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過飯後,林錦雲就鑽到林偉康屋裏陪他玩。蔣蘭走進來看到兄妹倆正湊一起看電視,便也坐在一旁一起看了起來。林錦雲看她沒有要出門的意思,狀似無意地問她:「你真不去看電影了?」


    「不了,跟你們一起看電視也挺好的。」


    「那可惜了,那部電影聽說很不錯的。」


    「嗯,明天有場次的話我再去看。」


    林錦雲知道這話是在搪塞。因為明天自己一走,就剩下她和母親陪二哥,她要顧忌到母親的感受,絕對不會撇下二哥自己去看電影的。


    可雖然知道她是在搪塞,林錦雲也隻能當作不知道,畢竟現在不比從前了。


    郭春蘭此時走了進來,正好聽到些話尾,問起女兒:「啥電影?你們要去看電影?」


    林錦雲沒想到被母親聽到了,隻好如實說道:「就是鎮上在放一部電影,挺有意思的,大哥他們昨晚也看了。」


    郭春蘭一聽,卻突然慫恿起女兒:「那你也去看啊,今晚還有放吧。」


    「嗯,有放。一個人看沒意思,我還是在家陪二哥吧。」


    「那你和你嫂子一起去看唄。」


    此話一出,林錦雲和蔣蘭同時看向郭春蘭。


    「都看著我幹嘛,我臉上有電影啊?」


    「咳,不是,那我們帶二哥一起去。」


    「你們去就好,你二哥感冒才好,出去怕又得著涼,你們去吧。」


    郭春蘭瞧林錦雲還在愣著,有些急了,拉了她一把,嘴裏說著:「走走走,平日就沒得閑工夫,放假了好歹也出去玩一玩。老悶在屋子裏幹啥?」她又看到蔣蘭也愣在一旁,索性也推了她一把,「你也去,陪她去看看。」


    「媽,那我去了。」


    「去吧。有錢嗎?媽這給你,免得又說媽不疼你。」


    「媽,我說笑的。」


    林偉康看到林錦雲和蔣蘭都被母親拉走了,也要跟著出來。他才走到門口就被郭春蘭攔了下來,不讓他跟著。


    林偉康不依,非要跟著去,郭春蘭一邊沖姑嫂二人猛打眼色示意她們快走,一邊嘴裏哄著騙著才算把林偉康拉回房,嘴裏念著「康子不鬧,媽給你看別的。」


    兩人幾乎是被郭春蘭「趕」出來的,站院門口互相對望了一眼,便各懷心思往前走去。


    林錦雲一路上都在揣測母親的這番反常舉動。


    難道就因為自己早上的一句「不疼我」的玩笑話,母親覺得於心有愧才讓自己出來看電影的?


    可她也讓蔣蘭出來了,這又怎麽解釋呢?


    林錦雲還沒想出個結論,電影院已經到了。


    她看了看公告欄,發現《父子老爺車》確實有安排場次,但餘票已經不多了,於是趕緊向窗口跑去,跑到半路又突然折返了回來,問蔣蘭道:「那我們就看這部老爺車?」


    「嗯。」


    林錦雲這才又跑了回去。


    蔣蘭剛剛還在納悶她怎麽突然又折返了,發現原來是徵求自己意見。這時又看著她擠在窗口買票的身影,心頭驀地一熱,卻又馬上按捺下那絲久違的悸動。


    林錦雲幸運地搶到了最後兩張票,雖然位置不太好,但好歹能看到影片。她很高興,一轉頭看到蔣蘭正站在不遠處等著她,手裏拿著兩瓶熱豆奶和一袋煮花生,臉上不自覺就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兩人的座位很偏僻,但卻不影響絲毫觀影的心情。這部電影用風趣幽默的方式辛辣諷刺了時下的社會現象,可以說是一部雅俗共賞的諷刺小品。就算如林錦雲這般再看一回,也依然覺得有趣又耐看,蔣蘭更是被逗得笑聲連連。兩人這回沒忘了吃的和喝的,等到電影結束,手裏的東西也都下了肚。


    等到退場時她們才後知後覺到觀影人數的巨大。影院四角的燈光亮起後,黑壓壓的人群如潮水般湧動了起來。


    她們兩人的座位在前排遠門那端,離出口很遠,隻能被包夾在擁擠的人群裏慢慢往前一點一點地挪著。


    人群太過龐大,影院偏又隻開了前後兩扇門,整個退場隊伍舉步維艱。


    兩人小步往前挪動著,突然有兩三個十來歲的孩子推著搡著往人群前方猛鑽,其中一個孩子拿肘狠頂了林錦雲腰側一把。


    她被撞了一個大踉蹌,瞬間感到重心虛浮,上身不由自主地朝前傾斜而去,前胸避無可避的撞在走在前麵的蔣蘭手臂上。


    「啊!」


    她條件反射地叫出聲,身體還沒來得及退開來,一隻手卻驀地鑽出來緊抓住她的手腕,接著又急往下去摸尋她的手指,緊緊勾住,扣在身側,隨後便聽到前方傳來輕輕的一句話。


    「慢點,跟著我。」


    「嗯。」


    林錦雲從善如流地跟著這隻手往前走。手上傳來的軟軟的觸感和溫溫的熱感,竟讓她在這片嘈雜環境裏莫名心猿意馬起來。


    她想起與這隻手的淵源:揉過她的手臂,點過她的嘴唇,不久前還摟過她的腰,現在又握著她的手。


    林錦雲一一回味著這些淵源,心裏的甜慢慢漾開來,不由自主地,拇指指腹貼著蔣蘭光滑的手背,輕輕緩緩地抹開,再慢慢地抹回。


    這一下輕微細小的動作是林錦雲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回過神後,她才發現這樣的小動作實在太過曖昧且於理不合,隨即心虛地覷了眼蔣蘭。但從她的角度看去,隻能看到蔣蘭目不斜視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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