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斯言誠不我欺。自開天辟地以來,修行界就如同一個大鬥場,無處不是矛盾,無處沒有爭鬥。


    往大了說,人類和黑暗生物的爭鬥,與人類的曆史同始終,這是先天的陣營對立,全無調和的可能。


    而人類內部、黑暗生物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黑暗生物這方,中土妖族大聖與暗黑理事會的爭鬥慘烈之極,暗黑理事會內部,血族和狼人,巨人族和海妖,也是不死不休。


    人類這方呢,雖不及黑暗生物那般赤裸裸的仇恨、毫不掩飾的凶殘,其鬥爭的凶險卻分毫不差,四聖道與中土的矛盾、教廷對新月教的屠殺……而中土也不是一方淨土,早年間,道門和佛門的鬥爭是主流,近三百年道門大興,佛門衰微,除了密宗割據一方,隻有少林一脈碩果僅存,眼下鬥爭的主旋律,是道盟與道門的分歧,是道門內部符宗和劍派的對立。


    即使具體到道盟中,也存在著道門修行者和異能者、靈力戰士、武道家們的矛盾。


    這就是現實。想通了這一點,陸平對於馬征的強出頭,也不覺得奇怪了。


    他八成是將自己這邊當成了靈力戰士這一方的新丁。也難怪他誤會,陸平是野路子出身,沒有穿道裝的習慣,渾身上下除了乾坤袋,倒是靈能道具居多,畢竟很多靈能道具都很方便的,他也不是道門的老古董,固執的排斥現代靈能科技。


    更別說還有徐翔在旁邊,把他的獄焰火具土扛在肩膀上,生怕人看不見似的。


    但陸平也沒有介入雙方爭鬥的打算。若是人類與黑暗生物的戰鬥,那自然是不用說了,天生的身份無可更改;若是中土和四聖道的爭鬥,身為華夏兒女,也是責無旁貸。


    既然同是一樣的黃皮膚,陸平對這種純********對立的無聊爭鬥沒興趣,況且他也鬧不清自己該站哪邊,雖說修的是道門功法,可徐翔和江海潮卻是不折不扣的靈力戰士,難道還要兄弟反目不成?


    他隻是臨時需要晶石,做個小生意而已,就事論事,在商言商,誰也別想占他的便宜,他也不想讓誰吃虧。


    所以他敲了敲桌子,道:“兩位有話還是回頭找個地方單聊吧,別妨礙我做生意。”說完又衝馬征道:“這位馬兄,好意心領了,不過我既然擺出攤來做生意,就不怕有事上門。馬兄不妨看看再說。”不管馬征是出於什麽目的,就算是他想拉攏自己,也不過是為了特勤組中的非道門修行者爭一口氣,說到底也不是出於私利,陸平也承他這個情。


    馬征愣了愣,心裏也有些二乎,難道這個麵生的小子,手底下真有兩把刷子,還是有什麽過硬的後台?


    沒聽說有這麽一號啊。雷明登的本事他是清楚的,雷係法術的戰鬥力不是一般的強。


    不過話既然說到這份上,他也不好再強出頭。陸平看看雷明登,冷冷道:“這位客人,本攤位小本經營,概不賒欠,也不接受分期付款,你要是拿不出這筆晶石,就不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可好?”雷明登臉上紅一陣青一陣,最後悶聲吼道:“臭小子,我要跟你賭鬥!咱們上金鼇島去!”陸平無語,他現在有些懷疑,這雷明登是不是平時練雷法,來回過電把腦子給電出問題來了,怎麽講話前言不搭後語的,這又賭得哪門子鬥啊。


    這卻是陸平誤會了。道盟中嚴禁私鬥,尤其是歸墟洞天之中,有強力的仙術禁製,還有戰鬥傀儡執勤,任何私鬥行為都會招致嚴厲的懲罰——罰晶石、扣積分,說不得還會被戰鬥傀儡揍個鼻青臉腫,那些戰鬥傀儡都是鋼筋鐵骨,滿身都是防禦魔紋和符籙,在歸墟洞天的加持下簡直是物理免疫+仙術免疫。


    雷明登再囂張跋扈、再怎麽看陸平不順眼,也不敢在歸墟裏動手,更不要說還擔著個


    “強買強賣”的臭名,到時不但道盟官方的懲罰夠他喝一壺,某些高層也不會放過他。


    這些跳蚤市場能存在下去,背後也都有道盟高層人士的支持,否則今天你鬧一下,明天他鬧一下,還開個鬼的市場,早黃了。


    換做平時,雷明登還可以趁著出任務的機會,在外麵黑陸平一把,可是偏偏他也是急著要買下這柄劍胚,實在等不得出任務。


    那就隻有一個辦法:金鼇島賭鬥。道盟高層明知道下麵這些人內部矛盾重重,一來是不好解決,很多矛盾都是延續了多年,還牽扯到修行界的整個大環境,非獨道盟才有的,二來也無意解決,而是借此錘煉這些年輕一輩的戰鬥力,培養新人,所以專門在金鼇島上設立了決鬥場,任何矛盾都可以在雙方自願的前提下,在決鬥場裏解決。


