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勸誡幾句,突然想到幾個月前杖斃的幾十條人命,頓時抖了抖。


    既然是主子的吩咐,她聽命就行。


    至於這話中含義……


    她恍惚了一瞬,突然想到:“那安管事、林嬤嬤那邊……”


    “照此辦理。”段弘璟擺擺手,“剛才忘記跟他們說一聲,明兒我自會去找他們,你把這話吩咐下去就行。下去吧。”


    “是。”


    待侍墨退了出去,段弘璟轉身,朝牛大山拱手:“二爺好啊。”


    牛大山挑眉:“嗯?”


    “二爺,該就寢了。小的服侍您吧。”段弘璟狗腿子般湊過來,給板板正正端坐著的牛大山捶肩。


    牛大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站起來擁住他往內室走去:“不是說困了嗎?”


    段弘璟撓頭:“這會兒又不困了。”


    牛大山腳步一頓。


    那是沒事兒?白日裏確實是累著了才如此嗜睡?


    既然如此……


    他低頭看他,眼神幽深:“那我們?”


    段弘璟眨眨眼,瞬間領會他的言下之意,黑線:“不行!”


    牛大山皺眉:“為什麽?”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那張豪華的萬福雕花架子床,“往日裏,我每次看到你安靜地睡在這裏……”


    “又如何?”


    “都恨不得當場把你剝光,”牛大山低頭湊到他耳畔,聲音低沉如呢喃,“把你gan哭!”可惜至今未能如願。


    段弘璟被他炙熱的氣息激得渾身抖了抖,加上他露骨的話語,臉上瞬間騰起紅暈。


    這家夥,想必每次當值的時候,都是躲在角落裏窺視他的吧?


    他輕哼一聲,不甘示弱地貼上去,對著他耳朵咬了一口:“既然往日你不敢動手,今天也別想!”


    “小璟。”牛大山吸吮著他耳後肌膚,“昨日已經歇過了。”


    已經嚐過肉味,戒口一天就算了,接連兩天都沒得肉吃,他怎麽受得了?


    段弘璟被他的唇舌撩撥得呻/吟一聲,嘴裏依舊狠狠拒絕:“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為什麽?”


    “反正就是不行!”想了想,段弘璟接了句,“過兩日告訴你。”


    牛大山頓了頓,抬起頭:“跟你的身體有關?”


    “嗯。”


    牛大山本就擔心著,聞言更是焦急,俯身把他橫抱起來。


    “啊,幹嘛?”段弘璟嚇了一跳。


    牛大山幾步走到床邊,輕輕放下他,緊張地開始查看他身體。


    “你究竟哪兒不舒服?”他語速難得如此之快,上下打量他一遍,沒發現問題,手直接放在他衣襟上,就打算剝下他的衣服查看。


    段弘璟連忙按住他的手:“別看了,我身上肯定沒傷。再說,你天天看,我身上如何你還不清楚嗎?我真的沒事兒。”


    沒有外傷,而荊芥無能為力……


    他甚至找荊芥診脈,都是背著自己……


    牛大山握緊拳頭,極力壓製內心的恐慌:“既然無事,那我們安歇吧。”


    段弘璟見他不問,反而疑惑了:“咦?你不問了?”


    “嗯。不問了。”他半跪下來,幫他脫下居家的舒適鞋子,托著他的腿放上床。“歇息吧,明兒還要進宮呢。”


    “……”


    見他不問了,段弘璟本該鬆口氣。看了牛大山一眼,他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卻說不上哪裏不對勁。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他晃晃腦袋,幹脆不想了。


    美美地睡了一夜。


    段弘璟爬起來的時候,牛大山已經出門很久了。


    他慢條斯理地吃過早飯,讓人把他一路上給皇上貴妃買的東西收拾出來,帶著一堆箱籠就進宮去。


    此時的牛大山正低頭跪在宣政殿的地板上,逐一回答各位大人關於西寧府的各種問題。


    至於為什麽全場就他一個跪著——


    偷覷一眼板著臉坐在龍椅上嗖嗖地散著冷氣的皇帝陛下,原想求情的大臣瞬間收回心思。


    咳咳,這天家家事,臣下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人家這是公公看兒媳呢,額,或許是嶽丈看兒婿?


    幾位大臣暗地裏打量了跪著的牛大山幾眼。


    瞧瞧,這體型、這長相,這一身凶煞氣息……嘖嘖,這五殿下的愛好可真是與眾不同啊。


    不過,除了外形,其他看起來似乎還算不錯。


    對答不卑不亢,說話言簡意賅、直擊中心。


    從西寧一事就能看出他頗有幾分才能。


    可惜了!


    往後指不定是什麽結局呢……


    等西寧的事情大家都問得差不多了,宣政殿突然詭異地安靜下來。


    段弘瑜輕咳一聲:“父皇,既然問清楚了,讓牛大人下去歇息吧。他在西寧忙了這麽久,既有功勞又有苦勞,加上剛趕回京,想必也累了。”


    段昭燁冷哼:“快馬不足十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一個月才抵京,累什麽?累著馬兒了是吧。”


    諸位大臣死死低著頭,似乎完全沒聽到他說了什麽。


    段弘瑜尷尬地掃了一圈在場的大臣們,小聲提醒段昭燁:“父皇。”


    段昭燁瞪了他一眼,忍怒揮手:“天下太平萬事無憂了是吧?該幹嘛幹嘛去,都閑著在這裏幹什麽?”


