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琬略一思忖,便知道葉孤城是為了不久之後的謀反做準備,讓廿五回白雲城也是這個原因。


    這個如今已經亂了套、多得是不按套路走的大佬,謝琬突然覺得像葉孤城這樣認真地按著原本命運走的人實在難能可貴。唉,要是她的任務沒變,任務對象還是原先這位葉城主就好了。


    第29章 浮雲(二)


    吃過了這碗雲吞麵, 廿五起身告辭。誠如他所說,兩次遇見算得上有緣,但短暫相逢後便匆匆離別, 心中沒有不舍, 這隻叫萍水相逢。廿五把城主的話奉若神諭,雖然心裏疑惑, 卻早早準備去碼頭看今日有無船隻回飛仙島。彼時,他並不知道讓他離開後的城主心裏是如何打算的。


    廿五來得比謝琬遲, 離開得卻比謝琬早。謝琬悠然地吃完了早飯, 直到日頭徹底升起, 她抿了抿嘴,把早飯的錢算給了攤主。


    一頓雖稱不上精致、卻充滿市井人情味的早飯除了填飽謝琬的肚子以外,也熨帖暖燙了她一個晚上來有些荒蕪寥落的心情。攻心不易, 征服胃卻很簡單,而五髒六腑又都是連在一起的。謝琬打算修整一兩天,接下來準備麵對楚留香。


    但在此期間,她卻又一次碰上了葉孤城。


    清晨的海風從南海吹拂至羊城一小部分靠海的岸邊。從南王府到海邊的距離不像葉孤城在白雲城時那樣, 他要在日出之前來到海邊,意味著他夜裏並未久睡。南王府高床軟榻,照理應該好眠, 可葉孤城沒有。麵對南王方麵賓至如歸的款待,他的這個舉動有些讓人費解。旁人隻能道一句“不愧是葉孤城!”。有時候隻要是一個注定不凡的人做出來的事,即便毫無理由,也有了理由。


    葉孤城的心並不平靜。心不靜, 劍不能到極致。葉孤城沒有練劍,他隻是靜靜站在海邊,看著朝陽第一抹曙光從海平麵上升起,照亮波瀾翻浪的海。海的對麵不知哪一個方向,白雲城就在那裏了。


    到了往常他練完劍的時候,葉孤城不再繼續待下去,返身往南王府走去了。


    路上,他和謝琬兩人相遇。


    沒有費盡心機,沒有千方百計,就是一個很偶然地四目相對,雙方都看到了彼此。謝琬沒想到會在南王府外碰到葉孤城,不過想想對方一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演折子戲,平日裏出來走走也沒有什麽過於稀奇的。既然見麵了,謝琬大方地主動走過去與葉孤城打了招呼。


    “葉城主。”


    葉孤城目光微閃,看著麵前不遠的人,嗓音裏帶著些訝異:“你在這?”


    麵前這個場景若是模糊掉周圍景色與人,竟有幾分熟悉。幾個月前,她剛被他從海邊救起,人醒了之後卻失去記憶,但溫柔的性子和容貌卻招城裏的那些百姓喜歡,每每他從海邊練完劍回去,十次中總會有一兩次撞見她與別人溫聲細語說話的時候。那時他們中間遙遙相隔,既沒有言語,也沒有對視,但如今這些卻都一筆一筆添上了。僅幾個月,卻頗有種恍若隔世的味道。


    謝琬點頭。之前在南王府碰到葉孤城那次,她臉上有易容,葉孤城認不出她,謝琬也沒想過之後會再遇到對方。如今猝不及防,一時半會她還真有些想不出什麽合理的說辭。燕北那時,她有鎮海樓老板的身份,非要說來羊城談生意,不是說不通。但謝琬沒把握隨著那一部分記憶在葉孤城腦海中的修飾,她的這種說法會不會有紕漏。說起這件事,謝琬忍不住埋怨係統。


