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丁燁正愁沒處撒火,抬腿就將安撫他的瘦子踹翻在地。溫琅斜眼睨了他們一下,沒去阻止,“咱們回去吧。”“嗯。”遊景殊收回視線,眼神冷冽,牽著溫琅上了馬車。“原來他們是夫夫,可真般配。”“你瞎眼了啊,那神仙一樣的公子,竟然配了個長得像男人一樣的哥兒,真是可惜了。”“看樣子還挺凶的,把丁燁都唬住了。”“那又如何,沒看人家倆感情好著呢。”“感情好是好事,隻是有些替那神仙一樣的公子惋惜,這樣的模樣什麽樣的女子配不上啊,竟然配了個其貌不揚的哥兒。”“所以他們是來做什麽的?”“誰知道,可能是來視察的吧。”災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這兩個匆匆而來,又匆匆離開的人。“你不覺得世人對哥兒的審美有點奇怪嗎?”溫琅坐在馬車裏隱隱聽見外麵的談論聲,側頭對遊景殊說道。遊景殊以為他心頭不快,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你別放在心上,在我看來你生得正是我中意的模樣。”溫琅怔了怔,忍不住翹起嘴角,往遊景殊懷裏一靠,“你怎麽這麽甜呀?說得我都心花怒放了。”遊景殊忍俊不禁,摸摸他的頭,在他的額上親了一下。“我不是在意他們說的話,我隻是就事論事,我不覺得自己長得醜,明明我長得很帥氣好吧。”溫琅是真的不覺得自己長得醜,上一世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世時,就有不少有人因為他的臉追求他,這足以證明他長得並不差。“嗯,很帥氣。”遊景殊含著笑意讚同道。溫琅靠在他的肩頭,說:“在世人眼中,哥兒越是中性化越好看,越是陰柔越受歡迎,甚至有人喜歡看哥兒塗脂抹粉,穿紗衣羅裙,可這不就和女子重合了,那他們為什麽不幹脆去喜歡女子?”聽著溫琅的言論,遊景殊若有所思,他以前從來沒有思考過這方麵的問題,現在聽溫琅一提,似乎有些道理。“你信不信如果把我眉心的紅痣遮住,保管有人誇我長得俊俏,可一旦露出這顆紅痣,這些人立馬就會覺得我長得醜,你說奇不奇怪?”溫琅仰頭看了看遊景殊,遊景殊沉吟片刻點點頭。“你說得對,其實建國初期,哥兒隻能嫁人不能娶妻的律法出來前,是沒有人要求哥兒一定要陰柔向女子看齊的,後來隨著律法的推行,漸漸地,人們開始以陰柔為美,哥兒但凡長得英氣高大一些,都會被嫌棄,甚至有哥兒為了追求弱柳風風的姿態,過度節食,最終餓死。”遊景殊的腦子裏逐漸回憶起自己以前看到過的那些卷宗。溫琅搖搖頭說:“糧食充足的情況下被活活餓死,可真是諷刺。”“嗯。”遊景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說,我們有生之年能看到律法改變嗎?男女哥兒皆可以自由嫁娶,這樣的話,哥兒也可以娶妻,也就不必迎合大眾審美,遇見不合適的婚姻也能夠掙脫,不用再受人閑言碎語。”溫琅雖然這麽說著,但他也清楚,這些想要實現太難太難,畢竟在二十一世紀離婚都會有人說閑話,更別說是在封建的古代。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席話被遊景殊記進了心裏。泉溪縣的百姓有錢的捐錢,沒錢的就把家裏舊的衣物捐給災民們,不過他們都是洗幹淨了才送到縣衙去,城外的災民們收到這些,感激地流下熱淚,衝著城門口拜了又拜。丁燁不屑地撇撇嘴,把他們當乞丐施舍,這些傻子竟然還千恩萬謝。“丁哥,飯給你打來了,今天粥裏有甜甜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都說很好吃呢。”瘦子將一碗紅薯稀飯遞給丁燁,丁燁沒有碗,就搶自己跟班的,兩個跟班沒辦法隻能把自己的給他,剩下一個碗,瘦子和胖子輪流用。瘦子打不過胖子,最為三人的最底層,每次都是餓著肚子等到最後一個吃,他心裏雖然有怨氣,但奈何他打不過這兩人,隻能忍氣吞聲。一群人正吃著紅薯稀飯,城門突然被打開,一輛馬車緩緩駛過來,等馬車停下,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哥兒。“是神仙哥哥的夫郎!”一個小孩兒激動地指著溫琅說。他家大人趕緊捂住他的嘴,小孩兒還在掙紮,看溫琅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你們吃,我是來和你們說點事情的。”溫琅態度親和,笑起來眉眼彎彎,讓人頓生好感,瞬間讓災民們對他降低了警惕。一位老翁戰戰兢兢的說:“敢問小公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呀?是不是糧食不夠了老頭子可以少吃一點,勻給小孩兒們吃。”其他災民們一聽,也都附和起來,“我們也可以少吃點。”溫琅笑了笑說:“是也不是,你們先吃著。”“還是小公子您先說吧,這樣吊著心我們也吃不下啊。”災民們生怕他是來趕他們走的。“那好吧,是這樣的,南方受災嚴重,這幾日趕來的人原來越多,我們泉溪縣的百姓雖然想幫助各位,也實在是能力有限……”溫琅的話剛說到一半,人群就開始騷動起來。丁燁趁勢大喊道:“不就是來趕我們走的嗎,說的那麽好聽!”有人信了他的話,驚慌的對溫琅喊道:“你們不能讓我們去死啊!我們家被洪水衝沒了,身上也沒有錢財,你們又不讓我們進城去找活計,要是再不管我們,我們隻有死路一條了!”“對啊,不能這樣啊!我還沒娶媳婦兒,還沒活夠呢!”“大家靜一靜。”溫琅開口安撫道,可這些災民們實在是怕了,根本安撫不下來,人群騷動的聲音越來越大。丁燁得意的揚起唇角,早就該鬧了,鬧了他們才能進城去吃香的喝辣的,誰要在這城外風餐露宿。有激動的人甚至往前擠,想要推開溫琅去撞城門,溫琅被推得一個踉蹌,他雖然理解在生死麵前人的驚慌無助,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發火。衙役們趕緊上前攔住這些災民,人群的煽動力是很大,一些原本並不想鬧事的人們被周圍的人傳染了焦慮的情緒,也逐漸加入他們。一個抱孩子的婦人突然被身後一個男人撞了一下,懷裏剛幾個月大的嬰兒陡然從懷裏滑落,眼看著就要掉到地上,現在這個情況,很大可能會被踩踏。女人嚇得靈魂出竅,根本來不及反應。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倏然出現在女人視線中,一把接住繈褓中的嬰兒,一個旋身站穩腳步。這驚險的一幕和周圍人的尖叫聲,終於讓喪失理智的人們回過神來。溫琅將懷裏一直在哭的孩子塞進女人的懷裏,女人哭得渾身顫抖,抱著孩子就跪下來給溫琅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