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丹宸輪流地拿這兩件衣服在胸前比劃。


    他本就生的英朗不凡,光是在胸前比劃,也能看出玉樹臨風之姿。


    尤其是那一件月白蟒袍,越發顯得他光彩照人。


    可惜夙丹宸一慣喜歡常袍,鮮少穿蟒袍,隻有在進宮請安時,才會穿上一穿,每次穿上,都叫人眼前一亮,心生驚豔。


    比如三年前的中秋佳節,蘭子卿初遇他時,他便是一身月白蟒袍,手提一盒月餅。


    蘭子卿墨眸慢慢變深,說:“臣以為殿下穿這件長袍為善。”


    “是嗎?可我覺得這件蟒袍更正式一些。”


    拿月白蟒袍在胸前比了比。


    這樣一副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惹得蘭子卿呼吸深了深,鎮了鎮氣息後,說:“殷庭將軍大婚,殿下穿白服恐怕不妥。”


    夙丹宸一聽,立刻放下了手裏的月白蟒


    袍,改試起了那件天藍色長袍。


    蘭子卿勾了勾唇,墨眸裏閃過一絲得逞的精光。


    “殷庭叔叔終於要成親了,子卿你知道嗎,我盼這一天盼了許多年。”


    夙丹宸放下衣服,桃花眼因為興奮而顯得格外晶亮。


    蘭子卿見他這樣期待高興的模樣,眉目一黯,偏過頭去不忍再看。


    明日既是殷庭大婚之日,也是他的……死期。


    “……想不到殷庭將軍成婚,殿下會這樣開心。”


    容顏黯然地說。


    夙丹宸一聽,興奮地說了許久,說來說去都是些說了不下十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但每一次提起,那雙桃花眼裏都會放出異彩。


    蘭子卿在一旁默默地聽,心裏萬般滋味。


    夙丹宸說了許久,見蘭子卿始終容顏沉默,一言不發,終於發現些許不對勁,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俊鼻,說:“我說了這麽久,子卿你是不是聽厭了?


    “我知道這些事情自己已經說過許多遍,可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總想一遍又一遍地說給子卿你聽。”


    蘭子卿的目光柔軟成水,極愛憐地注視他,伸手撫上那張英朗的麵孔,柔聲說:“殿下想說多少遍都可以,臣喜歡聽。”


    夙丹宸感動地將人摟入懷中。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蘭子卿收起笑意,目光複雜地注視書案上搖曳不定的燈火。


    他忽然有種荒唐的想法,希望明日永遠不要到來。


    一夜無眠。


    第二日清晨,興奮了一晚上的夙丹宸早


    早起來穿衣梳洗。


    蘭子卿跟著起身。


    夙丹宸穿戴梳洗完後,便要拉著蘭子卿


    去將軍府。


    “臣尚有公務在身,晚些再去將軍府。”


    蘭子卿道。


    夙丹宸想了想,道:“那子卿你可要早一些來,婚禮是在正午時分舉行,子卿可不要錯過時辰。”


    蘭子卿輕點了點頭,望著夙丹宸離去的背影,忽然出聲喚道:“殿下”


    走到門口的夙丹宸聽他這一聲呼喚,轉過頭來看他,眨了眨晶亮的桃花眼,詢問般望去。


    蘭子卿緊緊抿了抿唇,說:“殿下還沒有用早膳,用過膳後再去不遲。”


    夙丹宸笑應:“不用了,我早一點去,還可以幫殷叔叔做些什麽。”


    接著望前走去。


    “殿下”


    夙丹宸再次回過頭,幼鹿般明亮的桃花眼不解地看著房內一副心事重重模樣的人。


    蘭子卿張了張口,喉嚨幹澀慌亂得厲害,卻是一字也說不出來。


    他已經想不出任何阻止夙丹宸參加婚宴的理由。


    握緊了拳頭,低頭不語。


    夙丹宸見他這副模樣,心裏一緊,往回走去,來到蘭子卿身邊。


    “子卿你怎麽了?”


    聲音溫柔得像是生怕嚇壞眼前的美人一般。


    蘭子卿抬眸,目光複雜地看著眼前一臉關懷的英朗麵容,心裏打定主意,無論用什麽手段,一定要阻止他參加婚宴。


    這時,院外匆匆忙忙跑來一個灰藍衣袍的小廝,“撲通”一聲跪在門前。


    “阿歡,你怎麽來了?”


