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卷目測還有個幾章,下一卷又是案子,還是個很刺激的案子,嗯,我還是先去複習吧otz


    ☆、第二十六回 迢迢不斷


    許是昨夜到底受了些風寒,又或者是心氣鬱結於胸,秦潼翌日起身時便覺得有些頭昏腦漲、四肢酸軟。她披著衣裳坐在床沿上,捧著晴畫端來的熱湯抿了幾口,方才啞聲開口道:“你替我去老夫人、夫人那裏說一聲,就說我昨日在湖邊著了風,今日身子有些不大爽利,不能去請安了。”晴畫一麵嘆息著替秦潼攏了攏衣裳,一麵應聲道:“可不是,姑娘病成這副模樣,還是不要起身了。”她又回身沖外間的雨詩喊道,“你這躲懶的妮子,在外麵磨蹭什麽?還不進來伺候姑娘!”雨詩遙遙的應了一聲,俄頃端著一盆熱水打起簾子進來,道:“我方才去外麵打了些熱水來,姑娘就著洗把臉吧。”


    秦潼身上沒力氣,正要推辭,雨詩已端著水盆跪在了床邊,她便啞聲道:“起來吧,去把盆子擱到那邊桌子上,扶我過去就好。”晴畫聞言便道:“姑娘還心疼這丫頭作甚麽,病成這樣便不要起身了。”她說著取來香豆、手巾,又道,“論理您是主子,莫說是您這會兒病著,便是平日裏,伺候您也是我們的本分。您在家裏體諒我們、厚待我們,是您的好心、也是我們的福分,可將來嫁到外麵若還是如此,未免要叫人家說閑話,還以為您性子軟、好欺負,沒得叫人小瞧您。”秦潼聽得頭大,又見雨詩並沒有起身的意思,便道:“我知道了,你且歇一歇吧,嘮叨一早上了。”


    晴畫這才止住話頭,她伺候秦潼淨了麵,又扯著雨詩的耳朵叮嚀了三四遍,這才出門往勁鬆堂、榮華堂去。秦潼悄悄鬆了口氣,見雨詩將屋裏收拾妥當,端著水盆出去了,她便忍不住掙紮著起身,拖出屋角那口箱子打開,裏頭盡是些她從前穿的、用的舊物件,當初過太師府時帶了過來。她翻了翻,也不知當時晴畫將自己那把匕首放到了哪裏,尋了半晌也沒尋見,反倒是雨詩沒一會兒便回來了。她見秦潼下地來,唬得忙上前扶她,連聲道:“姑娘快上床去,要找什麽我來便是。”


    “沒什麽,我不找什麽。”秦潼忍著心中的難過,強笑道,“我也沒病得動彈不得,你們一個個如臨大敵似的。”雨詩是個性子老實、不會說話的,聞言吶吶的也說不上來話。秦潼看她低著頭,便尋了個話頭問道:“外麵天氣如何?我倒是聽著有鳥叫,想來是個晴天。”


    雨詩便回道:“也不是很晴,瞧著有些陰呢。方才還聽晴畫姐姐說,今兒個怕不是要下雨。”秦潼便道:“難怪我胸中總有些鬱鬱,想來也是因為陰雨天總叫人心生蕭瑟之意。”她說著自嘲一笑。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秦潼便有些累了。雨詩連忙扶著秦潼躺下,剛掖好被子,外間便隱隱聽得人聲。雨詩探頭從窗子那裏瞧了一眼,小聲道:“是老夫人身邊的鶯鶯姐姐,想是來看您的。”正說著,便有人打起了簾子,正是秦潼初來那日,在勁鬆堂迎她的那個丫頭。秦潼便要掙紮著起身,鶯鶯忙上前來扶著秦潼的肩膀讓她躺回去,道:“姑娘還病著,可不要起身了,不然不是折煞我們了。”


    秦潼笑道:“我這一病,沒能去給外祖母請安不說,還勞鶯鶯妹妹來看我。”她問道,“外祖母現下已起身了?”


