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人渡海,一些人與舶商已按耐不住, 也紛紛附和。


    故此,原先三月提起兩月。而小滄在年初時與朝節前月期間,返往央滄兩國之人最多, 一時岸頭人滿為患。此次爭先渡海者約幾百來人,秋顏寧三人正巧趕上年初時的巨舶。


    那船舶極光看一麵就有許多扇門。


    戚念望著巨舶, 想不通這龐然大物是如何浮在水麵遊動的。


    如此場麵, 自然要請出林老頭,林老頭本不想出海, 但見秋顏寧二人便答應了。畢竟多年來凡虐怪纏身者無一存活,他知這是救命的恩情。


    臨行前有一場小祭祀。


    祭天祭海,儀式諸多,待一個時辰後眾人登船, 這喚作[東福]的巨舶由岸頭緩緩移動,漸漸越行越遠。而在那紺藍發黑的海水之下,似是有什麽暗流在竄動……


    「東福。」


    秋顏寧輕念,後思索了一陣。


    「怎麽了姐姐?莫不是這船有古怪?」


    白棠湊上前問。


    秋顏寧搖搖頭,沉吟片刻才道:「不過是覺得耳熟罷了。」


    「是麽。」


    白棠不再多問,拉扯住戚念道:「十三啊,滄國可是你的福地啦!」


    戚念不明。


    白棠賣關子,道:「到時你就知道了。」


    秋顏寧笑了,替戚念講起滄國之事——


    這滄國位處島國,形狀呈月形,故古時又稱作東月。


    後來在五百年前被央國國主賜『滄』,而除了主島,滄國還有二島與七小島,雖說滄國遠離東秘戰亂,但飽受暴風與海災。


    興許是相隔一海,滄國雖崇央國,但風氣與央國截然不同。央國無論國風,還是穿衣都講究莊重,國人性子更是豪爽慨然,習武尚劍道;滄國國風輕浮陰柔,空談之人比比皆是,穿衣也是華美紋樣,男子都塗脂抹粉也罷,甚至還穿女裝。


    女裝是自小開始穿,是想著天災難測,將男兒充作女兒養也好養活,但正是因這種習慣,也導致許多男子長至成年,仍是一身女裝。


    聽罷,戚念卻倔道:「為何不能,穿?」


    「能,當然能。」


    白棠暗翻白眼,靠在窗處不禁道:「這船真快。」


    秋顏寧笑道:「自然,東福……」


    話未完,她卻一怔。


    東福!這東福莫不是那艘東福?


    她麵色微變,想起二十多年前央國東沿一帶有一艘名喚東福的船舶沉海,央國人本以為是停在哪處島上躲避風暴,直到幾個月後兩三具屍首飄到定國,這才知是出事了。


    這運氣還真是——


    好巧不巧啊!


    秋顏寧揉了揉眉心,總覺得此行好像被安排好了一般。


    她走上甲板凝望碧晴天空,卻不禁流露出幾分愁色。


    這可如何是好?東福沉海起因不明,對此事她根本無從下手。而越是風平浪靜,越是難預料……


    轉眼是黃昏,到了該吃飯的時辰。


    「怎麽了?姐姐。」


    白棠將碗魚湯遞給她,蹙眉問道。


    「我們……」


    秋顏寧接過魚湯,盯著天邊那血紅的殘陽,她道:「或許應該緩緩再走。」


    白棠勸道:「既然來都來了,怕什麽?」


    聞言秋顏寧垂眸,笑而不語。


    ……


    第三日,夜裏。


    海風輕拂,一陣香氣勾人饞,這幾日捕了許多大魚,眾人也跟著吃魚。雖說這幾日仍風平浪靜,可秋顏寧的心卻始終懸著。


    「喲,我瞧這魚比昨日好吃啊!」


    閑暇之餘,林老頭吃著白棠做的魚,吧咂著嘴道。


    白棠氣哼哼,道:「您老人家就嘴刁吧!」


    聞言,林老頭哈哈大笑。


    「白姑娘做的魚,我看比那金玉樓好多了!」


    「喲,那種富貴人去的地方你去過?」


    「怎麽?我去不得?」


    幾人年輕的夥計也跟著嚷嚷了起來。


    白棠見此忙打住,問林老頭:「到滄國還要多久?」


    林老頭凝望海麵,道:「不遠了,快了。」


    「啊!出人事啦!出人事啦!」


    白棠聽罷點點頭,起身正想在人群中秋顏寧,便聽有人慘叫一聲。眾人聞聲望去,就見一男子捂著脖頸,鮮血從指縫噴濺而出,甚至灑入海中。而不過眨眼功夫,那人便倒地了。


    一時人心大亂,尖叫此起彼伏,眾人紛紛避之不及。


    秋顏寧聞聲而來,見此不禁蹙眉。


    「誰幹的?」


    滄國公子摺扇指向眾人,質問道。


    然,無人作答。


    有人蹲下身查看,冒出一句:「死了。」


    「啊!」


    譁然聲又響,那人又道:「自盡。」


    聞言眾人鬆了口氣,心底罵罵咧咧,覺得甚是晦氣。死哪兒不好,偏偏要死在船上,這見血可不是好兆頭。但既已死,死者為大,抱怨了幾句便作罷了。


    誰也不願再看,更不願與死人待在一處,隻是旁觀了幾眼,便散開各自回去歇息了。


    夜已深。


    秋顏寧還在想方才一時,與白棠道:「央國人講究歸根,斷不會這樣輕易死在異鄉,若此次是返央也罷,可我們如今要去的是滄國。若是想自盡,何不跳海?況且他雙手捂著脖頸,並未佩戴刀劍。」


    白棠附和道:「是,他捂著脖頸定是不想死的,況且誰會爭搶著以高價登船,結果在半路自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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