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靜微笑著含糊解釋道:“是我們夫人的院子。”


    夏雲也沒聽明白是哪個夫人,她知道忠信伯府裏有一位老夫人,還有個操持伯府的柳夫人,柳夫人還有幾個兒媳。


    沒說兩句話就到了雙福堂門口,夏雲心想著換完了衣裳就走,便沒再多想,扶著賀雲溪就進了雙福堂。


    宜靜把人領到了正屋梢間裏,進屋之前,朝宜安使了個眼色,進屋後,便找了幾件合適的衣裳給賀雲溪。


    夏雲接了衣裳,宜靜便道:“請姑娘自己挑選,若有合適入眼的便穿上,如不中意,奴婢再給姑娘找一些,奴婢就在外麵候著,姑娘有事叫一聲就是。”


    賀雲溪道了謝,等到宜靜出去了,才讓夏雲伺候她換衣裳。


    夏雲替賀雲溪挑了件適合她的挑線裙和褙子穿上。


    賀雲溪身材勻稱,不太挑衣裳,嶄新的湖綠色褙子穿在她身上,略勾勒出她腰間的曲線。


    門外麵,宜平已經去把程懷仁叫了過來,此時此刻,他正在急忙回到雙福堂的路上。


    內室裏,賀雲溪換好衣裳後,夏雲便推門出去,同宜靜打了招呼。


    宜靜見院子裏還沒有人來,便進屋子裏瞧了賀雲溪一眼,故意拖延時間,誇讚道:“姑娘長的好看,穿什麽都好看。”


    賀雲溪不大見外人,很少被外人誇,於是羞紅了臉,道了聲謝。


    夏雲道:“時候不早了,勞煩姐姐帶我們去花廳裏。”


    宜靜卻道:“姑娘的頭飾是不是和衣裳不配?不如去挑一支簪子換上?”


    穿衣裳都已經是不得已而為之,賀雲溪怎好意思用別人的東西,便婉言謝絕了。


    院子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宜靜順勢道:“那奴婢送姑娘出去。”


    宜靜領著賀雲溪和夏雲,往院子外走去,程懷仁迎麵而來,看著夢中美人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麵前,恍如做夢一般。


    賀雲溪和夏雲奇怪地看了程懷仁一眼,便匆匆從雙福堂出去了。


    程懷仁正想追上去,被宜平給攔住了,她道:“三爺,那姑娘是客人,您這樣追上去不太好吧?”


    馬鳳仙和平樂早有交代,隻能讓程懷仁遠遠地看一眼,決不能叫他和這姑娘說上話。


    程懷仁急切問道:“是哪家的姑娘?”


    宜平道:“不知道,這爺得問太子妃去。”


    等到程懷仁推開宜平追上去的時候,賀雲溪的人已經不見了。


    程懷仁還欲闖去花廳一探究竟,被從秋水苑裏趕過來的平樂給攔住了。


    平樂擋在程懷仁麵前,掃視一眼來往的丫鬟,低聲對他道:“今兒可是二哥大婚之日,你難道想在賓客麵前鬧起來?”


    程懷仁一時間著急上火,逼近平樂,險些同她動起手。


    平樂稍不畏懼地看著程懷仁,道:“你可知道她是誰?你若這樣鬧起來,她的父母怕是會看不起你!”


    程懷仁皺眉道:“是誰?”


    平樂冷笑一聲,並不答話,隻道:“你現在進去也找不到她了,而且花廳裏都是女眷,我勸你最好不要進去,省得走進去沒兩步就被人斥責無禮!”


    程懷仁是主人家的,大明風氣不是十分守舊,他也不是不能進花廳,隻是裏邊現在一個成年男子都沒有,他一個人進去就顯得異樣了些。


    而且程懷仁從平樂的口中判斷出來,那女子不是尋常人家,和他猜想的小官家的庶女出入很大,若真想求得此女,隻怕不易,更遑論此女母親還在裏邊,他若是這樣闖了進去,還真會給夢中美人和美人她娘很不好的印象。


    斟酌再三,程懷仁決定暫且冷靜下來,至少等到今日過了,再尋法子打聽那姑娘的身世。


    程懷仁想通之後表情淡了下來,語氣平靜道:“她是誰?姓什麽?”


