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脩轉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魏滿,吃驚的說:“父親?!”魏滿趕緊衝過來,拉住魏子脩,看到他身上纏繞的鎖鏈,眼中瞬間赤紅,仿佛充血,額角上青筋暴怒,說:“脩兒,這是怎麽回事?可是人主幹的?!”魏子脩見魏滿進來,說:“父親,您是怎麽進來的?”魏滿卻不回答魏子脩,隻是說:“脩兒,讓你受委屈了,孤這就帶你離開禁庭,看今日誰敢攔著孤!”魏子脩見魏滿動怒,趕緊說:“父親,萬不可如此,父親今日擅入禁庭,已經是大罪,若是帶走脩兒,必然會被發現,到時候……”魏子脩趕忙阻攔魏滿,魏滿今天若真是一時衝動,很可能和自己的大業無緣了。林讓也說:“魏公子說的極是,主公切勿一時衝動,救不得公子不說,反而毀了數年來的努力。”魏子脩這才注意到還有人跟在旁邊,因著光線太暗,並沒有看太清楚,仔細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說:“列侯?”魏子脩看到了林讓,反而鬆開了魏滿的手,去抓林讓,甚是激動的說:“列侯,真的是列侯?”林讓被魏子脩抓著,搭在了他的脈搏上,微微蹙眉,說:“公子脈搏細滑,唇色發紫,或許是中毒的跡象。”“什麽?中毒?”魏滿一聽,更是憤毒不已,冷聲說:“沒成想人主如此歹毒,三番四次不讓孤相見脩兒,原是將脩兒折磨至此!”林讓搭住魏子脩的脈搏仔細診看,說:“倒不是什麽致命的毒素,隻要能按時服藥,很快便能清除。”雖是如此,但魏滿仍然十分生氣,想自己當年保護小皇帝一路入京,不管是陳繼還是陳仲路,都不同意小皇帝登基,魏滿是拚盡全力保護小皇帝,才能叫他坐上今日的寶座。魏滿被小皇帝趕出京城,削了大將軍的頭銜不說,如今魏滿的義子也慘遭毒手,魏滿如何能不憤毒?魏滿眼神冷漠,帶著一股殺意,說:“沒成想孤一手養大的,竟是一隻狼狽子,如今狼狽長大了,竟要反咬孤一口。”魏子脩安慰魏滿說:“父親,脩兒無事,而且……不瞞父親,脩兒已經拿到了開鎖的鑰匙,隻是身在禁庭之中,還能替父親打探消息,若人主真的要對脩兒下毒手,脩兒知道輕重,會及早抽身。”那日裏小皇帝飲醉,魏子脩已經替換過鎖鏈的鑰匙,他在宮中這麽多年,早就培養了自己的眼線和人脈,想要偷梁換柱還是容易的。小皇帝恐怕至今還不知道,他日日夜夜佩戴的鑰匙,其實是個冒牌貨。魏子脩之所以不走,是想要幫助魏滿再打聽一些消息,人在禁庭之中,很多事情都能提前知曉,免得殺一個措手不及。眾人正在說話,便聽到“踏踏踏”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往這邊而來,朝著寢宮來了。不止如此,那聲音還很大,似乎是一群人。“人主息怒!人主息怒啊!”“是啊人主,虢將軍應該也不是……不是有意怠慢人主的。”“可能……可能是今日賀壽的賓客太多……”那些太監們的話還沒說完,小皇帝已經一甩袖袍,憤怒的冷笑了一聲,說:“不是有意?你說的對,怠慢,就是怠慢這二字,朕看他虢氾就是故意而為之!故意給朕看他的臉色,故意讓朕吃他的下馬威!”竟是小皇帝回來了!剛剛魏滿和林讓是看到小皇帝去賀壽,這才進宮來的,沒成想小皇帝賀壽這般快就回來了。其實按照原定計劃,小皇帝今日要在虢氾的府宅待到很晚才會回宮,但是沒成想中間發生了一些意外。小皇帝的禦駕來到虢氾的府宅門口,虢氾並沒有前來迎接,反而是讓他手下的管事兒過來迎接,說虢氾大人還在內裏準備。皇上前來賀壽,主人家卻不出麵,這譜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小皇帝知道虢氾手握重兵,便忍下這口氣,硬著頭皮走進去,哪知道還有更可氣的。宴席的排位才是最可氣的,小皇帝的席位竟然在虢氾後麵,什麽還在準備都是扯淡,虢氾早就坐在席上,坐了主席,正在和大家推杯換盞呢。身邊一群人巴結拉攏著虢氾,說盡了好聽的話兒。小皇帝一看這場麵,險些氣得頭皮發麻,一陣陣眼前發黑,虢氾分明是給自己了一個下馬威。小皇帝素來都低眉順眼的,一直拉攏虢氾,如今真的忍無可忍,於是冷笑了一聲,當場轉身便走,離開了宴席。虢氾還以為小皇帝依然會放低姿態巴結自己,哪知道小皇帝轉身便走了,甩給自己一個好大的臉麵兒!小皇帝從虢氾府中出來,立刻讓人起駕,直接回了皇宮。因此魏滿與林讓被小皇帝殺了一個回馬槍,有些措手不及,小皇帝已經到了跟前,這時候再出去,恐怕會與大隊人馬碰麵。魏子脩趕緊說:“快,藏起來。”皇上的寢宮可不像是館舍那麽簡單,寢宮很大,擺設也很多,魏滿與林讓趕緊拉開一個存放簡牘的櫃子,便躲了進去,輕輕關閉櫃門。“吱呀——”也就是前後腳的事情,殿門被內使們推開,小皇帝一身龍袍,黑著臉從外麵走進來,“啪!!!”一聲,劈手將冕旒砸在地上。一時間冕旒發出“劈啪——”的聲音,上麵的玉墜碎的滿處都是,飛濺開來。內使們大氣兒也不敢喘,趕緊趴在地上磕頭,說:“人主息怒,人主息怒啊!”小皇帝氣憤到了極點,冷聲說:“都滾出去!”“是是是!”“快走快走!”“都退下。”內使們趕緊退出殿去,“轟!”一聲將殿門關閉,一時間殿內隻剩下小皇帝與魏子脩,當然還有小皇帝看不到的魏滿、林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