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利亞帶著滿身的怨氣和圖紙走了,其他的小姐們麵麵相覷了一會兒,也都各自散了。


    倒不是她們對漂亮的裙子不心動,也不是忌憚瑪利亞,隻是這價錢實在有點貴,她們都還是不到十歲的姑娘,沒有多少零花錢啊!


    反而是羅拉眨巴著眼湊過來,“我的裙子呢?畫好了嗎?”


    艾琳把那張深藍色裙子的圖紙給了她。


    羅拉一看就樂了,“這真的是給我的?真漂亮!”而且最重要的是,看起來一點都不會胖啊!


    “是的,”艾琳小聲地說,“你的麵料和瑪利亞的不一樣,要便宜一點。”


    絲綢漂亮又昂貴,可惜不適合胖姑娘。


    “那更好啦,我要做一件這樣的裙子!”羅拉立刻拍板,從小書包裏摸出她一遝紙,唰唰地在第一頁寫了幾個字,然後撕下來塞給艾琳,“給,這是定金!”


    艾琳低頭看了一眼手中幾乎稱得上原始版的支票,簡直被眼前這位胖姑娘的“豪爽”嚇到了:好傢夥,一出手就是3000英鎊啊!


    出手這麽大方的客人,艾琳最喜歡了,笑眯眯地收下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桶金”,艾琳簡直克製不住自己的笑容,“放心,一定做得好看!”


    羅拉忍不住抱了她一下,“艾琳,你真是小天使!”


    第14章 你好,新朋友


    羅拉的生意搞定了,可還有另一位也等著呢。


    “艾琳,你家開了裁縫店嗎?”一放學就過來堵人的露絲問。


    “……是的,”艾琳本來是想否認的,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說了實話,頓了頓,幹脆“自暴自棄”地補了一句,“那家賣布料的店就是我家的。”


    “我也可以做衣服嗎?”不過露絲似乎是隨口一問,聽了艾琳的回答,她隻是點了下頭就轉移了話題,“我想要一條綠色的裙子,上麵有白色的雪花,但裁縫們都說這樣一點都不搭,做成裙子也不好看。你可以讓那個裁縫幫幫我嗎?”


    綠色和雪花?


    艾琳略一思索就點了頭。


    “當然可以,我回去和瑪姬說一下吧。”


    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你跳級考試通過了?”


    露絲嘿嘿笑,“過了過了,剛剛達到a。”


    a…那是不是說明,再往上跳就很難通過考試了?


    艾琳心念一轉,決定下課之後立刻去找霍華德夫人。


    ……


    “跳級那麽快,會不適應的吧?”霍華德夫人果然很擔心,“你還不到六歲啊,能夠去上中學嗎?”


    “可是我想盡快畢業。”見霍華德夫人的態度似乎不太樂觀,艾琳也懶得拐彎抹角,反正她是“天才”嘛,“您的學校有這樣的學生,想必好處多過壞處的吧?”


    別的不提,至少說出去臉上也有光不是?


    雖然隻讀了一年,但那不是輟學,而是跳級啊!


    霍華德神情一凝,望著艾琳的目光驚疑不定,連臉色變了幾變,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好吧。我會和上麵溝通一下。”


    五歲不到六歲的孩子要參加畢業考,還想要考羅丁女校,這已經不是聖瑪利亞小學的事情了。


    搞定了霍華德夫人,艾琳剛走進教學樓,又被露絲給堵了。


    “我看到你去校長室了。”露絲委屈地嘟嘴,“你是不是又要跳級?”


    艾琳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是的。”


    說完,腳下一轉就打算走了,既然決定了不要和露絲做朋友,她也不想和她太親密,隻是當她不經意瞄到露絲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時,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就停住了。


    “……我隻是不想在小學浪費太多時間,”艾琳簡直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要不,你考到羅丁來吧。”


    露絲的眼淚立刻就收了,“真的?你會等我嗎?”


    艾琳木著臉望著露絲一派驚喜的表情,哪裏還有一點兒眼淚,頓覺受騙,“假的!我在羅丁也會跳級的!”


    “我會盡快趕上你的!”這回露絲卻一點也不在意了,笑得那叫一個陽光燦爛,“咱們以後還坐同桌!”


    誰要和你坐同桌!艾琳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憤憤地轉身要走,又聽到露絲在她身後叫她,“……艾琳。”


    艾琳沒有回頭,“什麽?”


    “你……”露絲的語氣有點忐忑,有點遲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


    會不會覺得她很煩?


    艾琳很想說,會,你真的很煩,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討厭你的紅頭髮,討厭你的綠眼睛,更討厭你的自來熟!但,不知怎麽的,她想起了露絲每天對著她時那純粹幹淨的眼睛,就像最清澈的湖水,幾乎能讓人一眼就看到水底,這個小姑娘,是真的把自己當最好的朋友的吧?可是自己什麽也不曾做過,還一直在躲避她……


    默默地嘆了口氣。


    梅林的鬍子!


    “你覺得呢?”她轉過頭,“為什麽會這麽想?”


    “因為……你好像不太喜歡我,”露絲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你看,每次都是我和你說話,你總是不搭理我,也不和我一起出去玩,還一直跳級……你是不是很想避開我?”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你和其他人都會很有話說,瑪利亞那麽凶,你也沒有和她發脾氣,但你總是不喜歡和我說話,看到我的時候也不會笑,我跳級了你也不會為我高興……你很討厭我,對嗎?”


    艾琳沉默了。


    露絲原來也不像她看起來的那麽沒心沒肺。


    或許自己是真的過分了。


    露絲不是莉莉,她隻是一個小姑娘,她想要和自己人生的第一個同桌做好朋友,結果接二連三的受打擊,這對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來說,的確是太殘忍了。


    艾琳反省了一會兒,再次嘆了口氣,露出一個笑來,“你想多啦!我隻是覺得話都被你說完了,我沒得說了嘛。”


    ——她對這個小姑娘的態度太冷漠了,露絲是無辜的,艾琳終於想明白了。


    其實,仔細想想,露絲是個很不錯的交友對象,她性格活潑又熱情,與她的性格正好相反,人家都說朋友就像夫妻,要互補才能長久,不然太過相似的兩個人友誼雖然來得快,卻很容易就鬧出矛盾,尤其是對於女孩子們來說,萬一眼光一樣看上了同一個男人,那不是分分鍾友盡的節奏?所謂的防火防盜防閨蜜,還不是因為成為閨蜜的兩個人性格愛好太一致了的緣故?


    如果是她和露絲,艾琳想,別的不說,至少在欣賞水平方麵,兩人一定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小小年紀的露絲已經明確表示,她要找一個和她的父親,漢克斯先生一樣的丈夫了。


    想到漢克斯先生那和詹姆斯·波特如出一轍的性子,艾琳就想嗬嗬。


    先不說她早就打算孤獨終老,就算退一萬步說,她也絕對、絕對不可能忍受自己和一個跟詹姆斯·波特差不多的男人在一起的,哪怕一分鍾也不行!——這也導致了艾琳在日後露絲談戀愛時堅決不肯聽到關於那位男士的消息,以至露絲結婚時,艾琳後悔得恨不得時光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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