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他們初見時北風一片死寂的眼睛,想起了他無意中闖入北風家時北風眼睛中閃過的微渺希望。


    北風在努力不讓自己變得瘋狂。他不想讓自己被自己心中的傷痛逼瘋。


    這個認知讓迪克覺得揪心。


    經歷了難以置信的痛苦後變得瘋狂總比即使傷痛依然前行容易。


    他不知道北風經歷過什麽,但他知道北風在努力的麵對痛苦。


    所以後來,他和北風之間像是約好了的一樣,他們是輪著留去找狂暴的麻煩的。


    嗯,反正大家都為布魯德海文的安穩做出了貢獻,在領地問題上他比起蝙蝠俠可大度多了。


    他以為他和北風之間會就這樣一直維持著微妙的平衡,直到他看見北風被狂暴一拳砸出別墅,落入了海中。


    這不可能!他記得他看到這一幕時的吃驚。比起他每次戰鬥時伴隨的大量房屋損毀,北風每次的戰鬥都給人一種賞心悅目,輕鬆的如同閑庭漫步的感覺。這種被人扔出來的場景,他沒想到會發生在北風身上。


    所以他遊了過去,拉住了遊到一半沉下去的北風。


    剛碰到北風的手時,迪克被刺骨的寒意刺激的差點鬆手,但他馬上反應過來,更加用盡的拉住了北風的手向岸邊遊去。到了岸上,背起北風時,迪克覺得自己簡直背起了一大塊冰,還沒等他適應,他又覺得北風的身子一下變得特別燙,然後北風的身子就一直處在冷熱交替的狀態。


    不能把北風送到醫院,迪克沒多想就把北風帶回了自己的住處,看著渾身濕透的北風,迪克知道如果不把北風那身看著就很麻煩的衣服換掉那北風絕對會發燒,但他沒想到那身衣服比他想的還難脫。


    然後迪克就後悔了。


    北風的身形比較瘦削,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身上沒什麽肌肉,相反,在衣服下隱藏著勻稱而有力的肌肉,再加上身上和他風輕雲淡的氣質完全不符的各種傷痕,不知道為什麽迪克就看臉紅了。小心的讓北風躺下,迪克注意到北風左胸口有一個和背後左邊位置一樣的傷口。


    從背後穿透的貫穿傷。


    位置,心髒。


    迪克的手一下子捏緊了。


    他看著依然昏迷著的北風,像是被蠱惑了似的伸手拂過北風的臉,又猛然被自己的動作驚醒,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上帝啊,他該不會喜歡上這人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偷偷再扔一章一章上來


    第12章 坦白


    請吃飯這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所以就這樣的,我和夜翼的飯友友誼維持了大半年,直到某天他問起我為什麽要呆在萊克斯身邊。


    我說是因為合約,違約金我付不起。


    夜翼露出了“嗬嗬”的表情。


    也是,我有個包裹裏裝的都是金銀玉石,這麽說的確挺沒誠意的。


    ***


    “因為他把我帶到了這個世界。”


    夜翼看著北風終於露出了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表情,那種毫無希望卻依然執拗的想抓住希望的表情,突然覺得有些慌張。


    他從沒聽北風談起過自己的事,和他因為身份問題試圖隱藏自己作為迪克的普通人身份和過去不同,北風從來未曾掩飾過對過去的懷念,但同時從未表示過想做些什麽挽留過去。


    “這個世界?”夜翼重複這句話,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在變化,而且,他對這種變化,並不排斥。所以,他看著北風,收起了輕鬆的架勢,認真的說到:“我想知道,你的事。”


    於是他如願的知道了那個千年以前的小鬼頭的事。


    他知道了現在的世界對這個男人來說陌生的難以置信。


    “我……抱歉……”夜翼攏著手,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如果把他代入這種環境中,他不知道自己會心碎成什麽樣子。


    視為家人的存在一個接一個的被戰爭吞噬,永遠無法回來。


    自己卻被扔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連懷念都無法做到。


    就像他失去父母的時候一樣,就像他以為傑森死了的時候一樣,他記得自己當時有多傷心崩潰。


    若是再重複幾次這樣的過程,若是……若是隻剩自己一個……


    他已經無法想像下去了。


    北風看著這隻看起來比自己還難受的藍色知更鳥,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


    夜翼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北風。


    北風搖了搖頭,站起身,開始收拾餐盤:“你居然比我還難受。”


    “有問題嗎?”夜翼同樣站了起來,幫北風收拾餐具。


    北風低著頭,遮去了眼中的神色,等自己收拾好餐具後,才重新看向了夜翼:“我很高興。”


    “啊?”


    “我很高興你想了解我,我很高興你理解了我。”


    北風深褐色的眼眸中映著那個胸前印著藍色標誌的黑色人影,溫和的笑了起來。


    夜翼覺得自己心跳開始加速,臉有些升溫,不自覺的就咽了口唾沫。


    發質極佳的黑色長髮被高高束起,又披散主人瘦削卻有力的肩背上,東方人特有的俊美外貌,尤其是那雙突然生動起來,水波蕩漾,微微彎成了月牙的桃花眼……該死,他現在好想看北風穿那身被稱作“秦風”的漢服的樣子,那樣一定更好看……


    “!”等等,夜翼你在想什麽?你們都是男的!


    但這次夜翼的行動速度快於了思考速度——他迅速的伸手扣住了想要翻窗離開的北風的手腕。


    “那個,wind,你喜歡看馬戲表演嗎?”


    北風疑惑的看著夜翼。


    夜翼著急的用另一隻手抓了抓頭,一副想說些什麽卻不知該如何說起的樣子。


    於是北風轉過了身子,看著夜翼,又是溫和的笑容:“沒事,不用急的。”


    夜翼這下更急了。


    拜託,被迫暴露身份和主動暴露身份是兩碼事好嗎?麵前這人還在盧瑟手下幹活,要是暴露了……


    ——不,他有很多次機會知道你的身份,但他全都放棄了。


    ——你知道他不會跟盧瑟講,你隻是還沒做好準備,做好坦白的準備。


    ——在這個為了滿足你的願望,把自己的傷口撕開,坦然的暴露在你麵前的人麵前隱瞞?


    ——開什麽玩笑?


    拿定注意的夜翼揭開了自己臉上的多米諾麵具,露出了自己隱藏在瑩白色鏡片下湛藍的眼睛。他伸手,向北風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叫理察。格雷森,你可以叫我迪克。”


    北風眼睛中有錯愕一閃而過,但隨後他唇邊的溫和笑容變得更加生動。伸出手,他把自己漂亮的桃花眼彎成了月牙:“純陽弟子北風,很高興見到你,迪克。”


    ***


    我想,我就是在那天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這隻溫柔善良的藍色知更鳥的。


    不提我一直給他做晚飯讓他習慣我的存在,就憑我可以在他這裏平靜的描述完自己的經歷和他看起來比我還難受的表情,我就不會放任這隻停在我身邊的知更鳥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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