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板的後半句盡在不言中,既然隻有符毒那樣的高層才知道,那麽樂遠岑要不要去探一探?這一探,符毒就該倒大黴了。


    樂遠岑明了邱老板的用意,話不用說得太透,他也已經報出了楚墨在壽春城的據點,以及說了最近在壽春的楚墨高手有哪幾人。


    楚墨的行事作風算不得太低調,據點與來往高手也算不得過於隱秘的消息,這顯得邱老板似乎什麽都說了,但似乎什麽又都不是他故意透露的。


    去與不去,最終的決定權是在樂遠岑手上。


    去,是在沒有其他助力的情況下,一腳踩入楚國的各方勢力鬥爭。


    不去,一塊能夠見證李斯與韓非狼狽的犀牛皮,就被人白白順走了。


    樂遠岑權衡利弊之後選擇必須要去,因為一塊患難之誼的犀牛皮非常重要,何況她來到壽春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揚名立萬。


    原來也還沒想好要從哪裏入手去弄一出神跡,如果等待楚地百姓傳開她的行醫事跡,恐怕會費時頗久。時間不等人,她已經等不了那麽久了。


    而到目前為止,樂遠岑還沒有找到能信得過的助力,從頭到尾隻能選擇獨自去搏一把。符毒是撞上門來的,也就不必再選別人了。


    借此機會,她又能否索性將計就計地拿下楚墨三成的勢力?從來都是富貴險中求,這個比例算不得貪心。


    是夜,樂遠岑就去了壽春楚墨據點。


    既然敢稱墨子行會,即便沒得到墨子機關術的真傳,但行會也算是遍布機關陣法了。


    換了一個人來,還真無法輕易破解這些機關陣。


    樂遠岑不會目中無人地說她有堪比墨子的機關術本領,可她製作不出這些機關,卻能夠破除這些機關,身輕如燕地直入楚墨行會的中心所在。


    楚墨壽春據點建成以來,是頭一回被人闖了空門!


    符毒正因為得了一張犀牛皮,心情甚好地在屋裏小酌幾杯,就聽到房門被推開了。他看著門口站著生麵孔頓時一愣,因為看到樂遠岑是女子,沒有起太大的戒心,還以為是新來的侍女。“你是哪個沒規矩的,不知道要敲門嗎!”


    “我隻與懂規矩的人講規矩,對於那些不懂規矩的人,我更喜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樂遠岑一眼就掃到了被盜的犀牛皮正被擱在博古架上,“你的手下盜走我的犀牛皮。盜亦有道,你們不遵守規矩,敢做不敢當,竟然還不留下一個名號,這就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我隻能勉為其難來教一教你如何守規矩。”


    哪個腦子有坑的人,盜走了財物還留下名號?那一定不是衝著財物去的。


    至於是衝著什麽去的,符毒一點都不關心。


    他聞言當即就被挑起了怒氣,“很好!你膽子夠大,敢闖入墨家行會的地盤。我是一個物盡其用的人,不會要你的命,以你的姿色送去及妓館倒是不錯。”


    樂遠岑不見絲毫怒意地笑了。她想起了一些往事,曾有兩個人一定要‘請’她去畫春宮,他們後來都死了。


    符毒的想法比那兩人更大膽,他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106.第八章


    墨家行會未能傳承到墨家機關術,卻是得到了墨家劍法的真傳。


    隻是, 不同的人學習同一種劍法, 所得所悟有著天差地別。


    符毒能夠穩坐楚墨钜子的位置, 他的武力值必然很高, 是練就了一手精妙的墨家劍法, 這才讓他有了傲世天下絕大多數人的底氣。


    “今夜, 我也算有幸能見識到一半的墨家劍法。”


