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看著窗外,街景向兩側快速後退變成一道道絢麗的光,仿佛年華飛逝的速度。忽然,她感到金西澈拉住了她的手,她轉過頭去,以為他要跟自己說什麽,卻看到他把手機遞過來,上麵寫這一行字:“我帶你去看看基範吧。”


    她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眸,那雙總是透著無憂無慮的大眼睛裏此刻卻寫滿無盡的憂愁。


    宋雅就知道基範出事了。


    “他已經搬出宿舍了。高層要求的。從錄製完《sorry sorry》的mv,基範就再也沒跟我們一起合練過。相當於是雪藏吧。”一路上,金西澈斷斷續續介紹著基範這一年來遭遇的不公,他說不出來,隻能用手將那些噁心事敲在手機裏,“其實從一年前基範的情緒就不太對了,你去了美國,韓更是帶著一部分人去了中國。那時,基範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哭,後來,他就害怕登上舞台了,我偷偷帶他去看了醫生,醫生說,他有些抑鬱傾向。”


    “公司知道他的病情嗎?”宋雅問。


    “不知道,哪裏敢讓公司知道,但紙裏包不住火,慢慢的,高層發現基範在綜藝節目裏的表現越來越散漫,他總是躲著相機,做遊戲時也不專心,接受採訪時還總是板著一張臉,高層找他談了話,但收效甚微,然後,公司決定換掉他。”


    “換掉?拿誰換掉?!”宋雅大驚。


    “你別瞪眼睛。”金西澈皺眉用眼神警告她此刻兩人還在計程車上,然後在手機上寫到:“sj,早就不是當初的sj了。我們是一塊試驗田,公司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讓我們保持始終如一的想法,先是弄各種小分隊,然後捧紅一些人打壓一些人,過段時間再反過來,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麽說,sj內部早已出現裂痕,我和利特一直努力讓大家團結起來,但是收效甚微。”


    宋雅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與金西澈在忽明忽暗的街燈中長久凝望。他們在各自的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無奈。尤其是金西澈,他似乎要哭了,眼眶微微發紅,sj是他的命,這一點宋雅比誰都清楚。


    在墓園一般的寂靜中,計程車將他們送到了目的地。下了車,又拐了四條街道,金西澈停在了一處有些年頭的公寓前。“就是這裏,二單元5層503室,sj原來的經紀人幫忙找的,基範合同還沒到期,公司不打算提前解約,現在雙方僵持在這裏,反正公司沒損失對吧?雪藏一個人算什麽,雪藏一百個人再從練習室裏挑出幾個照樣能捧紅,娛樂圈從來都是這樣,隻聞新人笑哪見舊人哭。哎,基範命真苦,自從生病後,他性格變了不少,倔強的很……”


    金西澈是從來不抽菸的,然而此刻說到激動處卻從衣兜裏掏出了煙,煙不是整盒,已經抽完了一半。


    “抽嗎?”他的手顫顫巍巍。


    宋雅搖搖頭,卻伸手拿過打火機幫他點燃的煙。


    “謝謝。”他苦澀地一笑。


    “所以,你想讓我勸勸基範,讓他退一步跟公司和解?”


    “不然呢?難道公司能為藝人退讓一步?也許其他的公司行,但是s/m絕對不可能。”金西澈冷笑。“但是我們沒有退路了,人生已經走到這一步,隻能繼續走下去,為了粉絲,為了歌迷,哪怕再苦也要堅持。基範想走我不攔他,畢竟他還小,可是公司不打算輕易放過他,你也知道,但凡藝人半年不露麵,在韓國就會沒了市場,如果再不跟公司和解,基範的前途會變得很渺茫。每個公司都在推出新人,s/m也不例外,shinee已經出道了,而下一步公司將推出一個全新的組合,這個組合跟sj頗為相似,成員人數也在十人以上,雅美,時間緊迫,基範耗不起了……”


    金西澈的話讓宋雅如鯁在喉。“別著急,會有辦法的,我不是來了嗎,放心,我一定會讓基範回心轉意的。”


    宋雅是帶著豪情萬丈走上樓去的。西澈怕附近有狗仔蹲守,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留在外麵等。是sj的前經紀人崔經紀為宋雅開的門。想必金西澈已經跟他打過招呼,開門看到宋雅他並不意外。


    “雅美啊,快點進來!”他熱情地將宋雅招呼進來,屋子不大,兩室一廳,狹小的格局,擺放著各種生活必需品。“屋子有點亂,希望你別介意。”


    “我不介意。”宋雅禮貌地笑笑,“崔經紀,基範呢?”


    “在他屋裏。”崔經紀苦澀地笑笑,帶著宋雅來到其中一個小屋,輕輕敲了敲門,“基範啊,雅美來看你了,睡覺了嗎?”


    屋子裏沒有人應答,但隱約可聽見裏麵有打電動遊戲的聲音。“他總是這樣。”崔經紀無奈地說,“一玩遊戲就玩到淩晨,有時是一天一宿,不說話,也不吃飯,就坐在屋子裏,偶爾西澈來他才願意跟人聊會天。雅美啊,你好好勸勸他,基範還小,不能就這麽過完一輩子啊!”


    崔經紀是最早帶sj活動的經紀人之一,他是08年被調走的,聽說是因為李琇滿不喜歡他。覺得他太老實,管不住這幫孩子。


    見他像父親一樣懇求自己,宋雅眼眶一酸,有些哽咽地說:“您別這樣,基範是我的弟弟,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基範並沒鎖門,宋雅禮貌地在外麵告訴他“基範,姐姐要進去了。”回答她的還是沉默,然後在崔經紀鼓勵的目光中,宋雅推門走了進去。屋子裏沒有開燈,基範一個人坐在地板上,手裏拿著遊戲柄,小臉被電視機屏幕反射的光映成各種顏色。


    直到宋雅走近,他都沒有抬起頭看她一眼。


    他一直都在打怪獸,打怪獸,無窮無盡的怪獸。贏了也不笑,輸了也不皺眉頭,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情感。他變成一塊木頭,沒有靈魂,呆呆地坐在那裏,用遊戲打發餘下的光陰。


    宋雅不想哭的,但是看到這樣的基範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她想起第一次看到他時,那個從美國背著大包小包,皮膚黑黑的小男孩。他很愛笑,即使練舞練到虛脫,趴在地板上也會露出一口大白牙笑著說:“好累啊,要累死了!”


    屋子裏隻有電動遊戲發出的各種聲音,基範的眼睛隻看著屏幕。宋雅蹲在一旁,看了他好久好久,抬手擦把眼淚,但新的眼淚又奪眶而出,宋雅咬著嘴唇,眸子中除了難過也漸漸騰起一絲別的情緒。


    忽然,她擦掉所有的眼淚,站起身就往外走,就在她要拉開房門的一刻,基範突然扔掉手裏的遊戲柄,追上去,從後麵緊緊抱住了宋雅。他哭了,先是隱忍,而後開始放聲大哭,宋雅的背很快就感受到了那股充滿無限委屈的淚水。


    宋雅任由他抱著,直到哭聲小了一些後,她才說:“基範,再忍耐一下,姐姐會有辦法讓你離開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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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法並不是那麽容易想出來,李琇滿老謀深算,宋雅在沒有十足能贏的情況下是不會輕易找他去談判。必須要有百分之百說服他的把握,不然宋雅不會輕舉妄動。不過這段時間她也沒閑著,看得出來基範病的不輕,宋雅開始去各大醫院,包括日本和香港地區諮詢治療這種病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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