    【謝琬:你當時都不提醒我葉孤城在旁邊旁聽!】


    【係統:……我的錯。】其實是係統還來不及說出來,就被謝琬幹脆利落打斷了。不過今天係統對它宿主超級寵,背下了這口黑鍋。


    謝琬心裏和她家統兒開玩笑了幾句後適可而止。先前係統就說過,葉孤城之所以會記得的原因恰好因為他險些能夠成為這次任務對象的特殊氣運,他與李尋歡、鐵手等都是一樣,是各自世界裏少數的氣運之人,他們對於世界的影響力更為強大,世界同時也很難強行對他們采取行動,就比如修改這些人的記憶。他們或多或少會記得一些部分,而具體是哪些部分,世界沒有辦法也沒有辦法掌控。被掩飾過的記憶就像搖搖欲墜的危樓,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忽然崩塌。


    好在葉孤城也沒有打算過分深究,他對他人的事情並沒有那麽在乎。故而葉城主也隻是微微頷首點點頭,算是回應。


    三番幾次的接觸下來,謝琬對他這副冷淡的態度也十分習慣了。照理來說這場短暫且簡陋的寒暄過後他們就該分別,這樣才比較像葉城主的性格,但葉孤城定定看了一眼謝琬後,忽然道:“你內力提高不少。”


    謝琬一頓,察覺到了她的失誤。葉孤城把她從海邊“救”上來的時候,一個武功並不高的昏迷女子相對而言能夠降低他人的防備,而燕北謝姑娘的人設則相差不多,但前不久她還是大盜千麵,此刻任務取得階段性成果,她鬆懈得有些太早了。內力高低,在葉孤城這樣的絕世高手麵前看得一清二楚。


    謝琬笑了笑:“當初受過一次內傷,那時自己心態低迷,也無所謂。現在再想想,沒有什麽是非過不去的。”


    葉孤城嗯了一聲,針對謝琬口中所零星提及的往事不加評述,隻是說道:“武道亦是人道。”


    謝琬沒想到葉孤城會這麽說,短短幾個字卻流露出與他本人乍一看冷落冰霜的性格所不同的提點和關心,即使很淡,但卻讓他不再像遙不可及的塞外孤雪、山峰浮雲。謝琬說了一句不過心的謊話,換來了對方一句平淡卻真切的回應。謝琬並不是吝嗇於付出的人,大多數時候她的溫柔都是真的。與葉孤城之間不像她原本以為的那麽無話可說,謝琬索性對葉孤城說道:“葉城主是剛從城外方向來?用過早飯了嗎?”


    葉孤城搖頭。


    “那不如移駕旁邊的茶樓,羊城美食眾多,葉城主可以嚐嚐。”謝琬打算請葉孤城吃早飯,既是請白雲城主,路邊攤子就不好去了,好在酒樓茶館也有羊城地道的吃法。


    葉孤城眉間一動,片刻後同意了。上一次是燕北謝琬向他賠罪及道謝,請了一整桌晚飯,這一次又變成了早飯,好像兩個人的關係繞不開吃食,或許不久之後還會有一頓午飯。葉孤城腦海裏突然冒出這麽一個念頭,他又看了眼謝琬淺笑晏晏的臉龐,最終卻也並未反悔。


    直到兩個人坐下來,白雲城主看著謝琬和店裏夥計說話,他才在和謝琬碰見後反應過來,當初他旁聽壁角時聽到的那段話。明明不記得謝琬友人的模樣,但卻把對方點明她心悅自己的話記得一清二楚,現在葉孤城想起來仍覺得頗有些蹊蹺。不過即便現在想起這麽一茬,葉孤城也絲毫不會認為謝琬是因為他才特意來的羊城,盡管對方“謝琬”的名字都用的是他一時興起與她說的那個字。葉孤城從未對男女之情看重過。


