霞兒說有幾方好墨可供小主所用,才剛忘給了,讓奴婢去取。”


    “如此說來,惠嬪落水的時候,你們兩個都不在身旁?”馮淑儀問罷,悄悄抬頭看一眼玄淩,卻見旁邊的明妃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馮淑儀忙低了頭。


    正要繼續問下去,聽得堂外有人通報華妃到了。也難怪,惠嬪溺水的千鯉池離她的宓秀宮不過一二百步,尚在她宮禁轄地之內。她又是協理六宮的妃子,自然要趕來探視。


    華妃進來請過安抬頭看見明妃也在忙笑道:“竟也驚動了明姐姐,真是妹妹的失職!”


    餘清然道:“也不是驚動了本宮,聽說是本宮身邊的沈連薑文救了惠嬪上來,本宮自然也該來瞧瞧惠嬪的。”


    第22章 暗鬥


    忽而餘清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說:“對了,說起來沈連薑文他二人呢?本宮來了也不見他二人過來伺候。”


    馮淑儀諾諾捏捏:“這個,方才一通急著惠嬪,到把他兩個人給忘了。”


    明妃謙和一笑:“不妨,不過是兩個奴才罷了,怎麽能和惠嬪相提並論?能救惠嬪是他們的福分!他們人呢?叫他們出來。”


    馮淑儀忙使了個眼色,她的貼身丫鬟忙退了出去。玄淩摟著明妃的腰:“他們有功,朕自然厚賞他們!”


    “是嗎?那臣妾代他們謝過皇上了。”


    玄淩問:“華妃怎麽也深夜來此?”


    華妃麵有愁色:“臣妾在宮裏聽見惠嬪竟然溺了水,急得不知怎麽才好,忙忙的就趕來了。惠嬪如何了?了好些了嗎?”


    玄淩向身後一指道:“你進去看看吧!”


    華妃依言進了內室。


    沈連薑文二人是一同進來的,兩個人都十分得狼狽:衣裳頭髮都還滴著水,臉色比躺在床上的惠嬪還要白上幾分。兩人請安的聲音都是抖得。


    馮淑儀一看就暗道不好,明妃在後宮裏那是出了名的護犢子,何況這還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人。急忙轉頭看向明妃,果然,明妃看她的眼神兒十分不善,連皇帝的神色也不好。馮淑儀半是解釋半是吩咐:“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麽辦事的?連件幹衣服都不給人換!一群蠢東西,還不快尋了衣服來給他們換上!”


    “淑儀不必這般。淑儀賢德,隻顧關心自己宮裏的人忽視了別人是難免的。更何況他們兩個不過是兩個奴才罷了!”餘清然擺擺手:“你們還不回宮去,等著本宮請你們嗎?”這確是對沈連薑文二人說的,兩人忙退了出去。


    玄淩不明喜怒的說:“淑儀在宮裏久了,這些小事也做不好。”


    莞嬪忙替馮淑儀解釋道:“想來是惠姐姐的事情太過突然,淑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也是有的。”馮淑儀卻一點解釋的想法都沒有:這種事,換了別人哪怕把那兩個人忽視到底也是無妨的!可偏偏她運氣不好,碰上了明妃的人。


    華妃正好出來白了馮淑儀一眼不屑的說:“淑儀一時疏忽卻讓人家白凍了許久。這般的賞罰不分豈不叫人寒心?像隨侍惠嬪的奴才,自己的小主落了水卻要叫明妃的人救人上來。淌若今日沒有明妃的人路過,惠嬪有個好歹,你們萬死也難辭其咎。”


    “娘娘恕罪,娘娘饒命。”


    華妃向玄淩道:“臣妾以為這樣不中用的奴才是萬萬不可再留在惠嬪身邊了,不如打發去暴室,再給惠嬪派了好奴才來服侍。”


    餘清然向來不在宮務的事上插手,這回卻也是難得插了一句話:“華妃說的有理。這樣不當心服侍小主的奴才卻是不好再留在身邊了。”


    話音剛落莞嬪上前一步急道一句:“不可!”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莞嬪道:“采月和小施雖然伏侍惠姐姐不妥當,但事出意外也不能全怪他們。與其處罰他們兩人,不如叫他們將功折罪好好伺候著姐姐甦醒。”


    華妃輕笑道:“怎麽莞嬪妹妹以為罪不當罰,功不該賞麽?如果輕縱了這兩個奴才,難免叫後宮有所閑話,以為有錯隻要折罪即可,不用受罰了呢。”


    莞嬪緩緩道:“賞罰得當自然是應該的。隻是妹妹想著,采月和小施一直服侍著惠姐姐,采月又是惠姐姐從府裏帶進宮來的,若此時罰了他們去‘暴室’,恐怕姐姐身邊一時沒了得力的人手,也不曉得這怎樣才能照顧好姐姐,反而於姐姐養病無利。”


    華妃嗤笑一聲:“這樣的奴才連照顧惠嬪周全也不能,怎麽還能讓他們繼續留著伺候,莞嬪未免也太放心了。”說罷冷冷道:“何況千鯉池於我宓秀宮不過百步,在本宮宮禁周圍出的事,本宮怎能輕饒了過去。”


    餘清然眼見她們這樣的架勢怕是一時半會兒消停不了,拽了拽玄淩的袖子:“惠嬪既然無事,這會子也不早了,皇上去歇著吧!明日還有早朝呢!”


    華妃忙笑道:“倒是臣妾的不是,隻顧著惠嬪,忘了皇上了!臣妾出來時叫人燉了一鍋紫參野雞,現在怕是快好了。皇上去用些子再歇息吧。”


    甄嬛心道:“華妃這是當著明妃的麵搶皇上啊!這兩人若是鬥起來不知誰勝誰負!”


    誰知明妃打了個哈欠道:“那皇上快去吧!好好歇息,臣妾也回去了!這一天真是累啊!”


    華妃馮淑儀甄嬛:“……”


    玄淩摸摸她的頭溫和的說:“去吧!”


    第23章 小小訓斥


    “你們能耐了,本宮麵前都敢做戲了!”餘清然回到鳳仙宮便見沈連薑文兩個人單獨上來請罪,頓時氣不打一出來。這兩個人在暢安宮演得一齣好戲,裝的好不可憐,一句話沒說就讓玄淩對馮淑儀心生不滿。可惜,裝過了頭!


    沈連連忙磕幾個頭:“奴才知錯。”


    “你又什麽錯呢?你是最最無辜的了。”餘清然都想笑了,那時這麽厲害這時候跟我又請的什麽罪?


    “娘娘容稟,奴才這般示弱也是無奈為之。”沈連低聲道:“惠嬪小主其實不是自己落了水的,奴才……奴才眼瞧著有人推了她入水。”


    “哦?還真是有人推她?可看清是誰了?”餘清然的語氣是說不出來的諷刺。是誰這個問題還用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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