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情況,和死無對證有什麽區別,憑著他們溫家的嘴想怎麽編排都行。起先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不過沒多久就消停了下去,隨著溫世侖升官,溫家的日子蒸蒸日上,多得是上來巴結他們的人,至於溫娉婷和誰定過親,那又有什麽所謂,反正沒人承認,而且溫娉婷也沒嫁過去。知道這件事的安胤恒氣得砸碎了一個桌子,後來聯係上遊景殊之後,又得知溫家那哥兒竟然有臉留在遊家,還和遊景殊睡在一起,這樣無恥的哥兒怎麽配得上遊景殊。遊景殊拒絕了安胤恒的好意,且不說他喜歡溫琅,就算他不喜歡溫琅,隻要他和溫琅還是夫夫,他就不會和旁人發生點什麽。這還是遊景殊第一次到溫琅的店鋪裏來,他站在門口一眼便看見裏麵正在和一個哥兒說笑的溫琅,也不知溫琅說了什麽,那哥兒竟笑得花枝亂顫。遊景殊眯了眯眼,果然應該把溫琅看牢點。見著遊景殊進來,溫琅稍稍怔愣了一下,“你怎麽來了?”遊景殊不去陪妙妙姑娘嗎?還是說他們談完了?溫琅控製不住心頭發酸的想。“到鎮上來有點事,正巧過來看看。”遊景殊走上前,嗅到溫琅身上有一股香甜的味道。他姿儀英秀,龍章鳳姿,一踏進店裏便引得客人們連連回首。“雅間有客人,你到後院去,我讓人給你送些吃食過去。”溫琅見他一進來就如此引人矚目,怕是再多呆一會兒,會被圍觀,便叫來方柳兒,讓他帶遊景殊去自己平日休息的屋子。遊景殊微微頷首,答應下來,方柳兒用餘光看了看遊景殊,心想溫琅他們夫夫二人感情可真好。遊家人大抵都很親和,不管是大大咧咧的遊景玥,還是溫文儒雅的遊明遠,溫柔善良的宋綾婉,還有一對聰明伶俐的雙胞胎,包括溫琅這個遊家夫郎,都是親善之人,獨獨遊景殊一人,讓人見了便心生敬畏,別說和他說笑,就是多說幾句話都讓人手心冒汗。雖說方柳兒三五不時就會留在遊家吃飯,甚至和遊景玥睡一張床,但他和遊景殊依舊不熟悉,他對遊景殊從心底裏有些怵。“溫琅人緣很好。”遊景殊陡然開口,方柳兒的手抖了一下,趕緊開口說:“琅哥開門做生意,自然要和大家打好關係。”遊景殊睨了他一眼,清清冷冷,卻讓方柳兒背脊發涼,他應該沒有說錯話吧。“你很維護他。”方柳兒的雙腿有點軟,強撐著說:“琅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做牛做馬也不夠報答他。”遊景殊沒再開口,方柳兒落後幾步,在後麵拍拍自己跳到嗓子眼的心髒,趕緊跟上去,帶遊景殊進了溫琅平時休息的房間。後院裏種著桂花樹,秋風乍起,滿院飄香。遊景殊進了溫琅平日裏休息的屋子,屋子裏的布置很簡潔,床榻上殘留著溫琅的氣息,方柳兒出去後,遊景殊伸手撫過溫琅躺過的枕頭,在枕頭邊看見一個淺綠色的香囊。他眉頭微蹙,將香囊拿起來看了看,繡工很不錯,上麵繡著素雅的竹子,香囊的味道也很讓人安心。隻是溫琅平日裏不是太講究的人,自己應當不會買香囊,那就是別人送的,香囊這種東西,一般是姑娘家送給情郎的。想到此,遊景殊的眉頭隆起一個小山丘,不自覺握緊了手裏的香囊。到底是何人送的,溫琅竟然會放在枕頭邊上,這是多麽私密親昵的行為。一時間,遊景殊的心頭猶如卷起了驚濤駭浪,久久無法平複。“今兒天氣不錯,到院子裏來吃吧。”溫琅端著托盤,敲了敲開著的門。遊景殊此時手裏正拿著一本遊記,是溫琅平日裏打發時間,睡覺前看的。“嗯。”遊景殊放下手裏的書,隨溫琅去了院子裏。他沒有提起香囊,溫琅也沒有提起妙妙,他們相安無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坐在一起品茶吃甜點。秋風吹在臉上,有些舒服,溫琅對遊景殊說:“方才你進來後,好多客人追問我你是何人,可有婚配。”話剛出口,溫琅就後悔了,按照他和遊景殊現在這種不尷不尬的情況,他居然主動提起這種話題,真是自己給自己挖坑跳。遊景殊不動聲色的端起茶杯,素白修長的手指比他手裏天青色的茶杯還要賞心悅目,他淡淡的開口說:“那你怎麽說?”溫琅的笑容有點僵硬,幹巴巴的說:“我還沒回答,景玥就說了,說你是他兄長,我的……”那兩個字,溫琅一時沒能順利說出口,耳尖有些發燙。他的沉默讓遊景殊側過頭,看向他,長睫微顫,墨雲似的眼瞳緊迫逼人的注視著溫琅,“你的什麽?”溫琅沒能答上來,他以為遊景殊會心照不宣的避開這個話題,卻不想遊景殊今天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頗有幾分咄咄逼人。一時間,空氣變得僵滯,溫琅摩挲著自己的手指,沉默無言。遊景殊黑沉的眼睛,盯著溫琅,那直白的目光讓溫琅有些招架不住。他張了張嘴,發覺自己喉嚨有些發緊。“遊景殊……”遊景殊很輕的應了一下,帶著淺淺的鼻音,“嗯。”溫琅抬起頭,迎上遊景殊如同夜色下的深海般的眼睛,四目相對,半晌後,才擠出三個字,“對不起。”“這就是你的答案嗎?”遊景殊看起來依舊平靜,目色清寒,既不悲傷也不憤怒。溫琅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緩緩點了點頭,“嗯。”“我能問為什麽嗎?”遊景殊說。溫琅無法和他說明實情,答案太過荒謬,而且不靠譜,他自己都無法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哥兒,僅憑一段若有似無的記憶就斷定自己不是哥兒,遊景殊想必不會相信。他其實更害怕的是,遊景殊願意和他賭,賭他是哥兒,或者遊景殊不論他是不是哥兒都願意和他在一起。雖然溫琅覺得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他真的賭不起,他不能對不起遊家,趁著他和遊景殊感情還不深,及時止損是最好的辦法。“我知道了。”遊景殊在溫琅的沉默中,放下茶杯,平靜到冷漠的說出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