    也因此,能記著同桌麵前的女子實際心悅自己這件事記在心上,對於葉孤城來說就足夠特別了。


    謝琬問葉孤城有沒有想點的東西。飛仙島與羊城之間相隔一片南海,在海產方麵沒有差別,但羊城卻也有很多飛仙島所沒有的特色飲食。葉孤城不重口腹之欲,點了一份白粥,謝琬又替他多點了一份叉燒包以及鹵水金錢肚。


    葉孤城看了眼端上來的菜量,墨眸淡淡地瞥了一眼對麵的人,謝琬眼眉微彎帶著平日裏習慣了的恬淡笑容:“我方才吃過了。”


    “……嗯。”


    葉孤城一勺一勺喝著粥,期間夾了兩個叉燒包吃,金錢肚是牛內髒,葉孤城不見得多喜歡吃,但也意思夾了兩筷子,不至於讓替他考慮的人為難。謝琬注意到了,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廿五關於他主子的話並沒有錯。


    待到葉孤城放下筷子,謝琬開口:“方才我碰見了廿五,他與說我要準備回白雲城。”


    男人端坐在位置上,眼皮微垂,他正在喝茶潤口,聞言,回應道:“我讓他回去的。”


    “廿五與我說了,不過葉城主你呢,你之後在羊城有其他打算?”


    “南王府,做客。”


    葉孤城回答得十分簡略,但謝琬清楚,其中涉及到的秘密足以引起軒然大波,葉孤城謹慎小心,絕不會再透露不該透露的。他連隨自己一起來的侍衛都遣回了白雲城,謀逆行刺這種犯大不敬的事他做得單槍匹馬,謝琬不會從他口中知道。


    謝琬現在斷定,今天葉孤城的情緒有些異樣。


    想想就在之前她還覺得如果葉孤城是自己的任務對象,那麽自己一定非常省心。對於葉孤城這樣險些成為自己任務對象的人,謝琬多了幾分關心,頗有種買賣不成仁義在的意思。


    “葉城主有心事?”


    劍眉星眸在極短暫的一瞬間露出些許錯愣。葉孤城沒有想到謝琬會這麽說,也沒有想到……她會說中。


    葉孤城確實有心事。


    “幾個月前,我與武當木道人論劍,我問他:‘一劍飛仙可是世上無法躲避的劍招。’,他回答:‘是,絕世無雙。’”


    在劍上,葉孤城傲視群雄,他渴望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卻從來沒有敗過。他不一定真的想要求敗,但隻有在生死輸贏的時候,他才能體會到活著的感覺。這種活著並不是對敵時的血脈僨張,而是讓他覺得,活著是有意義的。


    第30章 浮雲(三)


    葉孤城若是一把劍, 那就是注定孤獨的一把劍。


    正常人誰會因為僅僅獨孤求敗、因為太孤獨,而去想要翻改一個朝代呢。所以常人理解不了這份孤獨,也永遠沒有辦法理解葉孤城。謝琬也不能理解一二。


    不過當初她隻看到了一個結果, 現在卻似乎旁觀了對方的心境。銳不可當的一把絕世利器也有屬於人的心, 也會猶疑。


    謝琬答道:“確是好劍法。”


    這句話由謝琬來說有幾分輕飄飄,她並不用劍, 也不是當世的絕世高手,她說的並沒有分量, 不過此刻相對而坐的兩個人似乎都並不在意這一點。


    這樣的稱讚葉孤城聽了太多, 有全然欣賞的, 也有暗懷妒意和羞愧的。謝琬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說話的人注視著他時的目光讓葉孤城覺得格外不同。


    “我渴求一個對手。”


    “那麽城主現在找到了嗎?”


