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小小的孩子不知道,自己三歲失去了母親,五歲便已經失去了父親……


    魏瀛伸出手,疼惜地摸了摸魏涼小小軟軟的臉蛋。


    魏涼也捏了捏自己的小臉蛋,睜大了一雙亮晶晶的黑眼睛,歪著腦小袋打量著魏瀛:“阿爹,為什麽阿娘的臉比阿涼的軟?”


    “嗯?是麽?”魏瀛轉頭看看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是啊,他的臉竟比小孩子還要軟,還要粉嫩。


    “多捏捏就軟了。”魏瀛又伸手捏了一把魏涼的小臉,隨口道。


    聽得魏瀛這麽說,魏涼連忙舉起兩隻小手,不停捏自己的臉,小嘴裏嘟囔著:“阿涼把臉捏軟一點,阿爹和阿娘捏著舒服……”


    魏瀛不禁失笑,伸手拍拍魏涼的小腦袋:“別捏了,再捏臉就腫了。”


    魏涼悻悻地把小手放下來,跑到榻前看了看林溯,伸出一個指頭戳了戳他蒼白的臉頰:“阿娘……阿娘醒醒……阿涼的臉給阿娘捏捏……”


    “阿涼過來,不要吵他睡覺。”魏瀛伸手把魏涼輕輕抱到身側,摸摸他的小腦袋,“聽話,在一邊乖乖坐著。”


    “哦。”魏涼走回自己的位置,抱著小兔子端正地乖乖坐著。坐了沒一會兒,小孩子禁不住困,還是迷迷糊糊地倒頭睡著了。


    魏瀛把孩子抱到偏殿,蓋好被子回到林溯榻旁時,隻聽他口中絮絮地喊著什麽,然而聲音微弱,幾乎聽不清楚。


    魏瀛連忙走上前,輕輕俯下身傾聽。


    “二哥哥……二哥哥……”林溯微微張著唇,低低地喚道,“二哥哥……別走……”


    “阿晏!”魏瀛驚喜地拉起林溯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裏,貼住自己的臉頰,不停地親吻,“我在這兒。阿晏……”


    “二哥哥……唔……”模糊的意識裏感覺到他在身邊,安下心的林溯再次陷入了安安靜靜的昏迷。


    魏瀛伸手輕輕撫了撫他昏迷中憔悴蒼白的小臉,原來他竟是一刻都不舍得離開自己的。自從自己即位後,過去的那麽多日子裏,因為忙著大大小小的政務,自己陪伴在他身邊的時間屈指可數,每次見麵問的竟然也都是些公事,沒有真正好好關心過他的生活,他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


    日後,是得多陪陪他了。


    ——


    第二天一大早,山陽公劉獻就被責令立刻離開洛陽回轉封地,皇宮內的侍衛還給他送回來一個瘋瘋癲癲不停哈哈大笑的山陽夫人。


    卞太後匆匆忙忙地從宮中趕出來送女兒一程,隻見好好的女兒成了這般瘋癲模樣,心中淒苦萬分,一直叮囑仆人好生照顧女兒。


    卞太後回到宮中,越想越替女兒山陽公主委屈不平,再想想自己的兒子魏洛曾何等為國效力,也被魏瀛一句話攆回封地無法相見,心中對魏瀛的不滿愈加嚴重。


    而魏瀛,卻整日在德陽殿裏守著半死不活的韓晏!身為帝王枉顧兄弟,枉顧姐妹,一心都被美色所迷惑!


    卞太後怒衝衝地趕到德陽殿,隻見魏瀛一動不動地坐在榻旁守著,身邊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抱著一隻小兔子安在他身旁安靜靜地坐著。


    那孩子叫魏涼,明明是魏瀛的弟弟,卻一口一個“阿爹”地叫。卞太後猛然想起後宮的議論紛紛,說陛下還是世子時作風不正,淫|亂了魏王的妾室陳夫人……所以對魏涼好過所有親兄弟。


    難怪魏瀛對這孩子如此特殊,自己親弟弟貶謫外放,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倒是留在身邊當個寶貝!卞太後麵色不善地走上前。


    一個凶巴巴的老婆婆走了過來!小魏涼暗搓搓地抱緊了手中的小兔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驚恐地望著她,怯怯地往魏瀛懷裏蹭。


    魏瀛伸手摟住小魏涼,起身道:“母後。”


    “山陽公是你勒令他立刻回封地的?”卞太後冷著臉問道。


    魏瀛恭敬地答道:“是。”


    “這麽說,洛兒也是你勒令他立刻離開國都的!”卞太後情緒激動了起來,指著魏瀛高聲罵道,“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滿身都是傷!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她瘋了!你怎麽狠得下心!你的良心都去哪裏了!”


