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景殊倏然睜開眼睛,“遊小倩是什麽?”遽然對上遊景殊清寒的雙目,溫琅心下咯噔一聲,尷尬的笑了兩聲,想要糊弄過去,不過遊景殊沒有要讓他糊弄過去的意思,抓住他的肩頭,將人摁回來,“誰是遊小倩?”“哈哈哈哈,沒誰,沒誰,我睡糊塗了亂說的。”溫琅心裏慌得不行,麵上不顯,故作淡定的說道。遊景殊眯了眯眼睛,逼近溫琅,淡雅的香味直往溫琅的鼻子裏鑽,清輝透過窗戶灑落,朦朦月色給遊景殊如玉的麵龐蒙上一層薄紗,溫琅的心髒像是有小鼓在持續不斷地敲擊,他艱澀的咽了一口唾沫,想要推開遊景殊。別再靠過來了,再靠過來他就要犯錯了!“嗯?”遊景殊淺淺的鼻音讓溫琅的心頭一陣酥麻。他感覺自己就要招架不住,瞪著大眼睛和遊景殊四目相對,腦子裏想起幾句歌詞:“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那樣的夜色太美你太溫柔,才會在刹那之間,隻想和你一起到白頭。”溫琅想要轉過頭,不去看遊景殊的眼睛,他的心髒撲通撲通,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遊景殊忽然伸手,微涼的指尖觸及他的下巴,那輕微的觸感讓溫琅心頭一顫,一陣熱意直往臉頰上爬。遊景殊的眼睛波光流轉,像是有一川星河落在裏麵,溫琅怔怔地望著他,隻見遊景殊的嘴唇開合,薄唇吐出美妙的音律,“遊小倩,是說我嗎?”“我在你眼裏,是狐狸精?”溫琅心頭一涼,遊景殊果然猜到了。“嗬嗬……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誇你好看,真的。”溫琅張嘴胡說,偏生就他們倆這姿勢,這話說出情況沒有好轉,反而又添了幾分曖昧。遊景殊看著眼神閃躲的溫琅,心情莫名有點好,溫琅好像並非他想的那樣,隻把他當兄弟。他抬手按在溫琅的胸口,輕聲說:“你的心跳聲,好吵。”溫琅驟然漲紅了臉,猛地往旁邊一滾,用背對著他,聲音很大的說:“我是被你嚇的!”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遊景殊輕輕笑了笑,雖然聲音很輕,但溫琅還是聽見了,該死的遊景殊肯定是在笑話他。他捂住自己的心髒,耳朵上的熱意一直降不下去。跳得這麽厲害,我是有心髒病嗎?那他也太慘了,傻了十七,還有心髒病,上一世他身體健康,從小到大沒生過幾次病,這一世為什麽這麽慘啊。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隻微涼的手忽然伸過來揉了揉他滾燙的耳朵,說:“溫采臣,上次你講故事講到一半又睡著了,是不是應該補上?”溫琅聽他這麽喊自己,原本就燙的耳朵更燙了。……一大清早,遊家院子門口就排了長長的隊伍,他們都是來應聘的。財源樓的東家已經搬走,溫琅這邊才開始重新裝修,遊浩便被迫放了一個長假,正好被溫琅抓來登記。登記的人有三個,遊浩,遊景陽,遊韞薇,起先村民們看見兩個小孩兒坐在那兒,還以為溫琅是讓小孩兒來練膽子的。結果等他們往兩個小家夥麵前一站,一個板著臉,態度嚴苛,一板一眼的一問一答,然後仔細記上。另一個事無巨細,直把人問得頭上冒汗。眾人再一看兩個小家夥寫的字,真是寫得比隔壁村代為寫信的秀才的字還好。其實經過之前遊景殊維護遊韞薇的事情之後,就很少有人敢在他們一家麵前說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進不得學堂的話,但心裏是怎麽想的,那就不可說了。現在一看遊韞薇認真仔細的態度和她一手好字,當真是應了遊景殊那句,“你樣樣不如她,憑什麽看不起她?”。原本對遊韞薇去學堂念書有些不滿的那些人,也逐漸轉變了自己心裏的想法,遊韞薇的確是了不起,比自家的小混蛋聰明伶俐多了。“喲,趙春花,你不是向來看不上遊家嗎?怎麽今兒覥著臉來了?”薛曉娟登記完之後往回走,一轉身就看見了笑得一臉褶子的趙春花,她和趙春花原本就不對付,又聽趙春花私底下說過很多次遊家的壞話,自然不會給她好臉色。“關你屁事,生不出孩子的廢物。”趙春花回了趟娘家,一回來就發現自家的敗家子兒把她藏的銀子都敗光了,她男人回來聽說了這件事,拿起扁擔就要打錢虎,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趙春花一見兒子被打,就受不了了,趕緊攔住她男子,又求了好半天,說遊家在招工,她明兒就去,還說給錢虎也報個名,錢虎根本不想去,可身上還疼著,也不敢吱聲。薛曉娟一聽她又拿自己生不孩子說事,冷下臉說:“總比生個敗家子兒強,我可是聽說了,你家虎子之前偷了你的銀子帶著方宏去鎮上喝花酒,你家虎子和方宏玩得好,方宏好賭被人砍了手,她娘成天在家裏以淚洗麵呢,你可要小心點。”村子裏沒有什麽秘密可言,但凡發生點什麽事,很快就會鬧得人盡皆知,錢虎偷銀子被他爹打,和方宏去鎮上喝花酒,方宏好賭被剁手這些事,村子裏早就傳遍了。趙春花被薛曉娟說得氣紅了臉,她長得胖又壯實,薛曉娟生得瘦弱,趙春花氣暈了頭,忘記薛曉娟的男人凶得很,抬手就要打薛曉娟,薛曉娟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趙春花竟然想打她。還好旁邊的村民們看見,及時製止了趙春花。她們這邊的鬧劇引得不少人看過來,溫琅不在這裏,遊浩主動站起來,說:“發生什麽事了?”趙春花理智回籠後,還想要這份活計,不敢把事情鬧大,悶聲沒說話。薛曉娟冷哼一聲,揚著頭走了。見人群安靜下來,遊浩安撫了一下兩個小家夥,繼續登記。晚上溫琅從鎮上回來,他前腳到,後腳裏正就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輩分比較高的老人。都是溫琅特意請過來幫忙定奪員工名單的。虞三娘也被溫琅請了過來,有些事情男人們不知道,但是女人們之間的小道消息可多著呢。“這石大強瘸了一條腿也要嗎?”裏正見溫琅沒有將這個人劃出去,問了一嘴。“嗯,石大強家中有一個癡傻的弟弟,他母親去世後也沒有將他弟弟棄之不顧,雖然瘸了條腿但手不是沒事嗎,而且我聽說他靠編背簍為生,手應該比較靈巧。”溫琅選人主要還是看人品,在現代,殘疾人還能參加殘奧會,為國爭光,隻要不影響幹活,為什麽不能用。裏正和幾位老人聽了溫琅的話,讚同的點點頭,看溫琅的眼神越發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