    葉孤城的目光微亮, 宛若暗夜裏的明星,不過很快就歸於沉寂。他定定看了一眼謝琬,答道:“還未,但快了。”


    桌上放置的茶壺壺蓋邊沿冒著絲縷氤氳白氣, 置身於鬧市,耳旁是嘈雜人聲,市井之氣卻讓葉孤城麵對大海時猶殘存的幾分難平心緒如同桌上嫋嫋上升的熱氣一樣最終消散了。


    葉孤城一直認為隻有對手才能理解他, 眼前坐著的這個女子雖不是他所渴求的對手、不見得明白他對於劍道的堅持,但卻能使他心緒平靜。連葉孤城自己也說不明白,究竟是獨屬於她的特別之處,還是他此刻隻是想要一個聆聽的觀眾。無論是哪一者, 此刻與他在一塊的是謝琬。


    謝琬發現這位白雲城主的氣勢變了,如果說之前是錚錚劍鳴始出鞘的絕世利劍,不沾血不止;那麽此時則入了劍鞘,隻露出一小截劍身,劍鞘讓他一身淩厲有了內斂,也更綿長。沒有人會因為絕世之兵入鞘而小瞧他。


    謝琬並未覺得葉孤城身上這種悄然改變與自己有關。生死對決時最能激起人的潛能突破瓶頸,而強者之所以強大,他們的心境與覺悟非常人所能比,困境裏力挽狂瀾是為強者,在最普通的世間人事裏一夕頓悟,則是強者中的強者。葉孤城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強者,武功、心性、謀略無一不強。光就他單槍匹馬在偌大皇城中巧布迷局,一場紫禁之巔的對決引開大內布守,最後直殺入太和殿內,謝琬就不得不佩服他。以至於最後的失敗,謝琬當時看後反倒覺得是宿命的一種捉弄了。


    所以有時命運真是一種說不清的東西。


    葉孤城露出淡淡一抹笑意,對謝琬說道:“你很好。”


    不常笑的人笑起來時令人格外移不開眼,謝琬看到他臉上雖淡卻確確實實存在的笑意不免愣了片刻。冰雪初融,春水潺潺,當葉孤城笑起來時,別人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俊美的臉上。李尋歡、楚留香之流,俊得風流灑意,好比開了壇的醇香美酒,溫情多情。鐵手雖和那兩人不同,卻也是平易近人溫和寬厚的類型。總得歸來,謝琬此前從未遇到過像葉孤城這樣的人。雪峰上的一捧孤雪,含在嘴裏凍得牙齒交顫,不知天地幾何,才突然品出一絲甘甜。


    葉孤城看見謝琬噗嗤一聲笑了。笑聲裏並未有嘲弄之意,不過葉孤城仍舊微微蹙了下眉頭,問:“笑什麽?”


    倒也不是責怪和質問,隻是葉孤城難免不解,她因何而笑。


    他唇畔的那抹淺笑隨著他的開口順勢收斂了起來,謝琬見了內心裏不禁覺得些許可惜。人總是趨向於美麗的東西,謝琬也不免俗。


    “得你一句‘很好’,難道不值得笑嗎?”謝琬抖了個機靈。


    佳人單手支著下巴,比起之前,她的端莊和溫婉裏多了一分美人風流,笑著說話的時候,露出一些點潔白齒貝,明眉皓齒顧盼生輝,不過如此了。此前葉孤城從未和別的女子一起這樣同桌,何況乎這樣聊天。燕北時,此時,眼前都是這個叫謝琬的姑娘。


    葉孤城站起身,坐在他對麵的謝琬眨了眨眼睛,正想問,葉孤城拿起放在手邊的烏鞘寒劍,對謝琬說:“走吧。”


    聞言,謝琬跟著起來,腰間的玉佩隨著晃了晃,葉孤城瞥見,目光有些深長。謝琬抬頭時便看到他暗墨色的眸子落在她的玉佩上,拳著的手指動了動,麵上看不出一點異樣。


    葉孤城當初看著她拿這枚玉佩時和她說了一個“琬”字,而在南王府擦肩而過時,她的身上依然掛了這枚玉佩。


    南王府的侍從不敢打擾昨日來的這位貴客,但日頭高升也不見白雲城主從屋裏出來時,立在廂房前的幾個侍女不禁泛起了嘀咕。幾個人小聲推推搡搡,最後一個侍女苦著臉戰戰兢兢地敲響了房門。


    等發現白雲城主根本就沒有在房間時,侍女們頓時就傻了眼。


    葉孤城回到南王府時,被老子推出來的南王世子一臉小心地詢問道:“可是王府內有什麽惹您不快的地方?”


