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爸爸。”鄭榮燦如釋重負,抬起頭,感激地看了弟弟一眼。


    鄭榮和沖哥哥笑了笑,然而嘴角的弧度還沒完全裂開,就聽見父親將矛頭轉向了自己:“你還在彈那個破吉他?”


    榮和張著嘴巴:“啊,其實,那個……”舌頭仿佛打了結,剛才替哥哥擋箭的風采蕩然無存。


    “榮和已經很久不玩吉他了,爸爸。”怕弟弟為難,鄭榮燦趕忙說道,“下個月學校臨時有個活動,是老師安排弟弟參加表演的。”


    “什麽活動?”父親問。


    “一個日本的學生團。”鄭媽媽說,淡定的樣子仿佛事情真如她所說的那樣。


    日本人?鄭爸爸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民族自尊心突然爆棚,對鄭榮和吩咐道:“既然是日本人,那就在家好好練琴吧,讓那幫小日本看看我們大韓民國的中學生是什麽樣子!”


    輸給誰,也不能輸給日本人,贏了誰,都不如贏了日本人。在鄭爸爸他們這個年齡段的韓國知識分子眼中,日本是大韓民國永遠的對手和敵人。


    “明白!”鄭榮和趕忙點頭說。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但是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你也是要上高中的人了,千萬不要學你哥哥,玩物喪誌,關鍵時刻掉鏈子。”最後,鄭爸爸看著他,很嚴厲地說道。


    ****


    雖然在抵達釜山的第一天就鬧了不愉快。但好在大家都是職業電影人。很快,隨著拍攝工作的展開,大家選擇冰釋前嫌,隻為拍出最好的電影。偶爾想起那天彼此的衝動,還會捂嘴笑話對方幾句。“衝動是魔鬼,下次可不要在那麽衝動了。”


    一次在片場候場時,趙涵善就小心翼翼地對宋雅說:“那天真是給雅美xi添麻煩了,現在還生氣嗎?”


    宋雅笑,半開著玩笑說:“如果我說我壓根就沒生過氣,涵善xi相信嗎?”


    “心態這麽好?”趙涵善將信將疑。當時樸pd的話已與詆毀無疑,一個女孩怎麽可能受得了?不過看宋雅的樣子,始終心平氣和。如今,事件早已結束,但宋雅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那樣,一直全身心地投入到電影的拍攝中,心態如此平和,讓他這個也算是見過些許大場麵的男人,都心生佩服。


    如果換做他,怕做不到第二天就與樸pd笑嗬嗬地打招呼。


    “如果我有雅美xi一半的好心態就好了。”趙涵善笑著對宋雅說。


    “好心態也是鍛鍊出來的。”宋雅說。如果她是新人,想必當時就會委屈地哭出來,但她不是,她在這個行業已經闖蕩了二十多年。就算拋卻在好萊塢風生水起的小半生,隻在韓國跑龍套這一年,也已讓她受益匪淺。


    若不是當初合同裏白紙黑字寫的明白,s/m公司不得逼迫宋雅美從事她不喜歡的社交活動,恐怕此時的她早已淪為公司權,色交易的籌碼了。


    混在娛樂圈,最要不得的就是玻璃心。而在某些時候,自尊同樣要不得。沒皮沒臉,才能長命百歲!


    “不要著急,涵善xi,你剛入這行,很多事情看不懂很正常,時間會教會你一切。慢慢來吧,如果一下子知道的太多,我怕你會受不了。”最後,宋雅勸趙涵善。“凡事欲速則不達。若想在這個圈子長久的發展下去,涵善xi一定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在宋雅看來,趙涵善的內心並不像外表那樣看上去那般堅韌強悍,相反,他很脆弱,很在意別人對他看法。


    作為第一次出演電影的新人,緊張在所難免,可趙涵善確實緊張過頭了。私底下與宋雅做對戲時,明明表現得很好,可隻要導演一喊“開始”,他整個人的狀態立馬就不對了。


    犯手抖,冒虛汗,忘台詞。用宋雅的話說:“涵善xi,你的臉是剛長出來的嗎?試著動一下,動一下。”


    說話時,如果隻抬抬眉毛也好!雖然扮演的是麵癱霸王,但你不能真的頂著一張不會動的麵癱臉在表演啊!


    “不要那麽緊張,涵善,放輕鬆點。”在片場時,導演金泰均也總是這樣不厭其煩地鼓勵他。


    可導演越是這樣耐心地鼓勵,趙涵善越是覺得心裏過意不去,他極力地想要演好,可結果卻適得其反。這可把好兄弟薑冬元急得夠嗆。


    有一場戲,“班海沅”要與“鄭漢景”在走廊角落裏長久對視。劇本上寫得很清楚,班海沅的目光裏充滿了一種勢在必得的霸氣。


    雖然趙涵善有過戀愛經歷,但平日裏為人謙遜靦腆的他,無論如何也表現不出那種蠻橫的霸道。


    一場並不複雜的內心戲,竟然反反覆覆拍了十幾條,連一向好脾氣的金泰均都急了,對趙涵善的經紀人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他一直不入戲,劇組可就要換人了。”


    雖然有大批粉絲支持,但《狼的誘惑》卻屬於小成本影片。籌備資金有限,如果一直這麽耗下去,一天的花銷是很驚人的。金泰均可耽誤不起,現在的拍攝進度已然比原計劃晚了兩天。如果趙涵善一直處在迷茫無措的狀態,那劇組隻得出此下策——換人。


    ☆、每一種無奈(2)


    聽見要換人,趙涵善的經紀人急了。當然不是沖導演,而是自家藝人。在娛樂圈裏,如果一名藝人因為演技差而被劇組換掉,無論是對藝人還是經紀公司都是一個無比沉重的打擊。


    趙涵善家庭條件不好,來釜山前,剛與公司簽訂了十年合約。本來公司是要將他打造成第二個“薑冬元”的。


    真是太不爭氣了!經紀人氣得咬牙切齒,十年就簽了一個廢物!


    所以那天下午在片場時,宋雅總是看到趙涵善在休息時不自覺地用手去捂肚子。


    “不舒服嗎?”宋雅走過去問。剛才與趙涵善對戲,她就發現他臉色不太好。


    “噢,沒有。”趙涵善對宋雅微笑著說。“就是中午沒吃好,胃有些疼,不礙的。”


    “胃疼嗎?那你等一下,我那裏有胃藥。”常年跑劇組,隨身帶一個藥品箱,是宋雅的習慣。


    “不用了,雅美xi,喝點熱水,過一會兒就會好了。謝謝。”畢竟是男人,宋雅的關懷令趙涵善感動,但也尷尬。


    這時,趙涵善的經紀人從遠處走過來,一招手:“過來一下,涵善xi。”


    “好的。”如同古時的官員見了皇帝,趙涵善微微欠身,無比謙卑地走向了經紀人。


    宋雅知道,在很多經紀人眼中,藝人壓根就不是人,而是替公司賺錢的一種工具。工具若好使,大家相安無事;工具若不好使,那“修理”工具則會成為家常便飯。


    也是怕兄弟再吃虧,失去在演藝界發展的機會。淩晨,電影拍攝結束後,薑冬元特意找到了趙涵善。


    “咱們聊聊吧。”薑冬元說。


    “太累了,我想回去休息。”趙涵善不太想麵對薑冬元,他們同歲,在模特圈又幾乎同時出道,可如今事業的發展已是天壤之別。就連最苛刻的媒體,也不惜用“未來的巨星”去讚美薑冬元。而他呢?嗬嗬,是個連台詞都背不好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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