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年齡最長,人高步子大,幾個跨步上前,歡喜道:“二牛,你拿到吃的了?”


    二牛道:“啊?我敲了半天門,沒人應。”又道,“我們快走,城東有戶人在施粥。”


    跟著前來的狗蛋和鐵蛋聽到後一句,雀躍不已,總算有口吃的了。


    “小四怎麽了?”二牛見狗蛋背著小四,一臉擔憂地問。


    狗蛋道:“小四餓暈了。”


    “那趕緊地。”二牛朝前走了幾步,回過頭來,“讓我背小四,這樣快些。”別看二牛比狗蛋小一歲,可二牛比狗蛋還高一個頭,長得也壯些。


    “對頭。”大山點頭,“我背鐵蛋,二牛背小四,狗蛋你緊跟著。”


    三人撒開丫子跑起來,唯恐完了,人家施完了粥。


    第150章


    今兒秦 王起了一個大早,隻覺外麵的樹呀花呀, 都透著喜氣, 連花瓣上的露水也額外晶瑩剔透。整個上午秦 王的臉都掛著笑容,連王府的下人們都覺得今兒的天空特別的湛藍。


    午後, 秦 王小憩起身, 喝著茶,等著下人的回報。好一會兒, 沒見人進來稟報, 秦 王問:“外麵沒消息傳來?”


    秦 王的貼身內侍急步出去, 半晌方轉回, 囁嚅道:“王爺, 沒有消息。木公子早離開太子府了。”


    “什麽?”秦 王手中的茶盞給掉在地上, 在青磚鋪成的地麵上炸裂成幾瓣。


    “可能沒那麽快發作。”貼身內侍小心道。


    “對,對。”秦 王連連點頭。


    此時,王府大管家匆匆進來,俯在秦 王耳旁低語幾句。


    秦 王勃然大怒,“蠢貨, 蠢貨,這點事都辦不好。”秦 王罵了幾句,又道:“派人去把木遠打一頓, 最好打的讓他躺在床上說不出話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多嘴?”


    大管家連聲應是,腳步卻一動不動。待秦 王罵累了,大管家堪了盞茶捧上,“王爺, 國師的來曆,木遠可是知道的,你看?”


    秦 王拂開茶盞,“你們都是蠢貨嗎?不會不讓他知曉是你們打的人嗎?”


    大管家扯著笑道:“王爺,你也知道木公子是個渾不吝的,別說我們打了。就算不是我們打的,他也會認為是我們打的。”


    “說得好。”石尚書跨進屋子裏道,“王爺,老夫有幾句話跟您說。”


    秦 王揮揮手,屋內下人魚貫而出。


    “王爺,如此大的事,您怎麽能不跟老夫說一聲呢?”


    秦 王斜了斜石尚書,“跟你說?說了你會讓我去做嗎?”


    石尚書給噎了一下,他是不會讓秦 王辦這麽蠢的事。石尚書苦心婆口地勸說:“王爺您這招實在不高明呀。你想如今這個風口浪尖,太子薨逝,別人必定認為除你再無別人。再退一步,就算太子今兒逝了,你就確定你能成為太子?說不定反而讓人利用了,給一個剌殺太子的罪名,你想你還能成為東宮之主嗎?”


    秦 王聽了,自知此事自己有些冒失,欠妥當,但他仍強橫道:“如今我是看明白了,父皇明麵上對我是寵愛萬分,但一遇上太子的事,他就變了卦,遲遲不廢了他封我為太子。他一日不死,我就難入住東宮。”


    石尚書勸道:“東宮不東宮的,王爺不必太介懷。縱觀曆史,又有幾個太子是真正能登上大位的。我們不應該隻盯著太子。”


    秦 王眼神閃爍,道:“外祖父的意思?應該盯著那位子?”


    石尚書沾著胡須點頭。


    秦 王來了勁,“外祖父,您說讓父皇禪位如何?這樣一來,父皇可以一心求取長生不老之術。”秦 王越說越起勁,“讓國師跟父皇說父皇俗事太多,不能專心修煉長生不老,須得早日放下俗務才能成正果。”


    石尚書皺眉,“王爺,皇上怕是會直接下令殺了國師。”


    秦 王詫異,“父皇不是一心求長生不老,為何還戀著俗世?”


    石尚書心中很想罵娘,這麽個外孫不虧是昌平帝的血脈,一樣蠢笨。但想著以後還要靠著這個外孫,他深吸了口氣道:“皇上求長生不老是為了永世享受世間極致的榮華富貴。”


    秦 王傻了眼,“他永世享受了,那我怎麽辦?”說到這裏,秦 王頓了一下,又道:“怪道外祖父說東宮不東宮的,原來在此。如果父皇活個萬萬年,我豈不是要當個萬萬年的太子?”


