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滿險些笑場,林讓手腕疼?恐怕是林讓覺得自己寫了藥方,楊乂的眼睛會疼罷?魏滿點頭坐下來,提起筆來,林讓說了幾個藥材,魏滿便寫幾個藥材。林讓以前開方子,都是信手拈來,這次卻坐在案幾前良久,說一個藥材,等了很久才言用量,又用很久,才繼續下一個藥材,偶爾還會反複劃掉藥材。等魏滿寫完了,外麵天色竟漸漸黑了下來,林讓還是拿著方子反複琢磨,又過了一會子,這才把藥方交給楊乂,說:“先按這個方子吃。”楊乂接了方子,真是千恩萬謝,之前所有的醫者,無論是誰見了他母親,要不然說沒救了,要不然就說是鬼上身,連個藥方子都不給開。如今終於得到一張藥方,雖還未用藥,但楊乂似乎已經過十分歡心。楊乂寶貴的將藥方折疊起來,連忙拱手說:“先生大才,楊乂還沒能感謝先生,隻要先生開口,楊乂甘願散盡家財供奉先生。”林讓抬起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這方子的確很難,畢竟楊老夫人的病情虛實參半,而治療哮喘的關鍵,也就在於虛實的把控,再加上楊老夫人年紀大了,身上各種各樣的病症多得是,又要合理把控,自然難得很。林讓說:“楊將軍言重了,醫者行醫,就跟將軍捍衛國土一樣,都是分內之事。”楊乂見林讓執意不要謝禮,便說:“今日時辰夜了,我已經為二位準備了房舍,還請二位下榻,明日一早,楊乂為二位準備接風。”林讓這倒是沒有拒絕,魏滿知他累了,便扶著他,挎著藥箱退了下去。兩個人出了主屋,魏滿低聲說:“累了罷?”林讓說:“不算什麽,隻是思慮的有些多。”二人被管事兒引著進入了客舍下榻,魏滿說:“明日我們真的要參加接風?”林讓搖頭說:“自然不參加,趕緊歇息,明日一早咱們便離開,沒成想魏公這張臉倒成了招牌,楊將軍一眼便認了出來。”魏滿笑了一聲,說:“誰讓孤器宇軒昂,無人能及呢?”林讓淡淡的看了一眼自滿的魏滿,魏滿咳嗽了一聲,說:“對了,你給他母親治病,不要點什麽好處?咱們這就走了,可什麽也沒撈到。”林讓輕笑了一聲,說:“魏公錯了,該撈到的,我們全都撈到了,但並非現在兌現,等到了開戰之日,必然有好戲可看。”楊乂令人連夜給母親熬藥,吃了一副下肚,楊乂守了一晚上,母親的哮喘竟然真的見好。以往犯病的時候,整夜整夜的徹夜難眠,嗓子裏喘得根本無法入睡,一直發出雞鳴般的聲音。而如今,飲了藥之後,後半夜竟然熟睡了過去。楊乂真是歡心壞了,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剛亮,便親自去庖廚,安排做了一些吃食,等做好了,又親自端著,往客舍而去。楊乂來到客舍門前,叩門說:“先生,先生您起了麽?”楊乂在外敲門,裏麵卻一絲動靜也沒有,楊乂有些奇怪,後來是真的著急了,便直接推門入內。房舍裏靜悄悄的,一個人影兒也沒有,無論是醫者,還是小廝都不見了。隻是在案幾上留著一把金箍鈴。金箍鈴下麵壓著一封信。——楊將軍親啟。楊乂趕緊把信拿起來展開看,上麵短短一行字,比封上的字還少。後會有期。楊乂看到信,更是吃驚,趕緊把管事兒招來,說:“醫病的遊醫什麽時候走的?”管事兒詫異的說:“走了?遊醫竟然走了?”管事兒也渾然不知情,這遊醫簡直是來無影去無蹤,誰也沒有發現,便這般走了。林讓與魏滿從瀛河郡回來,因著快去快回,也沒耽誤太長時間,魏營中安安穩穩,什麽事兒也沒有發生,倒是薑都亭,在盟主營帳裏“頑”的正好,最後被魏滿給轟了出去。陳繼已經準備發兵,楊乂作為先鋒,武德也隨軍出發,這次的陣仗可比上次大得多,先鋒便有五萬大軍,後續陳繼還在琢磨,到底要發多少大軍共同擊潰魏滿。楊乂的隊伍快速開來,馬上便要與魏營對壘。魏滿得到軍報,楊乂的隊伍已經快要開到城外。林讓一聽,笑眯眯的說:“正好兒,是該咱們去會一會這位老朋友了。”城門外,楊乂帶著五萬大軍,步步逼近,整齊劃一的列兵在城樓下。楊乂一身介胄,手提長/槍,虎虎生威,稍微揚了揚下巴,說:“叫陣。”“是,主公!”親兵領命,立刻派人開始叫陣。就在這時候,城門上隱約有幾個人在走動,楊乂抬起手來,說:“弓箭手,攻城車準備。”“準備——”士兵快速傳令下去,大喊著,楊乂手下訓練有素的弓箭手立刻拉滿長弓,對準城頭。那城頭的人影慢慢露出麵來,站在城門垛子旁邊,從上往下俯視。一片厚重的雲彩被風吹散,終於露出雲後的日光,照射在那城樓之上,也照射在城樓的人影之上。一個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麵帶微笑的屹立與城門上。楊乂眼眸赫然睜大,猛地抬起手來,說:“等一等!”弓箭手立刻收兵,放下長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