    平樂望著他嫣然一笑,程懷仁也終於有心愛的人了,他也終於嚐到愛而不得的滋味了。


    平樂無所謂的抬了抬眉毛,並不答話,隻道:“你現在最該關心的,是你的表妹。”


    剛剛還在想著旁的姑娘,一下子又聽到平樂提起沈玉憐,程懷仁心裏莫名煩躁起來,他問道:“憐兒怎麽了?”


    平樂聳聳肩,道:“我如何知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是了。”


    程懷仁正要往秋水苑去,平樂提醒道:“哦對了,母親讓我傳話給你,得了空記得去見我外祖父,隻有我父親和外祖父,可以幫你。否則你這一生一世都別想再見到她!”


    自經過千眉一事後,平樂越發內斂了,麵上看著對什麽事都不上心,實則心裏什麽都掐算的清清楚楚,她今日能容程懷仁對別的女子念念不忘,以後便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痛失所愛!


    程懷仁在等太子得勢,平樂也在等。


    程懷仁倪了平樂一眼,目光裏沒有善意,隨即闊步去了秋水苑。


    秋水苑裏隱隱有哭聲傳出,程懷仁眉頭擰起,問了丫鬟小紅是何故。


    小紅小青雖然以前就是伺候沈玉憐的,但忠信伯府經曆了這麽多的變故,她們心裏都清楚自己該站的立場。沈玉憐雖然有程懷仁護著,但平樂郡主不是擺設。


    二人打了一場眉眼官司,程懷仁便嗬斥道:“啞巴了?我問話也不知道答一聲!”


    兩丫鬟期期艾艾地說了一句平樂郡主來過一趟。


    程懷仁當然知道平樂來了,他想問的是平樂來幹嘛了。


    諸事不順,程懷仁也不欲與兩個丫鬟多說,瞪了她們一眼,便推門而入,隻見沈玉憐坐在內室窗邊,倚著窗戶,手貼在牆壁上,額頭枕在手臂上,低聲抽泣著,看樣子像是哭了許久,眼下已經累的沒有力氣了。


    程懷仁心緒複雜地走到沈玉憐身邊,他一麵憐惜表妹,一麵又更心疼夢中佳人,倘或真有一天發生了沈玉憐傷他心愛之人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但有一件事程懷仁十分清楚,他對沈玉憐多是憐惜虧欠,而對夢中人,是深深的愛。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程懷仁在抽噎的沈玉憐麵前站了一刻鍾, 他一句話都沒說。


    沈玉憐低頭擦了擦眼淚,收拾好心情,紅腫著一雙眼從榻上起來, 低聲道:“今兒二爺大婚,前院賓客必然很多, 表哥你快去見客吧,我不過一時傷感,無甚要緊的。”


    程懷仁心口扯著痛,他抬起手搭在沈玉憐肩膀上,道:“她又欺負你了?”


    沈玉憐捏著袖口, 搖搖頭道:“沒事兒。”


    在程懷仁麵前告狀又怎麽樣?莫說他現在在伯府沒有地位,便是以前有地位的時候,也沒在賀雲昭麵前護著她,這會兒更不可能替她出頭。


    不過沈玉憐也沒想過讓程懷仁幫她出氣,她現在要的是讓他一點點地把愧疚累積起來, 等到時機成熟的一天,就是她除掉平樂的時候!


    沈玉憐把程懷仁往外麵推,她溫聲道:“我真不要緊,反正她也不是頭一次這樣了,最艱難的日子我都熬過來了, 這又算的了什麽。”


    程懷仁愈發內疚,握著她的手腕問道:“平樂說什麽了?”


    沈玉憐搖搖頭,不肯說。


    她越是不說,程懷仁越是想知道。


    在程懷仁的再三逼問之下, 沈玉憐吸了口冷氣,一口氣快速說道:“她不過就是羞辱我不完整,說表哥心中另有他人,說我是破鞋賤婦!”而後漸漸平靜下來,眸中含淚,極力忍著哭腔道:“表哥……就算你喜歡別人,也別不要我了,好不好?我隻有你和姑姑,我已經沒有姑姑了,我不想沒有你。”


    沈玉憐捧著臉哭了起來,這些年的情分,程懷仁終究是心軟了,他有些分不清親情和愛情的界限,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哄著道:“不會的,你不會沒有我的,隻要我活一天,就照顧你一天。”


    仰起麵頰,沈玉憐無辜地看著程懷仁問道:“當真麽?”


