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因為合歡宗常年缺人的緣故,唯有一條規定不能更改,便是買來的人未在合歡宗內待滿一百年,不得離去。慕曜遙坐在一片幹草垛上,屈膝握拳,做沉思狀,他百思不得其解,原因很簡單,當初跟自己同一批被買進來的散修,現在在這處活的相當滋潤,甚至有人和合歡宗的弟子談起了戀愛。而他,一個從現代社會來的智者,十分明智地發現,合歡宗的運營方式就是一個大型九九六公司,要一百年之後才能離開。先不說他上輩子就是個苦逼九九六,這一百年黃花菜都涼了好嗎。於是在第七次強出合歡宗不成後,昔日劍宗一霸慕曜遙,被關在了籠子裏麵,和幹草垛為伴。那十個和他一批的修士見此都頗有同情地圍著籠子排排坐,苦口婆心地勸說著慕曜遙。“合歡宗我看挺好的,沒有強製讓我們做些什麽。”“還有吃有穿,能當合歡宗的弟子,我看比散修劃算多了。”“對啊,要是真到那種陰險狡詐的小宗門,當爐鼎可就沒命了,瞬間被吸幹。”言罷眾人唰唰唰的目光齊齊側目到其中一間房,房門打開,一白皙柔美的男子從中走出來,衣衫半解地和一個合歡宗弟子依依惜別,看見眾人的目光還極為和善地笑了笑。這就是他們中選擇當爐鼎的修士,再過不久,就可以有自己的院落了在合歡宗當爐鼎也是錦衣玉食地供養著,與其說爐鼎,不如說是幫助合歡宗弟子練功法的對象絕不是單方麵索取。總而言之,各方麵來看都很滋潤。慕曜遙衝那個自甘墮落的修士拋去一個極為凶煞的眼神,但很快就服了軟,因為他被餓了好幾天了,“咕”的一聲,肚子發出悲鳴,慕曜遙雙目含淚。當真是手捧窩頭菜裏沒油,夜裏想起就淚流。一麵圓白胖的姑娘,聽見他這聲便羞澀地笑笑,從懷裏摸出一個包子來偷偷遞給他,“快吃快吃,還熱著。”君子不收嗟來之食。慕曜遙艱難地咽下口水,義正言辭地扭過頭去,隨後倏然見整個院落內的人刷啦啦跪倒一片,他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把那個包子塞到自己懷裏。當麵不收,背後可以收,沒人看見就不算,更可況再不吃他就要餓死了。“好吃嗎”一道女聲柔柔媚媚地傳來,在慕曜遙正要一口咬下的時候,冷的他渾身冒寒氣。“劍宗的小道友。”慕曜遙唇齒生寒,自淪落到這種地步,連可以佐證身份的青虹雙劍都失蹤了之後,他從未和人說過自己的身份,眼前的女人到底是從何得知的?!“我不是……你找錯人了。”他放下包子,自進入合歡宗後就一直髒汙的臉,絲毫看不清麵上的表情。“哦,是嗎?但你能騙得了其他人,你可是騙不了我。”豔娘捂著嘴笑,卻又格外嫌棄此刻髒兮兮的慕曜遙,伸手輕拍,“來人,把他洗刷幹淨了送到我房間來。”妖嬈的眼眸生媚,聲音宛若若美人蛇吐信子,“我要好好地盤問他。”思情湖水微微泛起漣漪,殷栗在岸邊坐著斂眸看著湖水,月亮倒影在湖水中,滿天星河也倒映在其中,就像是明月化為舟楫馱著一船星空。陸淵下潛去查看方才衝擊他們上來的通道,並且修補,再怎麽說,這裏也是合歡宗的一處勝地,要是損壞了也不太好。他自己腰身上的傷口也愈合的七七八八,正仰頭望月之際倏然想到那個在湖底秘境湖心島撿到的紙片。當即從儲物袋中找到,仔細一張張攤開來,卻令他為之愕然。是他所見到的原主手劄的另外一部分,之前他看的是在尾頁,這些則是從手劄本中撕下來,屬於前麵寫的部分。“思情湖的傳說原來是真的,宋煙清和穆慈兩人數百年前就消失在修真界內,原來是尋覓了這樣一處世外桃源,如果不是誤打誤撞來到渝清城,恐怕我也不會發現。在湖底這些年,他們塑造出的秘境巧妙絕倫,甚至有一處傳送法陣,通往外處,構思令人歎服。但我來的時候唯有兩人互相依偎的骸骨了,沒想到作為師父的宋煙清,比穆慈早隕落,穆慈抱著宋煙清的骸骨自亡,卻很高興。師徒之間生戀,本就是為天地所不容,這兩人當初都是天資卓絕的天才,如今成了這副局麵也是令人扼腕,但這兩人卻無怨無悔,令我不解。即將要飛升了,得尋幾處隱秘點的位置,用來抵抗天劫,如今也隻是臨門一腳,我索性給他們挖了一處墳,將兩人合葬,並且立了一個碑。也算行善積德,望天道令我早日成仙。”字句到了這裏戛然而止,殷栗狐疑地看了看麵前的湖水,沒想到方才差點殺了他的那個墓碑居然就是原主所塑造的,而豔娘之前所提原主常來渝清城,想必就是為了來這處秘境修煉。不過思情湖的傳說居然是真的……殷栗伸手波動了幾番湖水,一無所獲,想起原主一直以來對成仙飛升成功的渴望,再到後麵走火入魔,不由地覺得有些奇怪。原主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居然會在飛升成功之際走火入魔?太奇怪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伸手正準備仔細再看看那幾張紙的時候,倏然一時不查,紙片從他指尖掉落在水中,在月色和湖水倒印下,紙上居然影影綽綽浮現兩個字。“魔族。”嘩啦一聲,水聲翻動,陸淵從水中鑽出,自方才開始就一直暗藏喜悅的雙眸在月色下明亮澄澈,似乎還有幾分近似孩子氣的天真和高興。“師尊。”殷栗不知道怎麽地了看見陸淵這副模樣,心尖一跳,登時就跳入水中把那紙片收回儲物袋裏麵。“怎麽了?”他緩緩遊向陸淵問道。“湖底已經修繕好了,我們現在可以走了。”陸淵伸手極為自然地攬住殷栗的肩膀,半抱著殷栗遊向岸邊,雙手握緊了殷栗的腰,就直接將人推坐到了岸上。殷栗眼中晦澀難辨,明明陸淵方才分明未使用一絲一毫的靈力就如此輕易將自己托舉起來,他雙臂也不是肌肉虯結,而是修長肌肉勻稱的。但力量比普通修士大多了,這是屬於魔族的天賦嗎?他還沒有細想,陸淵的手倏然探向他的後腰,仔細摸了摸,殷栗嚇了一大跳,當即就站了起來,“你幹什麽?”“檢查傷口,師尊。”陸淵全然沒有發現殷栗的不對勁,隻以為他是羞赧了,飛快說完後,自己的麵上也飛出一抹緋紅,咳嗽一聲接著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