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會這麽跟家裏人說呢,我記得你應該沒有跟我說過。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我卻不知情吧。”他開著小小的玩笑。


    唐琳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抬起頭,直視他:“林老師,我喜歡你。我想……”


    “啪”,狠厲的巴掌聲打斷了唐琳的告白,她捂著臉閉上眼沒敢繼續說下去。


    “你怎麽什麽話都敢說啊你!”


    老師們紛紛湊過去把女孩和她的媽媽分開。


    “你還要不要點臉了!”那女人仍指著自己的女兒罵道。


    “哎哎哎,唐琳媽媽,好好說話別動手。”


    “要理解孩子,一味的打罵可不行啊。”


    唐琳媽媽聽了女兒的話,心裏已經沒那麽多底氣,不再堅信之前那些說辭,然而一時之間轉換不了態度。“琳琳上學到現在,根本沒談過戀愛,男生的手都沒拉過,怎麽突然就想著這些事,難道不是老師給了什麽暗示嗎?”


    女孩啜泣著向她媽喊:“媽,是我,是我想錯了,不是林老師的問題……”說完自己也不敢抬頭,別說她媽媽,就是其他人的目光她也不敢看。


    可她媽媽哪受的了,明顯是自己孩子撒了謊,她還鬧到學校來,理虧到這種地步,麵子都擱不下,要她軟下來馬上轉頭給林征望道歉,臉根本放不下啊。


    這樣一來,隻能去罵自己的孩子,她是犯了錯,活該被罵。


    林征望這個性格活那麽多年,吃過的虧不在這一點,他沒有去追究家長的毛病,盡力使這家人安穩下來。


    “唐太太,我能和唐琳單獨聊聊嗎?”


    在孩子出聲之前,他是罪大惡極已經被釘在柱子上的嫌疑犯,隻等一聲“斬”就可以身敗名裂。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佛祖,懷著一腔悲憫拯救行差踏錯的有錯者。唐琳媽媽答應了。


    走廊裏暗沉沉,每扇門都關得嚴實,隻有教室的窗戶裏透出光線,林征望帶著學生拐過拐角的樓梯,到了相鄰的另一棟樓裏。


    按下開關,並聯串聯的燈泡就隔著細微的延遲亮起來,透過玻璃照亮走廊的地磚。林聲和鄭念初跟到門外,看見自己在磚上的影子,昏暗淡薄。


    “我覺得我年紀都挺大的了,我女兒都跟你差不多,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室內陷入一時的安靜,屋裏和屋外的人都很耐心地等待。終於,女孩開了口。“我知道老師結婚了,雖然妄想過會為我離婚,但也清楚不可能,太渺茫了。”


    又是一片安靜,大約是尷尬得沒話可講。


    “老師你不知道吧,你真的太溫柔了,和高中組的帶隊老師不一樣。在你告訴我之前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那麽多優點。我,我特別開心。”


    “唐琳,你確實很優秀,就算我不說,以後也會有別的人發現。你才上高中,見過的人太少。”


    “老師我十八了,我成年了,沒有那麽幼稚,也可以為自己作主。”


    “如果你可以為自己作主,你就不會在你媽媽麵前低著頭,不敢說話。唐琳,我可以非常直白地說,你什麽都不懂。你還是太小了,我們不單單說年齡,你根本沒有脫離家庭去談戀愛的能力。你也不知道喜歡和戀愛到底是什麽,你的人生經歷,閱歷,都太少了……”


    這種鬼天氣,室外凍得人受不了。林聲拉著鄭念初離開時,渾身哆哆嗦嗦。鄭念初可救不了她了,之前跑進學校的那點熱量早在聽牆角的時候散得是一幹二淨。


    “林聲念初!”是虞三月和虞嘉月,兩個人一人一杯學校門口的廉價奶茶,三月那杯還沒有捅開,看林聲可憐給她了,自己和妹妹搶一杯。


    “哎,”虞嘉月放棄喝了一口的奶茶,用了慣常的開頭,“我聽說有家長舉報姨父師生戀,什麽鬼?”


    虞三月直接嗆出來。


    冬日的奶茶不需要多細膩,多濃鬱,它隻需要暖,隻要抱在手裏的時候可以暖手,喝進肚子裏時可以暖胃,那麽它就合格了,做到了冬季奶茶的本分。再來一點脂肪和糖分,林聲啜了一小口,毛孔排山倒海地往外發散體內的冷氣,雞皮疙瘩此起彼伏的像逐次倒下的多米諾骨牌,把最後一塊推倒在暢慰的靈魂裏。又把管口遞到鄭念初嘴邊,感受著吸管帶起的杯子的振動,給雙胞胎解釋了大致的前因後果。


    “我就說,姨父那種老實人,整對阿姨阿寧阿寧地叫,怎麽會和師生戀扯上關係。也虧是他了,這要是其他人,一旦傳開老師也別想當了。”


    鄭念初突然好奇起來:“如果這個老師沒有結婚呢?那不是正好了。”


    虞嘉月看她像看個傻子:“你知道什麽呀。隻要是師生戀,那就不行。管你是單相思還是兩情相悅。”


    “為什麽大學就可以?”電視上就有過,老師和學生相戀,最後結婚了。


    “那和高中能一樣嗎?擱大學那是好事,高中那就是壞事,不僅要離職,還要被人說閑話的。誒?”虞嘉月問她姐姐,“法律有沒有規定?”


    虞三月遲疑著:“這……沒有吧。”


    鄭念初還是不能理解:“可是她十八了,成年了。”


    “成年了啊……”那有點……“那也不行!隻要是高中生,不行、不行、不行。前世轟轟烈烈今生註定的也不行。”


    鄭念初迷茫:“難道拿了高中畢業證的那一刻,人才能算長大嗎?”


    虞嘉月找不到反駁的話,鄭念初這樣說好像是有道理哦。


    虞三月接過話頭:“規定就是這樣,肯定有它的道理,老師和家長又不會害我們,回去你們問問外公,外公指定知道原因。


    虞嘉月:“沒什麽事我們就回家了。拜拜。”


    這個鄭念初,問了刁鑽的問題自己又不會回答,搞得別人下不來台,哼,不跟她多說了。林聲也是的,知道那麽多也不說話,就看著她們倆被鄭念初問來問去。


    “林聲,這個世界好奇怪啊。”鄭念初還是沒有搞懂。


    林聲想了想,斟酌地說:“如果真有這樣的兩情相悅,要先審視一下感情吧,如果足夠純粹,不是因為對方是老師而產生感情,那麽為什麽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呢?”


    “我相信林聲。”鄭念初笑了。


    她們一杯奶茶喝來喝去,黝黑的珍珠圓滾滾地沉浸在杯底,就這樣到了樓下。


    林聲望著昏黃燈光下的樓梯,周圍滿市的燈光亮在頭頂,亮在天際,在夜幕下將視線一塊一塊地切割。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漆黑的夜幕和破碎的燈光同時刺向她的眼,對她進行高高在上審視。她握著那杯冷風中失去熱度變得溫吞的奶茶,心中頑固的勇氣與底氣也終於被冷漠的風吹走。


    “要在意的,念初,要在意。”


    第37章 挑撥


    傅淮寧沒了課,買完菜回家,在樓下遇到了一個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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