    樂遠岑拔出了勝邪, 這柄短劍在月光之下更添了三分妖異, 兩劍相接的金鳴聲不斷響起, 這番動靜引得楚墨行會裏其他留守者都圍趕了過來。


    在這個幾百年不見有人練成高深內功的世界裏, 在實打實地對戰之中, 以孱弱之身戰勝精武之軀就像是無稽之談。取勝也並非完全不可能,但那多是中了用了毒.藥、暗器等物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符毒長得膀闊腰圓, 劍勢走得是剛猛一路,從他做上了钜子之後,手上的重劍出鞘的機會比原本少了很多。


    剛一開始的那百十來下對招, 讓符毒覺得絕對能夠輕鬆拿下樂遠岑, 他也根本不可能開口讓屬下們一起圍攻。畢竟他是楚墨钜子, 如果連一個夜襲的少女也打不過, 那也真算是顏麵丟盡了。


    隻是隨著時間流失,符毒漸漸覺得有些吃力了, 他開始意識到可能真有意外的情況出現了, 在剛前對招中是樂遠岑故意沒有盡到全力。


    符毒的臂力一點都不弱於人, 分明是重劍與短劍相接, 但他卻漸漸覺得橫掃而來的短劍似是有泰山壓頂之感。


    此刻,符毒自是要憋住一口氣,他也根本不會開口去問,為何樂遠岑剛才曾說是見識到一半的墨家劍法。


    可是符毒不接話,樂遠岑不介意飾演一把話多的反派角色。


    “墨子已經離我們而去了,但他留下了墨家劍法,這應該是一筆十分值得去珍惜的財富。可惜你們的钜子沒有能夠深得真傳,那麽你們都不好奇完整的墨家劍法是什麽樣子嗎?”


    有的人以德服人,有的人以理服人,有的人以武服人。


    真正的強者同時具備了這三點,不僅是個人,當擴大到國家的層麵上,這一道理也一樣行得通。與之相似,武道起步於招式功法,但它越往上走越注重於心的修行,越注重於意念與道的領悟。


    因此,墨家劍法的真諦從來不僅在招式之中。


    “其實墨子他老人家從來都不曾吝嗇墨家劍法的奧義,開篇明義就說了劍心在於兼愛非攻,悟道者悟劍。領悟者將劍與心融合在了一起,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統領墨家行會的钜子大人。”


    樂遠岑剛一說完,她手上的劍勢就驟然一變,竟是用出了符毒剛剛用過的墨家劍法。劍法會從有招走向無招,不必再拘泥於招式,對於所有的劍招都能信手捏來。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這句話並不是隨便說說,樂遠岑眼下就開始現學現用了。


    圍觀的那些人都是發出了驚異的悉悉索索議論聲。這些人之中,有功夫好的劍客,也有剛入會的新手,今夜之事真是一波三折地出乎意料之外。


    首先是遇到了百年不曾一見的膽子甚肥之人,居然真的敢到直接衝入行會裏來挑戰,這一出是前無古人。雖然聽聞最近元宗手持矩子令想要去收複趙墨,元宗與嚴平直接對上了,被趙墨的人圍攻負傷而逃,但元宗的情況並不一樣,他畢竟是深得墨家劍法的真傳,而不像是眼前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子。


    樂遠岑沒給符毒一個迅速的死法,她非常盡心地將剛才符毒用出的劍招全都再還到了他的身上。


    人群裏一個赤著腳的大漢看著場上戰況地發展,不見他怎麽動的,就已經挪向了身形瘦小的金三身邊,“那東西是你偷的?”


    金三已經雙腿發軟了,別管今晚符毒能不能贏,他一定會被重罰。因為犀牛皮是他偷來的,更是他信誓旦旦地保證失主不過是一個不值一提的遊巫。“寇先生,我真的用心查了,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寇烈嗤笑了一聲,不知是對金三,還是因為符毒已經無法逆轉的敗局。


    下一刻,隨著哐當一聲響起,符毒手裏的劍被挑落在了地上,而他的雙手手腕瞬間大出血,手筋全都被挑斷了。


    “還不快動手抓人!”符毒咬牙切齒地朝著在圍觀的行會屬下大聲高喊,“你們都瞎了不成,想要放任此等壞我楚墨尊嚴的惡徒活著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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