    南王世子說這句話時,跪在一旁的幾個侍女全都害怕地顫抖起來。她們此後的命運就維係在男人一句話上。


    “我有練劍的習慣。”


    葉孤城隻說了這麽一句便回到了屋中,對於這個掛著他徒弟名號卻無半點真材實料的南王世子,葉孤城懶得與他多說,一個客人卻比主人家還要有氣勢。南王世子臉色青了又白,可當著葉孤城的麵他又什麽都不敢說,還得恭敬地對“師父”告辭。走出葉孤城住的別院時,南王世子兩隻袖子甩得飛起。


    廚房做的早飯直接落了空,便幹脆補齊在了午飯上。葉孤城一個人吃都吃出了四世同堂的分量。山珍海味擺在麵前,葉孤城臉色平淡,比起早晨照顧謝琬麵子時吃的那些分量,中午他動筷子的次數更少。但第二天,葉城主又和謝姑娘坐在一塊用了早飯。


    謝琬也沒想到第二天早晨還會在大街上碰到葉孤城。對方依舊從海邊練劍回來,她這次則還沒吃早飯。他們見麵的次數仿佛一下子頻繁了起來。這次謝琬也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兩人麵麵相覷,換了另一家羊城的老字號酒樓。


    葉孤城是真的對吃食沒有太大執著。謝琬不是個饕餮,但吃飯時會稍加斟酌菜色,更不提她身邊還坐了個白雲城主。兩頓早飯,葉孤城嚐到了不相同的菜色,而前一天他不怎麽動過筷的近似菜色也沒有出現在桌上。


    席間,葉孤城抬頭看了謝琬一眼,對方正小口小口嚼著燒麥,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葉孤城頭一次覺得吃飯是一件能讓他覺得舒心的事,美味佳肴配著細致入微的體貼,一大早的心情悄然就好了起來。而謝琬並不是白雲城城主府裏的廚子,沒有人告訴過她葉孤城的口味和喜好,她隻是注意到了這些細節。


    這份融著體貼的淡淡溫情,非她別有所求,她是真的習慣了為別人考慮。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隻覺滿身心的舒快。


    這樣的溫柔,這樣的體貼,誰能冷聲拒絕呢?葉孤城也不能。


    吃完,葉孤城放下筷子,突然說了一句:“辰時四刻。”


    “嗯?”


    葉孤城回答:“我回來。”


    謝琬反應了好一會才知道葉城主這麽委婉的話語是什麽意思,她笑著點了點頭,同時心裏忍不住腹誹,葉孤城究竟是多麽不待見南王以及南王世子啊。辰時四刻不算太遲,南王府中廚子的手藝也絲毫不比外麵差,他一個坐上貴賓偏偏像三餐沒個著落一樣。


    “好呀。不過葉城主你可出了個難題給我呀。”


    葉孤城反問:“何出此言?”


    謝琬一本正經地回答:“我每天想帶你吃什麽好的時候就更為難了。”


    葉城主完全沒想到謝姑娘會這麽回答他,老實說,他有點愣。隨即他內心升起點莫名其妙的情緒,他抿了抿薄唇,素來淡的唇色由此生了一抹春.色。


    “不必如此。”葉孤城想說,她不必如此費神。


    謝琬裝作思忖了片刻,而後忍笑搖頭:“那可不行,否則南王爺府的那些被冷落的早飯可要傷心了。”


    葉孤城發現謝姑娘有時候也會有些惡趣味。


    他索性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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