    鶯鶯回道:“早已起了,老夫人上了年紀,便睡得不多,每日裏天不亮便睜眼了。”她說著在秦潼床邊坐下,又道,“方才晴畫妹妹過去,說是姑娘染了風寒。老夫人一聽便急了,要過來瞧瞧姑娘,被晴畫妹妹勸住了。這會兒已遣人去請大夫了,到時切一切脈、開幾貼藥吃了,想來便好了。”


    “外祖母疼我,倒是我叫她老人家操心了。”秦潼有些過意不去,覺著自己給人家添了麻煩。正要再說什麽,外麵聽得又有人來,卻是龐夫人遣了身邊的丫頭過來看秦潼。晴畫也跟著回來了,打起簾子進來,瞧見鶯鶯,便道:“鶯鶯姐姐來了。”說著去碗櫃裏取了茶具來,給眾人泡茶。


    秦潼少不得又和龐夫人身旁的丫頭應付了幾句,她到底還病著,說了會兒話便覺得精神不濟。鶯鶯見狀便要起身告辭,又對龐夫人的丫頭道:“你也跟我走吧,正巧上個月庫房裏的帳有幾筆不曾核清,咱們再對一對。”說著又陪秦潼說了幾句話,叮囑了晴畫、雨詩幾句,方才出門去,晴畫一直送到院門外。


    屋裏清淨下來,秦潼闔起眼睛躺了一會兒,聽見晴畫把雨詩叫出去,在外間低聲訓斥。她翻了個身,隻覺得耳旁嗡嗡的直響,大概是身上發熱。這會兒功夫身邊沒人聒噪,秦潼便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她一會兒想起展昭,一會兒又思念父親,心想若是父親在身旁,定然不會叫她受半分委屈。可她難道受什麽委屈了嗎?秦潼又想,自己如今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將來婚事定下,也是後半生便無虞了。這樣看來豈止是沒有委屈,簡直是命好,不知多少人羨煞她呢。


    展昭說得真是再對不過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是自己太貪心了。日月盈虧,天地尚無完體,自己既想要和意中人長相廝守,又想順了父親的意、保全家中體麵,哪有這樣好的事呢。秦潼微微側頭,把臉在枕頭上蹭了蹭,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她想,展昭實在是個很好的人,自己哪裏配得上他?她甚至鼓不起勇氣為自己、也是為他爭一爭,便這樣認命了。可為什麽不去爭一爭呢?難道展昭在自己心中的分量,當真便比不過父親、比不過自己?還是說她秦潼沒有這個膽氣魄力,去做這等沒把握的事情?秦潼知道自己從來不是循規蹈矩的人,跟了展昭,固然今後的日子難以預料,可嫁給那個姓李的將軍,從今往後過著按部就班的生活,難道就是她想要的嗎?


    秦潼忽然撐著手臂坐起來,許是她病得發昏,竟然動搖了一直以來都十分堅定的念頭。她想,過去自己以為的難處,諸如不願讓父親傷心、怕父親放心不下自己,亦或者擔心旁人閑話,其實都是自己的藉口。秦潼低低咳了兩聲,抓起床頭矮櫃上的茶盅,仰脖子喝幹了裏頭的茶水。她的手微微顫抖著,因為此刻冒出的一個又一個衝動的念頭而難以自已。


    若是她不受旁人擺布,去爭自己的命,那麽,展昭會要她嗎?她現如今反悔,可還來得及嗎?


    “怎麽起來了?”男人的聲音忽然響起,秦潼猛地抬頭,就見龐統不知何時進來,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她嘴唇動了動,正要說話,晴畫已追了進來,見秦潼坐起來,忙上前來要扶她躺下,道:“姑娘您要喝水喊我們一聲就好,這一起身,把被子裏的熱氣又放跑了。”


    秦潼有些心急,她擺手道:“你先出去,我和哥哥有話說。”晴畫怔了一怔,方才忙不迭出去。


    龐統凝目瞧著秦潼,撩袍在她床邊坐下,問道:“昨日在許國公府,沒受什麽委屈吧?”


    秦潼搖了搖頭,道:“我不是要和你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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