    夙丹宸看清來人,訝道。


    這回小廝沒有再偷偷摸摸地東張西望,一臉慌張地說:“殿下,宮裏傳來消息,貴妃娘娘生病了。”


    夙丹宸一聽,立刻緊張了起來,“母妃病得重不重?”


    “已經召太醫診治,尚不知病情。”


    小廝道。


    夙丹宸犯難起來,若是繼續去將軍府,他心裏實在是放心不下母妃,若是去宮中探望母妃,他豈非要錯過殷叔叔的婚禮。


    抬眸看了眼天色。


    將近辰時,離正午還有兩個時辰,應當來得及。


    打定主意後,看向蘭子卿,說:“子卿,我先去宮中探望母妃。”見蘭子卿頷首後,帶著貼身小廝阿歡離去。


    蘭子卿目送他遠去,清雅的容顏明顯鬆了口氣。


    第76章 婚禮


    這一日, 將軍府裏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府裏的丫鬟小廝跑進跑出,忙得不亦樂乎。


    手提一壇女兒紅的羅明宣剛進將軍府, 將府中貼滿的大紅喜字盡收眼底, 墨眸沉了沉,叫住其中一個忙活的小廝, 問:“將軍現在何處。”


    小廝回道:“將軍在梨苑中。”


    羅明宣輕輕頷首,徑直往梨苑而去。


    梨苑中坐著的英俊男子尚未更換喜袍, 而是難得一身素淨的打扮, 大喜之日, 卻是英眉不展的模樣,一杯接一杯落寞地獨飲獨酌。


    “將軍”


    殷庭怔了怔,抬起頭來望緩緩走來, 麵無表情的羅明宣,心裏不知作何滋味。


    “……阿宣……你來了。”


    一邊說,一邊心虛地避開那道冰冷的視線。


    羅明宣見他這副模樣看在眼裏,黑亮的瞳仁猛地縮了縮。


    在殷庭對麵落座。


    “屬下昔日之言, 皆是一番胡言亂語。”緊緊抿了抿唇,繼續說道:“將軍不必介懷在心。”


    殷庭聽他這樣說,難以置信地轉過頭, “阿宣,你……想明白了?”


    羅明宣麵無表情地說:“將軍那日之言,有如醍醐灌頂,令屬下大徹大悟。”


    “屬下一時糊塗之言, 若造成將軍困惱之處,還望將軍見諒。”


    殷庭聽了,忙道不妨事。


    那日羅明宣突然說喜歡他,他著實嚇了一跳,身為男子,卻喜歡另一個男子,


    實在是有違天理倫常,如今阿宣回頭是岸,他應當為他高興才是。


    不知怎的,殷庭對上那雙幽深漆黑的眸,心裏悶地厲害,半點喜悅之情也無。


    “阿宣你想明白就好,從今往後我們依舊是兄弟……今日大哥我成親……你可要陪我多喝幾杯……哈、哈哈……”


    羅明宣看著眼前努力做出一副輕鬆自在模樣的人,垂下漆黑密長的睫羽,將腳邊的酒壇搬上石案,說:“何必等到大婚之時,屬下現在便可以陪將軍多喝幾杯。”


    “現在?”


    殷庭猶豫起來。


    即刻便是婚禮,他若是喝醉了酒,呆會兒該怎麽拜堂。


    羅明宣見他這樣猶豫,漆黑的墨眸沉了沉,冷冷說:“莫非將軍看不起我這個斷袖之人,不肯與我喝這杯酒。”


    聞言,殷庭立刻慌了起來,忙道:“阿宣這是哪裏話,你想喝酒,我一定奉陪到底。”


    叫來小廝,多添一隻酒杯。


    羅明宣這才麵色稍緩,揭開女兒紅上的蓋子,在兩隻空酒杯中緩緩倒滿酒,端起其中一隻酒杯,說:“將軍,屬下敬你一杯。”


    殷庭看著石案上的女兒紅,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裏眸光波動,頗有些感慨道:“當年與阿宣在螺子軒中初見,喝得便是女兒紅。”


    羅明宣聽後,怔了一怔。


    那是十年前的某日,大雨傾盆,螺子軒中難得清閑下來,他便拿來賬本,幫母親算一算賬目。


    到了午時,大雨中突然跑來一個渾身濕透的青年,抖了抖身上的雨,揀了一處靠牆的空位,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指名要喝女兒紅,軒裏的夥計以為他是來砸場子的,擼起袖子便要上前趕人。


    他見那人氣度不凡,不似尋常來找麻煩的街頭無賴,便將夥計攔下,又吩咐夥計從外麵買來一壇女兒紅,送到這位來茶館中喝酒的古怪客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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