    決鬥場都有仙術禁製,不但能承受相當大的力量衝擊,還可以模擬多種戰鬥環境,而且可以選擇決鬥烈度。


    倘若隻是一般矛盾,可以設定為


    “不會受傷”、


    “不會致死”這兩檔,此時一旦出現能夠致傷或致死的攻擊,會立即被仙術禁製所壓製,決鬥自動終止。


    如果雙方有深仇大恨,也可以選擇


    “無限製”模式。一旦選擇這個模式,那就是死傷勿論,而且雙方的師友親人都不得找後賬。


    陸平雖然知道有這麽個地方,可沒想到這麽快自己就有機會光顧。他皺著眉頭道:“你開什麽玩笑,我幹嘛要跟你賭鬥?”雷明登紅著眼道:“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決鬥場上見!我就賭你這柄劍胚!”這已算是正式的決鬥邀請了,旁觀眾人中有人譴責:“老雷啊,你這就不大講究了,你也是成名立萬的人,怎麽這麽欺負新人呢?”馬征更是在一邊冷嘲熱諷,旁邊還有幾個大概也是武道組的,一搭一檔的,把個雷明登損得一錢不值。


    雷明登臉紅脖子粗的,也不知是害臊還是惱羞成怒,卻是不依不饒。他前些日子出任務,偶遇了花組中的


    “水仙”,不知是不是前世孽緣,一見之後便茶飯不思,得了相思病,狗血的是,對方偏偏又流水無情,他本來就心性不定,這下子更是心浮氣躁,看誰都不爽。


    後來輾轉得知,對方正要尋找一口好劍,他連忙托人致意,誇下海口說一月內必定弄一口好劍奉上,對方才勉為其難,答應跟他先處處看。


    雷明登是腦子發昏了,一口好劍哪是這麽容易求得的,別說一個月,給他一年也不見得有戲。


    雖然也尋了幾口,不過是下品,人家連看都懶得看。好不容易聽說市場裏出現了一柄好劍胚,他就跟發了春的貓似的跑過來了。


    問題是他哪有那麽多晶石啊,雷組的名氣不小,可是他性子高傲暴躁,很少有人願意同他合作,因此出任務的成功率不算很高,加上手下十二雷士的修煉,再加上他平時擺譜揮霍,湊出三千晶石還是找人借的呢。


    倘若賭鬥陸平還不同意,那雷明登真連搶的心思都有。這些破事兒,陸平哪知道啊。


    可他也發現,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也很難收場了,就算有人想買,也要顧忌雷明登,至少得先把他打發了再說。


    暗歎了口氣,陸平心想這可真不是我想找麻煩,實在是身不由己。


    “雖然我不認為是不是男人跟你有什麽相關,不過你這麽積極得想要挨揍,我也不好攔著。但是你要賭我的劍胚,你準備拿什麽東西做賭注呢?”雷明登一拍桌子:“就拿我這三千晶石!”


    “你腦子是不是不大好用?你覺得這樣的賭注對等嗎?我這劍胚要隻值三千,我幹脆就賣給你得了,還費這個事幹嘛?老兄,我看你還是外邊活動活動去吧。”陸平被他氣得哭笑不得。


    “我……你……好,我賭我這支靈霄筆!”雷明登把腰間那管青玉筆抓了起來,有些歇斯底裏。


    陸平歪著腦袋琢磨了一會,還是搖搖頭:“雖然價值可能差不多,可是我又不懂得用,等於是零,不要不要。”這話確實有些欺心。


    雷係法寶向來稀少,這靈霄筆比一柄中品劍胚還是要珍貴許多。可是另一方麵,陸平也沒有說錯,一件東西的價值總是跟需求有關,靈霄筆他不懂得用,那再珍貴也沒用啊,還要因此跟雷明登結下解不開的死結,實在劃不來。


    雷明登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後咬牙道:“我跟你賭一個字。”這話出口,圍觀群眾不約而同發出一聲怪異的抽氣聲。


    賭一個字是什麽意思?當然不是雷明登拿毛筆寫個大字送人,哪怕他是王羲之再世,也沒有一個字換一口中品飛劍的道理。


    這個字,卻是指他手上的雷篆真文。相傳太古時期,天下有雷法三十六種,後來逐漸失傳,因為雷係法術攻擊力極強,而且雷係修行者多半性情剛爆,戰鬥時衝殺在前,極易折損。


    特別是北宋末年,本是雷法中興之時,上清派、神霄派、清微派、天心派,都精擅雷法,但後來爆發第二次道魔大戰,道門與東、南、北三路魔教大戰數場,相繼凋零,三十六種雷法能傳於後世的,不過五行神雷、三清神雷、秘魔陰雷等寥寥數種。


    直到雷明登無意中得了神霄派傳承,很多雷法才重現於世,但是也湊不齊三十六種,雷明登得了二十七種雷法,加上流傳下來他不會的,總共隻有三十二種。


    每種雷法,雖然運用之道千變萬化,其實核心都可以用一個雷篆真文來表示。


    掌握了一個雷篆真文,就等於掌握了一種雷法。雷明登要拿出來賭的,就是他所掌握的二十七種雷法中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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