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些內情的吳緣悄悄挪過來,跟殷栗說了些自己知道的八卦,“老祖,這硯清修士別看他一副少年模樣,其實已經六千歲了!”語氣那叫一個滿滿的震驚感,六千歲還沒有飛升在此界的人寥寥無幾,不怪吳緣如此大驚小怪。六千歲?殷栗挑眉,還沒有他老,這具身體的原主年齡也才三千歲,在這個世界,恐怕隻有自己的年齡最大。“但這個硯清修士又臭美的很,常年把自己變成個少年模樣,但是他築基的時候就已是六十歲的樣貌,自然永遠都要那樣,他偏偏不信邪,開始煉藥想要把自己變回從前的少年模樣,結果他吃了自己練的丹藥,容貌變了,聲音和頭發卻沒有變回來,所以……”吳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示意殷栗看路成大。路成大被包子陸淵拔光了中間的頭發,白的發亮的頭皮從少年烏黑的腦袋中間出現,就像是一道聖光照耀。他想要打小包子,但又沒這個膽子,殷栗也沒有給他機會,直接收回了手把包子甩回了自己的懷裏。路成大沒辦法,隻能從身後的雙生弟子身上取出個丹藥瓶,倒出幾顆丹藥一骨碌吞下去,整頭的頭發霎時間就跟秋天的落葉一樣全部掉光了,又在瞬息冒了出來,恢複成了方才的長度。殷栗把目光從路成大的腦袋上挪開,心中腹誹,能夠逆天改變既定的容貌,足見路成大醫術方麵的高超,雖然看上去方向有些偏差,但隻要好好治療,陸淵是不是也能恢複過來?等路成大把頭發紮好後,殷栗吸了一口氣,鄭重地把還賴在他懷裏的包子陸淵遞過去,“硯清修士,我此番前來別無他意,隻是想請你醫治好這個……孩子。”路成大見殷栗神色肅穆,客氣了一句,便試探著伸出手開始給陸淵診脈,用自己的靈力在陸淵身體內走上一圈。他人的靈力紮入身體,本就是極為難受的感覺,陸淵一時眼眶發紅,軟軟地看向殷栗,氤氳了一雙黑葡萄的眼睛,“師尊……我疼。”這話觸動了殷栗的神經,這孩子從前也曾這麽喊過,自己當時是怎麽說來著?似乎什麽都沒說。頓時覺得自己從前心太狠的殷仙尊,頓了頓,說出了一句相對溫和的話語。“忍著。”硬邦邦,冷冰冰,毫無情感的一句話卻讓陸淵一下子安靜下來,小手扒著殷栗的衣角又馬上鬆開。路成大和看護了包子幾日的吳緣都覺得殷栗有些過於冷淡,殷栗卻不自然地收緊了雙手。兩邊人站在一堆廢墟旁邊診脈,吳緣幹脆別過眼,跟路成大身後的兩個雙生修士說起話來,聊了兩句才知道路成大是雙生修士的師父,兩人一人號竹笙,一人號鬆簫,都是風雅的名字。吳緣心中突然有了猜想,“真名難道……”兩人齊刷刷地點了點頭,用近乎淡漠的語氣說道,“招福。”“來財。”原本修仙者隻用名號行走世間就行,但自從他們拜了硯清修士為師之後,就被賜了兩個吉祥名字,硯清修士美其名曰,這樣師徒三人不論是號還是名字,都看上去很和諧。硯清修士將手收了回來,麵上有些猶豫不決,用那如同洪鍾的蒼老聲音,對著殷栗說道:“殷老祖,請先到我的洞府中,這孩子……略有些複雜。”殷栗了然地點點頭,陸淵這個情況自然複雜,要是硯清修士一點都沒有看出來,他反而懷疑這個世間數一數二的醫者名號是不是假的了。路成大帶著幾人回到了那片已經成廢墟的院子裏麵,撣撣土之後,一個陣法顯露在地上。幾人一同啟動陣法,“唰”地一下就消失在原地。……仙重門內的一座大殿,檀香四溢,不少仙重門的弟子正在殿內盤腿而坐。今日是掌門陸淵講學的日子,連帶著空氣都安靜了起來。幾個弟子小聲討論著,“前幾日掌門自黑球出來一下子就不見了之後,我還以為掌門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講學呢!”“可不是嗎,沒想到三日前就回來了,看來那些謠言都是假的嘍?”“你是說……掌門和殷老祖生下孩子後為愛走天涯那個傳言?肯定是假的啦,我們仙重門家大業大,幹嘛為了殷老祖就不要了!雖然殷老祖很帥就是了……”殿中原本緊閉的門“刷拉”一聲打開了,還有著一股冷冽的水蓮香氣。男子背著光,穿著一件並沒有任何花紋素雅的湖色外袍,內裏是純白的裏衣,腰間別著一個水頭足足的綠翡翠,品味不俗,行走間衣袂飄飄蕩蕩,若清風托舉而來,肅肅如鬆下風,高而徐引。俊美無鑄的臉上,白皙到幾乎透明的肌膚,還有殷紅如血的薄唇,正是陸淵。陸淵手拿著一把玉扇,正緩緩在骨節分明的手上敲擊著,眉眼低垂卻透露著無盡的冷意。倏然,他直接擲出扇子,落在了方才議論的三個人中間。冰冷的視線掃過去,寒聲道:“方才,談論衡坤宗殷栗的人,都出去領鞭刑三百下。”作者有話要說:來嘍~~~第14章 神魂分裂四下鴉雀無聲,方才還有些談論聲的殿內,霎時間無人敢應。幾個被玉扇砸中的人,連忙膝行著出去領罰,不一會兒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就從外傳來,鬧得整個殿內正等著聽講的弟子們都臉色一白,抖如篩糠。陸淵麵不改色,孤身一人端坐在大殿主桌。一旁的金枝抱果香爐還慢悠悠散著檀香和沉香的混合味道,纏繞得整個殿內都是香味,馥鬱芬芳,他卻蹙起眉心開口,“把這個香滅了,連香爐一塊抱出去。”前排的弟子們聽見後都是一愣,在被陸淵冷眼掃到之後,連忙站起兩個弟子連滾帶爬地過來。一人端起香爐就要往外走,另一人幫著一起把香爐抬走,但嘴上卻忍不住說道:“這香爐不是門主您平日裏麵最喜歡的嗎?今日真的不點了?”平日裏,最喜歡的?陸淵眼睫半垂,在兩人即將要抬出去的時候攔下,“等等。”“門主?”兩個抬著香爐的弟子疑惑地看著陸淵,紛紛心中猜測,今日的門主到底是怎麽了?一會抬出去,一會又不動的,真是越來越難以琢磨了。“既然是平日裏麵最喜歡的,那還是放在門口就行,今日的香格外馥鬱,才讓我一時間忍不住讓你們挪開的。”陸淵指尖在矮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不鹹不淡地開口道:“素日裏聞遍了,今日也讓你們好生聞著,現在,講學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