    眾大臣連忙告退。


    段弘瑜甚至讓殿裏的宮女太監們都出去。


    見段昭燁不發話,孫堅幹脆利落地帶人跟在大臣後麵出去了。


    牛大山當然不會傻乎乎跟著告退,直到整個宣政殿隻剩下他們三人,他依舊穩如泰山地跪在那裏。


    段弘瑜見段昭燁繼續板著臉生悶氣,清了清嗓子:“牛大人,起來說說話吧。”


    “說什麽?”段昭燁一拍桌子,“說他是怎麽跟我兒子鬼混上的?”


    “咳咳,”段弘瑜開始覺得自己跑來當和事佬的決定真蛋疼,“父皇,指不定是小璟強迫人的。”看這牛大山五大三粗的,不像是那等勾勾搭搭、沒個正形兒的小倌。


    段昭燁正想罵他。


    那廂安安靜靜跪了半天的牛大山突然動了。


    他恭恭敬敬磕了個頭:“微臣不才,願與五殿下結百年之好。”


    段弘瑜扶額。


    他這邊還在和稀泥呢,這家夥就直接把話頭挑起來。


    看來小璟這情兒,妥妥地要被發配邊疆了。


    “你你你,誰給你的膽子說出這些話的?”段昭燁氣得隨手抓起案桌上的奏折就扔過去。


    任奏折在身前掉落,牛大山低垂著眼瞼,一臉平靜:“既然五殿下已經上了陳情表、表了決心,微臣自然也要站出來,與五殿下並肩麵對。”


    段昭燁騰地站起來,疾走兩步到他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你還敢拿他那封大逆不道的陳情表說事!我看你這是不要命了!”


    第040章


    “微臣既然敢站出來, 自然是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牛大山麵不改色。


    當然, 這話是假的。


    有小璟給他鋪的路, 死是不會死,刑罰什麽的就避免不了了。不過,隻要能名正言順地擁有小瑾,不管什麽刑罰他都願意擔著。


    “好一個置之度外。”段昭燁冷笑, “既然都看破生死,怎麽不幹脆遁入空門?因為你, 我兒名聲一敗塗地!因為你, 我兒親事都沒了著落!往後他走出去, 都要受人指指點點。這就是你想要的?”


    “微臣得五殿下垂青, 無以為報,願以餘生為五殿下做牛做馬、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他再次磕頭,“隻求皇上成全。”


    見他絲毫沒有悔改之意,段昭燁大怒:“你說, 你有什麽資格跟小璟結百年之好?你能帶給他什麽?權勢?地位?名譽?還是財富?再不濟, 最簡單的,你能給他生孩子嗎?什麽都不能!相反,你這是要毀了他!”他急促喘了兩口, “你不要以為當上了朝廷官員、建了功勳, 就能改變你那低賤的出身!區區暗衛,也敢肖想皇子?也不看看你自個兒什麽樣子,連名字都難登大雅之堂!”


    牛大山牙根一緊,無言以對卻也不願鬆口。


    段弘瑜本想著這家夥如今好歹也算是有功之臣, 再加上看在段弘璟的份上,才幫著說幾句,省得父皇一怒之下把這家夥給打殺了。


    如今見他如此冥頑不靈,也是怒了:“哪個王公貴族不風流,何況小璟還是堂堂皇子。他玩個把男人,誰敢說道?你有什麽資格貼著他不放?哪天小璟厭了你,你還不是一樣得乖乖走開?如今尊你一聲大人,已是給你天大的臉麵了,否則你身為一個佞幸男寵,何談百年之好?”他甩袖輕哼,“不自量力。”


    此話說得,甚得朕心啊!段昭燁眼看終於有個明白兒子,心下舒坦了些。


    牛大山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拳頭,用力得青筋虯結:“隻要五殿下不厭棄,微臣寧死不離五殿下。”


    “你!”段弘瑜被這家夥死倔的態度氣著了,“兩個男人能有什麽好結果?小璟年紀小不懂事,你難道也不懂事嗎?”


    段昭燁怒極而笑:“果真不怕死?別以為你那點區區的救災功勞能成為你的護身符。就憑那一封陳情表,朕要殺你,滿朝文武誰敢多一句的?”他轉頭,“來人——”


    “父皇!”段弘瑜見他起了殺心,急忙勸他,“萬萬不可,不能寒了百官的心。”他頓了頓,“況且,若是此時殺他,照小璟那倔脾氣,怕是得跟您離心了。”


    段昭燁怒斥他:“難道就由得這家夥在這大放厥詞?如此背德逆倫,不思悔改就罷了,還敢公然示眾,還敢求到朕頭上,讓朕成全?朕還沒死呢!怎麽能由得他們放肆?”


    這話就重了。


    段弘瑜急忙跪了下來:“父皇,息怒!小璟不過是年紀小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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