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艷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麽,隻好勉強笑著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蔣母卻突然道:“艷子去,我們就先回去吧。”


    蔣父疑惑地抬起頭來。


    蔣母道:“年輕人之間,大概有話要講,我們過去幹什麽,見到長輩,也會很尷尬吧?”


    蔣父平日裏總是和蔣母拌嘴,其實是很聽蔣母的話,聽到蔣母這麽說,就點頭道:“那我們就先回去吧。”


    蔣艷抓著車門的手一僵,抬頭望向了蔣母。


    蔣母也回頭看著她,對她道:“要是真是嶽總,晚上叫她來家裏睡吧,反正還有一個房間。”


    車內光線暗淡,蔣艷看不清母親臉上的表情。


    有車開過,車頭燈照進車裏,一閃而過地照亮了蔣母的臉,蔣艷依稀看到一臉複雜的表情,但是待仔細看時,卻又看不出來了。


    無論如何,再多的解釋看上去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蔣艷下了車,關上了車門。


    嶽長嵐這時看見有人下車,一下子便認出了蔣艷來,心中驚訝不已,想著怎麽回來的那麽快。


    下意識想要躲一下,蔣艷的目光卻已經望了過來,那麽明顯的舉動,怎麽可能猜不出來,對方已經把自己給認出來了呢。


    嶽長嵐便沒躲,隻是心裏想:這次的驚喜又失敗了。


    蔣艷一邊走過來,一邊看著父母的車開進了小區,忍不住嘆息一聲,然而走到嶽長嵐身邊的時候,已經掛上了驚訝的表情。


    她看著嶽長嵐,感動道:“你怎麽會在這。”


    嶽長嵐麵無表情道:“別裝了,你肯定早就猜到了。”


    蔣艷狡辯:“沒有啊,我是剛才在車上看見你,才下車的。”


    嶽長嵐聽到這話,思索了一下,道:“那叔叔阿姨看見我了麽?”


    蔣艷不希望在自己這邊還不明朗的時候,就讓嶽長嵐擔心,正想否認,卻又突然想到,先前明明說過,情侶之間要坦誠的。


    於是原本故作爽朗的笑容變成了苦笑,蔣艷道:“看到了,我媽說,你晚上可以到我家去睡。”


    嶽長嵐:“……”


    看著蔣艷的笑容,嶽長嵐有了不妙的預感:“你媽已經發現了麽?”


    蔣艷遲疑道:“也不一定,可能是我自己在嚇自己,畢竟這次回來已經確定了關係,我難免敏感一些,其實你來看望我一下,也沒什麽奇怪的。”


    嶽長嵐有點後悔:“其實我今天不應該過來的。”


    蔣艷連忙搖頭:“你能過來,我真的很開心,你在這等了多久?”


    嶽長嵐道:“也沒多久,不就五分鍾麽。”


    蔣艷看著嶽長嵐手上的罐裝奶茶,把奶茶拿過來,又握住了嶽長嵐的手。


    手指冷的像冰,蔣艷緊緊握住,將自己的溫度傳遞過去。


    與此同時,她下定了決心。


    “就算發現了也沒什麽,也到了該坦白的時候了。”


    她將嶽長嵐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又說:“陪我一起麵對吧。”


    嶽長嵐看著蔣艷抬起頭,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這笑容一如既往的明朗,像是迎著冷風綻放的顫抖的鮮花。


    嶽長嵐循著蔣艷的指縫,將自己的手指與之交錯,十指緊扣道:“榮幸之至。”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地雷和手榴彈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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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8


    既然要去蔣艷家, 嶽長嵐就先去退了酒店, 又把酒店裏的行李拿了出來。


    待走到外麵, 嶽長嵐道:“糟糕, 因為沒想過要去你家,所以沒買禮物。”


    蔣艷道:“你是偶然被我碰見邀請去家裏的, 沒有帶禮物有什麽奇怪的。”


    先前兩人已經對好了口風,就說嶽長嵐是有事路過, 順便過來看看蔣艷。


    當然, 這藉口漏洞很大, 很沒有什麽說服力,要是蔣父蔣母追問, 免不得就要穿幫。


    但是蔣艷認為, 父母尊重嶽長嵐,通常情況下,是不會追問她的。


    “那不通常的情況是什麽?”嶽長嵐忍不住問了一下。


    蔣艷露出微妙的笑容, 並沒有立刻回答。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不通常的情況, 除了不科學的驚異現象, 那就是父母發現了。


    既然發現了, 那麽接下來的反應,大概是她從自己發現自己是喜歡女生開始,就已經想像過的。


    走到單元樓下的時候,蔣艷突然道:“不通常的情況,我其實想像過很多次。”


    嶽長嵐露出疑惑的目光:“什麽?”


    蔣艷道:“我交了第一任女朋友的時候, 就開始想像,要是我媽發現了這件事,我是應該抱腿求饒好,還是跪地求饒好。”


    嶽長嵐:“……”


    她覺得蔣艷說的有點誇張,遲疑道:“阿姨看上去那麽溫柔,難道還會打你麽?”


    蔣艷道:“那你是沒有看見過她打人的樣子,當然她現在確實不打人了,但是要是冷暴力起來,也叫人難受。”


    嶽長嵐道:“如果我們表現出了自己的堅持,我想阿姨總會理解的。”


    蔣艷點了點頭。


    其實這些年,她也不是沒在給父母灌輸一些這方麵的知識,當初有名的同性戀愛影片上映,蔣艷曾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帶她媽去看。


    她媽好像沒怎麽看懂,不過在蔣艷的解釋下懂了之後,還是受到很大的衝擊。


    當時蔣母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會有這樣的情感,不過在上次的交流的時候,蔣母已經同意這世界上有這樣的情感了,隻不過還是認為這是不正常的而已。


    或許所謂溫水煮青蛙,在這種事上終究還是有所欠缺,到最後,還是要上一份猛藥才行。


    這麽想著,蔣艷非常緊張地帶著嶽長嵐上了樓。


    在老舊的樓道裏,蔣艷突然想到在學生時代,每當考試考差,或者惹了麻煩的時候,那每一步的台階,都是一種煎熬。


    此時的緊張感讓她想到那時的煎熬,但是與那時不同的事,事情的結果將由她自己承擔。


    手心滲出冷汗,膽怯和勇氣交替在心中出現,蔣艷閉上眼睛邁過熟悉的台階,想著如果蔣母發現,所會發生的所有事情。


    她該怎麽辦,怎麽說,那些在腦海中描繪過的畫麵,難道真的將要到來了麽?


    終於走到了大門口。


    這貼著春聯的有些年代的大門,此時好像擁有了強大的威勢,令人望而生畏,蔣艷看著這扇門,總感覺推開之後,就要麵對一個龍潭虎穴。


    父母可能就坐在沙發上等著她,一進去就會看到審視威嚴的目光。


    她在門口停頓良久,嶽長嵐開始緊張,後來就有些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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