    “王爺莫急,讓皇上主動禪位不成,可沒說不能讓王爺監國呀。”石尚書雙眼眯成一條縫,上翹的嘴角蠻是得意。


    夜先生最近老是眼跳且心神不定,每次入定都不能凝神定氣。他暗暗心驚,可惜他在看相和算卦上難有成就,估摸連大街上的算命都比不上。原本的星象圖也被他弄成了星盤,再也起不了原來的作用。宮中年少的宮女也用的差不多了,然他計劃的九百九十九個女童得下年年初陸續送往京城。可巧秦 王的提議正中他懷。


    夜先生趁著昌平帝來玄門宮的機會,直言昌平帝需要閉關修行一段日子,返老還童方有進益。聞言,昌平帝立馬答應,讓人準備閉關修行事宜。有夜先生說合,昌平帝很快下旨命秦 王監國,然後昌平帝很快住進玄門宮辟出的一間靜室,開始了他的長生不老之旅。


    自此秦 王春風得意,屢屢提拔親信之人,在朝中安置人手。當然對夜先生要求找幾個小童作道童這樣的小事,是立馬派人去辦理


    是夜,同樣皇城附近的府中的一處屋子裏,燭光幽暗。


    “哈哈哈,天助也。”年老的聲音。


    年輕的聲音,“沒想到石家的種這麽蠢。權柄尚未握住就敢動朝中人手,誰不知朝中大半是楊閣老的人。這下有好戲看了,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


    “不過也不能放鬆警惕,楊閣老此人心計難測,怕有後招。上次他的手段讓鎮南王給破了,不知道心裏盤算著別的呢。”年老之人謹慎道。


    永平伯別院,陳家幾人也在為此事慶賀。


    陳書瀟哼道:“楊閣老不是支持秦 王的嗎?如今就讓他嚐到用自己的刀割自己的肉的感覺。”


    六六滿臉的好奇,“莫非秦 王知道楊閣老另有打算才故意針對他?”


    “不會,我們也隻是猜測,並沒有實證。”楊文遠道。


    陳茂閔沉吟片刻,緩緩道:“你們尚小,不知道權力的滋味。我估摸著是秦 王一係的幕僚出的主意,一來可以測楊閣老的忠心,摸摸楊閣老的實力。二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誰都想坐一坐的。”


    六六抬頭看著楊文遠,“楊文遠,你說楊閣老下一步會怎麽做?”


    楊文遠搖頭,“我猜不出來。”


    陳茂閔道:“權力會讓人變得瘋狂,也會讓變得額外謹慎。”


    楊閣老的反應出乎大家所料,他不僅配合秦 王安置人手,還主動交出一些權力,並借著風寒在家休養。秦 王假意挽留,見楊閣老風寒時好時壞,故意在朝堂上歎息,“楊閣老勤勤懇懇為父皇分憂幾十年,以至於一點風寒就不得不躺床休養,隻得讓他在家好生歇息,爾等不可擾之。”很快石尚書成了石首輔,當然前麵得加一個字,代。


    京城的東門是守門衛最愛的地方,因東門附近住的都富裕人家,每次打賞皆豐厚無比,一月到頭靠著打賞都能維持一家老小的生活。張東就是這些守門衛中的一個,他原來是京郊偏遠地方的窮小子,一次入京無意中救了前城門令,前城門令為答謝,把他弄到這個城門做了個守門衛。不想這一守門就守了十來年,張東帶著妻兒孩子在京中生活,爹娘在村子裏由著大哥一家奉養,他則每年送些銀錢回去。


    這天清晨,張東下了夜值,買了一大堆吃住衣物,借了別人的木板車推回家。巷口的王大娘見著,打趣道:“東子,那裏發財了?前些日子,你不是才往家裏搬了幾大車,這又買了好些,你家裏人口又不多,用的完不?”


    張東一麵推著車一麵訕訕笑道;“我爹娘托人捎信來想孫子孫女了,讓我媳婦領著孩子們回去看看。”


    走出老遠,張東還聽到王大娘的聲音,“死妮子,娘說了,不要找家是鄉下的。你看東子,雖說能掐不少錢,可那錢那夠一家子的人打秋風的。也虧的東子媳婦性子好,換個別人,不鬧得東子滿腦袋的包。”


    張東聽了苦笑不得,他爹娘並不常像他們要東西,隻是這回委屈他爹娘了,用了他爹娘的名頭。張東一麵想一麵推著板車進了家門,東子媳婦見他推著一車的東西,臉頓時變得蒼白無血色。張東馬上放下板車,扶著媳婦,低聲道:“媳婦,孩子們還在睡覺呢,別嚇著他們。”


    東子媳婦正了正身子,隨手擦了擦眼角,“你去歇會,我來收拾。”


    “誒。”張東嘴裏應著,手上卻跟著媳婦一起把車上的東西搬進屋子裏。


    東子媳婦邊收拾東西,邊道:“眼下未必會有事,我看我還是先不用回鄉好了。”


    張東放下手中的東西,摟著媳婦,“媳婦,你先帶著孩子回鄉,等事了了,我立馬回去接你們,一刻也不耽擱。”