    魏瀛沒有解釋。劉獻和金鄉公主那對人,他的確看到就厭惡,所以勒令他們立刻離開。而魏洛,還真不是自己趕走的。


    魏洛是為了避嫌自己離開的,臨走前還不放心地探望了韓晏。洛陽對他來說其實是塊傷心地,離開了更好。


    “怎麽?你說不出話來了?”父母總是不自覺的偏袒弱勢的孩子,卞太後見魏瀛不說話,以為他心虛,指著他懷裏的魏涼道,“你親弟弟為你流血為你賣命死守國土,你沒有半分手足之情,這是你什麽人,值得你這般舐犢情深!”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魏瀛:我問你個問題好嗎?


    林溯:好的。十兩銀子 1


    魏瀛:你更喜歡我還是喜歡銀子?


    林溯:對方拒絕回答你的問題。十兩銀子 2


    魏瀛:我一定要你回答呢?


    林溯:對方依然拒絕回答。十兩銀子 3


    魏瀛:……


    林溯:好了,你欠我三十兩銀子。


    第35章 晉江獨家


    “怎麽?你說不出話來了?”父母總是不自覺的偏袒弱勢的孩子, 卞太後見魏瀛不說話,以為他心虛,指著他懷裏的魏涼道,“你親弟弟為你流血為你賣命死守國土,你沒有半分手足之情,這是你什麽人,值得你這般舐犢情深!”


    聽得“舐犢情深”這個詞, 魏瀛微微蹙眉。


    魏涼嚇得又往魏瀛懷裏使勁縮了縮。好可怕的老婆婆哦……


    “還有韓晏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看不明白?”見魏瀛依然無話可說,卞太後變本加厲, “他當初投靠你父王迎娶你妹妹是為了什麽,今日千方百計接近你又是為了什麽?不就是貪圖榮華富貴嗎?他除了這張狐媚的臉還有什麽好的地方?你卻被他迷惑得暈頭轉向,為了他不惜傷害自己最親的親人,你怎麽就這麽糊塗呢!”


    “夠了!”魏瀛怒道, “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發自真心,今後也不會後悔!請母後不必瞎操心!若無他事便請回吧!”


    不論是不是裝出來的, 魏瀛向來都是一副恭謹仁孝的模樣,活脫脫一個當代道德楷模,從來不曾和自己頂過一句。自己第一次罵幾句韓晏,他竟就說出這般話來。卞太後也是氣急敗壞, 轉身奪門而去。


    “阿爹……”見魏瀛麵色不善,魏涼怯怯地叫了他一聲。


    魏瀛輕輕歎了一聲,抬手摸摸小魏涼的頭:“阿涼,叫哥哥。”


    ——


    守了整整五個日日夜夜, 魏瀛忍不住趴在榻旁小憩一會兒。小魏涼也早已睡著,被宮人抱往偏殿去了。


    然而林溯就是這麽神奇,偏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睛。


    林溯沒什麽力氣,輕聲喚道:“二哥哥……”


    五天沒合眼的魏瀛估計是太累睡沉了,竟然沒有醒。


    “咳咳……”林溯知道他累了,悶咳了兩聲便連忙捂住嘴。啊,不知道躺了幾天了,感覺好渴……


    “公子,聽說你受傷了。可有好些?”


    林溯隻聽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房裏傳來,然而魏瀛就趴在自己麵前,林溯也看不清是誰,聽聲音但是很像魏瀛唯一的妾室甄氏?


    魏瀛即位以後,甄氏被封為夫人。然而他們其實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過麵了,林溯也是很久很久沒見到她,幾乎忘記了這個女人的存在。


    “還好……”林溯剛說完還好,就再次不爭氣地咳了起來,“咳咳咳……”


    甄氏連忙倒了杯水,想親自走到床邊遞給林溯。看見魏瀛趴在一旁,微微遲疑片刻,方才走上前。


    “咳……他大概太累了,睡著了……”林溯在甄氏小心翼翼的攙扶下才勉強從床上坐起來,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感覺好多了,久旱逢甘霖啊……


    甄氏關心地看了看趴在榻旁的魏瀛,點點頭,去一旁尋了塊薄薄的小毯子輕輕蓋在魏瀛身上。


    林溯喝完水,方才驚訝地發現,甄氏的腹部已經高高隆起,看起來應該懷孕挺久了!


    二哥哥……你背著我幹了什麽……林溯特別想把魏瀛搖醒問個究竟。還以為他國事繁忙沒空搭理自己,原來這麽久都是陪伴別人去了麽?


