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動物?天鵝?”


    “是仙鶴吧?”


    “仙鶴是什麽?哪個國家的?”


    “東邊的一個什麽國家……大明?大清?我不記得了……”


    “不知道,沒去過。”


    “我也沒去過,不過這個……仙鶴?比天鵝好看啊——我總覺得天鵝的樣子有點兒蠢。”


    “……是有那麽一點。”


    模特是愛麗絲,因為明年要參加這個比賽,所以今年提前來感受一下氛圍,歐美人發育得早,十二歲即將滿十三的愛麗絲已經有了大姑娘的模樣了,身高更是早就突破了5.5英尺,由於家境不太好的原因,前期營養有點跟不上,現在身材就偏瘦,平時看起來高高瘦瘦的,特別適合當模特,有這麽一個好資源放在身材,艾琳當然不會錯過。


    特製的高跟鞋隱藏在長長的裙子裏,削瘦的骨架子一出場就“睥睨天下”,足有15公分的超高跟讓愛麗絲鶴立雞群,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被邀請來觀看複賽的學生們和評審不約而同看向她的腳下。


    這姑娘以前有那麽高?


    好像沒有吧?


    那她到底是穿了雙多高的鞋子啊!


    “我記得這個模特是一年級的學生?一年級就長得這麽高?”


    “沒有吧,之前似乎有遇到過,感覺和我差不多啊,今天這樣比我高了一個腦袋不止吧?”


    “……那難道不是因為你太矮?”


    “嘿!我有5.2英尺!啊哈!你有5英尺嗎?”


    “……好吧我收回那句話。”


    “是鞋子的問題嗎?”


    “應該是吧——那麽高的鞋子不會走不穩嗎?”


    “我看她走得挺穩的,要不一會兒去問問吧。”


    “我也是這樣想的!”


    愛麗絲有一點兒窘迫。


    為了能夠穿著這樣的鞋正常走路,她在格瑞絲和艾琳的寢室住了好幾個晚上,從放學到睡覺前的這一段時間,除了做作業,她都踩著高跟鞋走來走去,摔了好幾個大馬趴才終於能控製平衡了。


    今天上台前,她緊張得站都站不穩,要不是艾琳讓她把台下的人都當南瓜,她估計連走路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走了。


    愛麗絲定了定神,緩緩地呼出一口長氣,總算是沒那麽緊張了。在發現自己錯過了艾琳設計理念的講解後,她慌了那麽一下,艾琳望過來的眼神讓她有些失措,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眨了幾下眼後,她總算想起來現在自己應該做什麽了。


    愛麗絲撫摸了一下仙鶴的脖子,不知按到了什麽機關,仙鶴的頭慢慢地抬了起來,先前那似依賴似溫情的氣質立刻就變了,帶了些堅定,又有些遲疑,還有些好奇,它的脖子向側向前伸展著,卻沒有脫離衣服的範圍,仿佛衣服上的不是一隻拚出來的仙鶴,而是一隻活生生的仙鶴一樣,那雙黑寶石做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一個方向。


    大家順著仙鶴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愛麗絲脖子正中墜著的掛墜。


    掛墜是一隻小仙鶴的樣子。


    觀眾和評審們這才發現,原來愛麗絲身上的飾品都是和仙鶴有點兒關聯的,比如小仙鶴的掛墜,翅膀形狀的耳環,頭髮上的羽毛髮飾也是半隻翅膀的模樣,甚至連手鍊,細看之下也是一隻一隻極小的仙鶴首尾相連組成的。


    “我喜歡她的耳環,你看到兩隻翅膀的方向了嗎?合起來正好是一對!”


    “我覺得手鍊更精緻啊,那麽細的鏈子,那麽多的仙鶴,看著就很難做的樣子。”


    “難道不是項鍊更好看嗎?你們看那隻小天鵝的樣子,像不像翅膀被鎖住了掙脫不開?”


    “這麽一說還真有點像。”


    “哎哎你們發現沒有,衣服上的仙鶴和項鍊結合起來看,有沒有一點大仙鶴想要解救小仙鶴的感覺?”


    “好像有哎。”


    “真的哎。我就說大仙鶴的氣質怎麽變了,想想也是,要是自己的孩子被人這樣鎖著,它當然會生氣了。”


    “你怎麽知道是孩子?說不定是愛人呢?同伴也有可能啊!”


    “看大小嘛。”


    “……膚淺!”


    “我倒是挺喜歡那個羽毛頭飾的。”


    “在化裝舞會上戴嗎?”


    “……不行嗎?”


    評審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一貫對艾琳挑剔的凱薩琳開了口,“為什麽會選擇這樣的設計?這樣的變化是想表達什麽呢?”


    艾琳麵帶微笑,“誠如我剛才所介紹過的,仙鶴,或者說丹頂鶴是出生在華夏的動物,它代表著忠貞、清正、品德高尚,就像我心目中所有的女性,無論是作為女兒時的嬌憨,情人時的柔軟,還是作為母親時的堅毅,都像這隻動物一樣美好而優雅,充滿了魅力……”


    “那你的造型主旨是想表達什麽呢?”凱薩琳繼續追問,“我注意到模特的項鍊是一隻小仙鶴,對嗎?”


    “在我的主題裏,掛墜其實是代表了那些想要追求自由與夢想,卻被現實束縛了翅膀的女性。而禮服上的仙鶴與之遙遙相對,或許是它也有同樣的期待,又或許是它擔心它受傷。”艾琳頓了一下,調皮地眨眨眼,“畢竟女性的心思總是細膩又難猜的,不是嗎?”


    現場的女孩子們發出善意的鬧笑。


    評審們也都是女性,聞言亦是會心一笑。


    凱薩琳眼中的審視似乎都隨著笑聲少了一些。


    琳賽·耐特已經沒有心思去聽艾琳的侃侃而談了,她甚至不想再關注接下來的展示了,她臉色鐵青地質問兩個跟班,“你們怎麽辦事的——不是說她的衣服很難看嗎?!”


    因為模特們都是單獨的隔間,所以耐特小姐直到愛麗絲出場才看到艾琳的設計。


    “……她的設計不難看嗎?”滿臉橫肉不明所以。


    “你這個蠢貨!”耐特小姐心煩氣躁,“你也是因為覺得難看才那樣說的?”


    不怪她懷疑梅米·克萊頓有了什麽小心思,畢竟這件事是交給兩個跟班一起去做的,結果打探回來的結果是艾琳·普林斯的設計不足為慮——這叫不足為慮?這簡直就是心頭大患!


    麗塔的沒腦子她一直都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梅米擺了她一道。


    “我,我,我沒有!”畏畏縮縮的表情看著快要哭出來了,“麗塔要自己去做這件事!我沒有參與!”


    狐疑的目光又轉向滿臉橫肉,“麗塔?”


    “這麽簡單的事還用兩個人做嗎?”滿臉橫肉懵懵懂懂,“這件衣服真的很難看嘛!”


    耐特小姐氣得說不出話來,抖著手虛指著兩人,壓低聲音,“你們以為我為什麽那麽在意這個小丫頭?因為她是普林斯!你們不知道普林斯對紡織業服裝業的衝擊有多大嗎?如果這次她得了名次,你們以為普林斯不會有所動作嗎?愛德華茲家都被他們打擊成這樣了,如果我家的工廠關門了,你們以為你們還能在這裏上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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