    東子媳婦捂了嘴,肩膀抖動。


    張東輕聲道:“媳婦放心,我定會全須全尾去接你。”


    東子媳婦不住地點頭,隔日張東送媳婦和孩子回鄉裏。


    在城門口,張東遇上了守門衛中有名的老好人。些人身材矮小,守著西城門。西城門的達官貴人多,守門之人見誰都得行禮,唯唯若若。而老好人就是其中之一,不僅對進出的權貴點頭哈腰,對同僚也是多有弓著腰,壞事向來是他頂在前麵,好事從來沒他的份。日子久了,倒忘了老好人的真名,皆呼其為老好人。


    老好人也是送家中媳婦和兒子回鄉看望老人,一聽張東也是如此,大有相見甚晚之感。一路上和張東囉囉嗦嗦,又見張家行李頗多,還幫著推了一下木板車。到分別時,老好人還約上兩人回京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說錯了,是周三晚上完結


    第151章


    就在大家以為楊閣老裝裝病可以讓秦 王等低頭, 不想秦 王和石尚書來了個釜底抽薪,石尚書走馬上任成了代首輔,隨即楊閣老病重的消息傳了出來,皆因楊府下人偷偷摸摸地請了好幾個京中有名的大夫,這些大夫一出楊府都說楊閣老隻是小病小病,好生休養即可。然隔日又有大夫被請進了楊府,連著幾日楊府裏的大夫是來往不斷, 可有人上門探望,楊府裏的人都說楊閣老沒啥大病。來人是心知肚明,楊閣老怕是病得曆害了。很快, 楊閣老病重的消息傳遍整個京城。


    聽到這消息時,六六甚是詫異,“楊閣老不是老狐狸嗎?這還沒開始和秦 王鬥呢?楊閣老就敗下陣來,給氣病重了?”


    陳書瀟對著楊文遠道:“你準備一下, 趕緊回楊府侍候楊閣老吧, 別落個不孝的名聲。”


    楊文遠冷冷道:“府中下人一直都說祖父是小病, 歇息幾日就好。”


    “欲蓋彌彰?”六六挑眉道,“如今京中誰不知道楊閣老失了首輔之位給氣得舊疾複發?”


    楊文遠擰了眉頭不說話, 他總覺得楊閣老不像這麽輕易就給氣病的樣子。


    “或許是虛虛實實, 讓人猜不透。”陳書瀟又道。


    珍珠掀簾進來,稟道:“小姐, 上次來過的阿花來了,臉色不太好。”


    六六回頭對陳書瀟和楊文遠道了一聲,“我出去看看。”


    六六進了偏廳, 雙腿立時給阿花抱住,隻聽阿花道:“求陳小姐救救我家妞妞,救救妞妞……”


    聞言,六六急了,扶著阿花忙問:“你家妞妞在哪?生病了?”


    阿花睜著一雙淚眼望著六六,“妞妞讓太監給抱走了,說妞妞八字好,讓國師看中了。”


    六六渾身一僵,腦中立馬出現曾經的夢景,一片黑霧中,妞妞坐在百來個女童之中,慢慢地,六六好似看見自己進入黑霧中,眼前一層又層的黑霧。


    珍珠扶起阿花,轉頭見六六呆立在原地,臉色慘白。珍珠急道:“小姐,小姐,您怎麽了?”


    好一會兒,六六才回神,扯了嘴角道:“沒事。阿花,你先歇歇。”


    說完,六六轉身往外急走,先慢慢地小跑,到後麵是提著裙子飛跑進了書房。六六喘著氣衝陳書瀟和楊文遠道:“哥哥……楊文遠,國師派人抓了阿花的閨女。”


    “我曾夢見過阿花的小閨女和成百個女童,還有黑霧……”


    陳書瀟和楊文遠是聽過六六說過此夢,瞬時明了。


    楊文遠尚沉得住氣,“你可問清了?隻是抓了她家的閨女?”


    陳書瀟叫來小廝,讓他急忙回京打聽情況。


    待天將黑時,小廝回來稟報。原來前些日子,國師傳話要一些小童當道童,秦 王就按國師給的生辰八字帶了些女童回去。


    “奇怪,女童也可以當道童?”六六道,“別要女童的血吧?”


    陳書瀟猛地拍了炕桌,“滅絕人性。”


    “找人去宮中探一探。”楊文遠道,“得麻煩六六出麵了。”


    “好,我馬上去找武安侯世子。”六六邊說邊往外麵走。


    “不是。如今找武安侯世子沒用。”楊文遠攔著六六,“你得找吳元勝,兵部尚書吳家。”


    六六躊躇,“自我爹給封了永平伯,他就沒有跟我家來往。先前謝他派人保護我,送了些禮物回京,他原樣退了回來。”


    “那是因為他家要保持中立,而你家是因為太子封永平伯。”楊文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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