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都需要相當純熟的編程技巧——看來在於one for all不死不休纏鬥之中的百年裏,這位老不死的傢夥也沒少學習些當代的先進技術。


    咳,還,還蠻與時俱進的。


    雨宮螢並沒有打算搭理all for one,很顯然活了一百多歲還精力旺盛四處搞事,臨死都不得消停的人瑞跟自己完全不是一個段數,於是少女緊閉著嘴就當沒聽見,四處找尋能夠連接病毒程序接口的插入栓。


    all for one見對方根本沒回音顯然有些受挫,房間裏傳來了細微的攝像頭鏡頭聚焦的聲音,隨後:


    “嘛嘛……剛剛那麽叫你確實很沒禮貌,那麽應該怎麽稱呼呢?和你的同學一樣叫你雨宮さん?畢竟我可已經是個活了太久的老頭子了,話說你聽到了為什麽不回話?絞盡腦汁找到這裏來,如果再沒有什麽回應的話,老頭子我可是要採取些措施的——”


    怎麽一個一個,變作amadeus之後話都這麽多?!


    雨宮螢恨恨地放下一截電線,隨後amadeus的下半句話就讓她心裏涼了半截:


    “——如果再不回答的話,好在這裏還算是個封閉的空間,我就要在這裏釋放芥子氣了哦?畢竟你們千算萬算也不可能帶防毒麵具來到這裏吧?”


    自個性誕生之前的人類戰爭之中就惡名昭著的毒氣,雨宮螢顯然聽說過。致死率高,見效快,死亡的過程極其痛苦,而amadeus自己是個機器完全不會受其影響……


    希望自己的失蹤早一些被大家發現吧。如是想道,雨宮螢有些無奈地開口:“那麽,想說些什麽呢?不知名的all for one先生。”


    她並沒有停止打量周遭的這些電子設備,而自己的行為也絲毫沒有掩飾的意味。屏幕亮了起來露出一個係統默認的笑臉來,像是嘲笑一般地發出聲音:“隻不過估計原本的那個[我]也沒能想道,超過百年的記憶在經過amadeus的係統的調整之下,會是這個樣子。”


    雨宮螢警惕地打量著顯示屏,光線昏暗的密閉房間裏確實有那麽幾個隱蔽的通氣孔,但如果all for one的威脅是真的的話,那想必就是芥子氣的排放通道。amadeus的後續程序優化理論雨宮螢自己並沒有怎麽多看,但是在曾經食堂閑談的時候,超算神威曾經將其當做談資,向自己和池田信做過簡單的介紹。


    “我這樣的[個性]能夠一定程度上影響一個人的思維模式,進而導致在成長的過程中,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因此,基於amadeus的記憶採集生成的我的模擬人格,肯定和我自己本人有比較大的出入。”


    “而又比如,一個人是個先天性的精神分裂患者,他自己的記憶本身就是混亂不堪的,又或者他的真實記憶之中已經夾雜了幻覺,那麽這種數據內的大量壞值,其實也會幹擾amadeus進行正確的仿真。除此之外,過於漫長的壽命,曾經受到過催眠,多重人格等這種罕見情況,也都無法正常的生成amadeus的模擬人格。”


    少年侃侃而談,當時的自己並沒有多在意,隻不過把這一對話當做了午飯時難得的談資。如今,雨宮螢定定看向了amadeus的顯示屏,突然意識到,如今的這個搭載了all for one一生記憶的軟體,或許和已經身死的all for one本人,也有些不同之處。


    “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那傢夥臨死之前到底是在想些什麽,不過想必,包含著想要再度延長一下自己的視野,能夠多看一看的含義吧。”


    amadeus出聲,麵對雨宮螢說道。聽到這樣類似自言自語的話,雨宮螢嚐試著提問:“……你的人格,通過過算法的模擬優化?”


    “沒錯,對現在的我而言,鈴……all for one先生,我知道他從出生到死亡的一切,但是切身的感受,則遠不如他那麽強烈。畢竟似乎這位先生遭受過劇烈的精神創傷,因此後續的思維模式已經偏離了大多數正常人類的模板,雷斯吉寧教授對於amadeus的限製措施使得我也沒有辦法體會,那位先生最後的瘋狂。”


    如果能夠拖延時間的話當然是好事,但生死麵前,最為主要的還是別讓這傢夥一想不開就釋放毒氣把自己殺死——畢竟自己口袋裏的病毒程序針對amadeus而言至關重要,而如今阿信他們要找到這種偏僻的地方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於是,雨宮螢順著amadeus最後的一點點信息追問道:“那麽,想要多看一看,指的到底是……”


    “——那當然,是再多觀察一下這個世界啊。畢竟,整個世界到處都是這個[我]所留下的痕跡嘛。”


    電腦屏幕居然還彈出了一個鄙夷的表情包來,amadeus顯得十分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既然你都已經一路從日本追到了這裏,那麽大概,也有資格聽一聽這些故事。畢竟曾經的那位……那位one for all先生雖然憤怒地駁斥了[我]的想法,但自己確並不能提出什麽新的方案來,而到最後,除了把包袱甩給下一代人之外,自己也隻能毫無意義地死掉。啊……那幾個傢夥也是,誌村菜奈也是,歐爾麥特做得多一些但是依舊是一個錯誤的答案,那麽,我想[我]也一定很想知道,你的答案是什麽。”


    話題突然就生硬地被all for one拐到了別的方向,原本雨宮螢心道為什麽我自己一定要回答,而似乎是了解到了自己的心聲一般,amadeus下一句話就讓她安靜地閉上了嘴巴。all for one不愧是all for one,活了百餘年性格惡劣又危險的老狐狸無論在什麽時候,無論性格被軟體人工修正了多少次,其癲狂的內裏都無法被程序所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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