    程懷仁肯定道:“當真。”


    沈玉憐複又低下頭去,靠在胸口問道:“郡主說你方才急急忙忙是去見你的意中人——是哪家姑娘,我如何沒聽你說過?我可認識她?”


    想起夢中之事,程懷仁不欲多說,他不希望沈玉憐使人放的那場大火,再次重演。


    語氣都冷淡了幾分,程懷仁淡淡道:“你不認識她的——總之憐兒你放心,我不會拋卻你。”


    沈玉憐半垂眼皮,她不認識那人,意思就是說真有那麽一個姑娘讓程懷仁念念不忘了,她跟在他身邊這麽久,卻從未發現過蛛絲馬跡,她的表哥,秘密越來越多了。


    做出一副乖巧模樣,沈玉憐點頭道:“我信你,我永遠信你。”


    程懷仁愛憐地摸了摸她頭發,輕輕歎了一聲,他是如何都不相信,這般聽話乖巧的表妹會做出夢中那種傷人性命事。他安慰自己道:夢境終是有所偏差,表妹殺他意中人的事,應該不會再發生的吧?


    略安撫了沈玉憐兩句,程懷仁便離開了秋水苑,急急忙忙地套馬去了馬家,他的心裏,始終記掛著那個夢中美人。


    馬府裏,馬元濱和太子都在等他。


    三人見了麵後,程懷仁直言道:“便是你們不告訴我她是哪家姑娘,我翻遍賓客名單,一家家地排查,也總能找到。”


    馬元濱冷冷地看著他道:“我就是告訴你,你也不可能娶她。”


    “為什麽?!”程懷仁怒問。


    太子蔑視道:“她是賀鎮東的嫡女,賀同知隻一雙嫡出兒女,家中連個妾侍都沒有,可想而知多麽寶貝他的夫人和子女。你覺得他會把女兒嫁給你——一個庶出的哥兒,還是郡主的儀賓。怎麽,你打算讓正三品同知的女兒當你的小妾?”


    程懷仁震驚了,她竟然是賀鎮東的女兒!忠信伯府和賀家也算有往來,他找了這麽久的人,居然就近在咫尺!


    程懷仁不自覺地念出了她的名字:“賀雲昭……”


    太子道:“她大病過一場,改了帶水的名諱,如今叫賀雲溪。”


    難怪他一直查無此人,原是改了名字,他又不知道賀雲溪的姓氏,遂一直找不到她。


    程懷仁問道:“太子和首輔能如何助我?”


    馬元濱道:“是你能如何助我們。除了皇帝首肯,你以為還有什麽辦法能讓你娶到賀雲溪?”


    所以程懷仁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助太子登上帝位,因從龍之功加官進爵,等到清算賀家的時候,將賀鎮東降職,再行納妾之舉,便是門當戶對了。


    程懷仁明顯在猶豫,因為七月的那件大事,是他最後的籌碼,若是就這麽交出去了,他心裏很沒底。


    深呼一口氣,程懷仁告訴自己:便是不再預知後事,隻要太子相信他有這個能力,一直騙下去就是了。


    程懷仁下意識地往外看了一眼,小聲道:“七月中旬,皇上……”到底是沒把那兩個字說出口,但他的眼神已經暗示了馬元濱和太子二人。


    兩人皆是一臉震恐,皇帝竟然熬不過七月!


    馬元濱腦子裏浮現過無數件事情,他的眉頭越皺越深,隨後剜了程懷仁一眼,嗬道:“你若早幾日說,便不會壞了大事!”


    太子還未反應過來,問道:“嶽丈何出此言?”


    馬元濱哀歎一聲,道:“若是早知如此,就不用派人去刑部獄司,薑維也就不會背叛我們。便是生生熬到七月,這事也就隻能暫且擱置下了,又何愁牽連到到你我身上!哎!”


    太子也立馬明白過來,他給了程懷仁一拳頭,怒道:“你若早說,薑維豈會招供?”而後轉頭問馬元濱道:“嶽丈,你看現在如何是好?”


    馬元濱揉了揉眉心,道:“現在還是白天,我這就去命人同知鄧宇通,盡量拖延時間,在會審完之前,給薑維傳個口信,讓他翻供!”


    太子亦道:“事不宜遲,嶽丈你快去安排。”


    馬元濱點頭道:“勞太子去宮中走一趟,防止證供和卷宗被司禮監的人送到皇上麵前。”


    太子會意,也準備和馬元濱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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