    見林溯驚訝地盯著自己的肚子,甄氏低下頭,輕聲道:“公子,求你千萬別告訴陛下……”


    林溯怔怔地看著她的肚子,一句話也沒有說。


    甄氏垂首看著熟睡的魏瀛,黯然對林溯道:“陛下是個值得依靠的好男人,妾身對不起陛下,更對不起大梁。妾身辜負了大梁,也辜負了陛下,本應該立刻去死……可是妾身想這孩子是無辜的,隻要等生下孩子,妾身就立刻去死。”


    林溯懵了,她懷了孩子不應該很高興麽?不應該讓魏瀛知道以後多陪陪她麽?怎麽一臉憂傷還要死要活的?


    “等孩子生下來?”林溯身旁,一個聲音突然冷冷道,“你現在就該死!”


    許久不見,最近都差點忘了這個妖女,還有他肚子裏的野種。魏瀛淡悠悠抬起頭來,不慌不忙地理理衣襟。


    上輩子她就懷了野種來嫁給自己,果然這輩子還是如此。果然該死的人終歸還是該死,無論重來多少次都會自尋死路!


    也正是因為殺了這個妖女和她肚子裏懷的野種,上輩子韓晏對自己怨恨不已,自己也深深不滿韓晏對劉獻一黨人的維護。這輩子原想在銅雀台家宴時就借魏王之手殺死這妖女,不想韓晏從中阻撓,魏王還是把她嫁給了自己。


    長久不去看她,本想她若肯早先偷偷處理了肚子裏的孩子,自己倒是可以看在阿晏生活坎坷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饒她,想不到她還是自己往刀刃上撞。


    既然注定該死,那就去死吧。


    甄氏沒有料到魏瀛這麽久竟是在佯睡偷聽,驚訝地愣了片刻,隨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停磕頭:“陛下,臣妾從未想過要不對不起陛下。臣妾的過錯已經犯下了,可孩子是無辜的,求陛下讓臣妾把孩子生下來,臣妾願意以死謝罪!”


    林溯看看這兩個人劍拔弩張的模樣,似乎把事情明白了過來。甄氏原本是袁淳的妻子,所以早就懷了袁淳的孩子。依照魏王最愛有夫之婦而且絲毫不在乎對方還帶著前夫拖油瓶的習慣,留下她的時候估計根本沒考慮過她有沒有身孕的問題,還順手就把她賞賜給了自己最器重的二兒子魏瀛。


    於是魏瀛就這麽莫名其妙綠了,甄氏也這麽莫名其妙成了賤人,其實說到底罪魁禍首都是已經死去的魏王,這兩個人都很無辜啊。那孩子就更無辜了。


    然而林溯知道魏瀛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隻怕自己開口求情隻會加劇他的憤怒讓甄氏得更快……


    隻有先轉移了某人的注意力了,林溯輕輕哼了一聲,伸手推了推魏瀛:“二哥哥,我難受……”


    魏瀛聽了,連忙伸手將林溯摟道懷裏,回頭斥了一聲:“滾!”


    甄氏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一眼林溯,連忙起身告退。


    “阿晏哪裏難受?”魏瀛想了想,柔聲問道,“可是多日沒有進食肚子餓了?還是傷口疼了?”


    “嗯……”林溯趴在他懷裏,低低回答道,“都有。”


    平日裏他一直鬧騰得很,這副安安靜靜小貓一樣趴在懷裏的模樣實屬難得,魏瀛心疼地把人緊緊摟住,像哄孩子一般溫柔地說道:“我們先喝了藥,再吃點東西好不好?”


    林溯點點頭。


    魏瀛讓人端了藥上來,本想一勺一勺慢慢喂他,結果聽林溯說了聲“給我吧”,便將藥碗遞了過去。


    林溯咬了咬牙,把唇湊到碗沿上將苦澀的湯藥一口氣喝了個幹幹淨淨,自己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藥汁,動作流暢瀟灑地像個豪飲過後的大俠。


    魏瀛接過空碗放到一邊,往他唇邊送了顆蜜餞,問道:“不怕苦麽?”


    林溯把口中又甜蜜蜜又帶點酸味的梅子嚼了嚼咽下,回答道:“這麽難喝的東西,不快點解決難道還慢慢品嚐?”


    魏瀛笑著拍拍他的臉:“又調皮。”


    林溯推推魏瀛的手:“二哥哥梅子還有麽?好吃。”


    魏瀛從宮女手中端過一碗粥,道:“先喝點粥,你多日沒有進食了。”


    林溯搖搖頭:“我要梅子。”


    “聽話。”魏瀛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唇邊,寵溺地責怪道,“你怎麽比阿涼還小?張嘴。”


    林溯乖乖喝了一口粥,剛咽下去,一顆香甜的小梅子就喂到了唇邊。隻聽某人欠揍地淡淡說道:“朕看你可憐,賞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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