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栗直至林南盛的麵前,這人剛嘔出一口心頭血,兩眼昏花,看著魔頭老祖像自己走過來,心裏直覺得淒涼。封印不了老祖反而將人放了出來,他要如何向宗內弟子交待?難道今日就是他林南盛的忌日了嗎?林南盛心頭梗著一口氣,眼睜睜看著殷栗那雙黑靴立在他身側。“你就是衡坤宗的現任宗主?”殷栗微微靠近了些,盡量用親切的語氣問。林南盛見老祖那張在陰影中繃緊的神態和陰冷的氣質,唇囁嚅了兩番,“我……是……噗”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才醒一個時辰不到,暈掉兩個人,殷栗訕訕地收回了原本想要掐掐林南盛人中的手。他方才靠近林南盛的時候,偌大的白底黑紋袍蓋住了兩人,這回一後退,便露出了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林南盛。眾人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幾個年紀小的再也忍不住了,壓抑著恐懼說道:“林宗主這是……難道……”“老祖居然把林宗主的靈力吸幹了嗚嗚嗚”“宗主死了我們衡坤宗怎麽辦啊嗚嗚嗚”亂七八糟的嗚咽聲、抽泣聲,還有壓抑恐懼的牙關戰栗聲不斷從周圍傳過來,攪和著殷栗腦仁子生疼。頭痛的他幹脆一掌氣力拍在一根石柱上,原本是五人環抱才能抱住的石柱,卻瞬間化為了齏粉,整個寒潭墓穴都抖了三抖。殷栗頭疼得越厲害,眼中凶煞的紅色光芒就越發顯眼,盈盈轉動著,若血月臨世,投射出滿目的血流漂杵,“都別吵。”所有人一瞬間都被震驚的沒了聲音,幾個長老思緒更加冗雜,原本以為老祖被封印三百年,肉身力量理應消散不少,現在看來,卻沒有消散,甚至更甚從前。眼見宗主已經昏迷不醒了,想到今日衡坤宗內的事情,幾個長老對視一眼後,都紛紛咬咬牙站起來,跪倒在殷栗的腳邊,一齊叩首,“弟子恭迎殷老祖歸位!!!”偌大的寒潭墓穴中,寒風刺骨凜冽,墓穴中央處,眾人齊聲跪拜一俊朗青年。青年眉眼精致好看,朗朗如日月入懷,但神情卻緊繃,可怕的緊,更別提他一身陰氣,讓人罔顧了他的容貌,其餘人被威壓和氣勢所懾隻會在他腳下顫抖跪拜,俯首稱臣。殷栗立在正中扳著臉,一副桀驁不羈,蔑視一切凡夫俗子的模樣,腦袋內卻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忍不住胸中腹誹。怎麽回事?方才不是還要殺要剮的,如今怎又都跪了下來?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做慣了高高在上的仙尊,這種情況當真是小巫見大巫。殷栗冷漠地從鼻子裏麵“嗯”了一聲,便被衡坤宗眾弟子稀裏糊塗地迎接回了衡坤宗。想要出寒潭墓穴,就要直接破開寒潭之水。整個墓穴實際是建立在地下的,寒潭水覆蓋在其上,緩緩流動就帶動了整個墓穴的空氣流通,原本是還要解開禁製才能出去。幾個長老帶著殷栗站在寒潭之下,此時吳緣也醒了過來,正要慢慢解開複雜的禁製的時候,卻聽見殷栗問了一句,“出口是這裏嗎?”他低頭專注地解著禁製,胡亂點了點頭,隨後才反應過來暗罵自己蠢貨,連忙抬起頭對著殷栗喊道:“殷老祖,禁製不是解開的話,會有萬箭穿心的機關!”他原本就是剛剛爬起來,這一聲大喊,當下就咳嗽不停,被寒潭的水聲攪和的殷栗一個字沒聽見。殷栗轉臉看著吳緣嘴巴一張一合不停說著什麽,奇怪地挑眉,手上動作卻也沒停,直接從指尖朝外注入靈力,‘嘎巴’一聲,出口出現了。吳緣目瞪口呆,轉過臉看著幾位長老,長老們卻也眼神示意他不要大驚小怪,他隻得把心放回肚子裏麵。出口外就是寒潭的一處懸崖,往日都得禦劍飛到對岸,殷栗直接一拍手,水便自發地湧動了上來,他一腳踩上去,水就凝成了冰,直接成了冰路直達對岸。殷栗為了顯示自己和藹可親,還不忘對著吳緣問了一句,“你方才說什麽?”吳緣摸著自己受驚過度都小心髒,踩在冰路上的腳幾乎站不穩,隻能喃喃地說道:“沒有……什麽都沒有。”心中自忖,老祖,到底是什麽怪物啊!走出寒潭墓穴之後,此處其實就是衡坤宗後山禁地的一處山頂。後山常年冰雪縈繞,寒風從骨縫子裏麵鑽入,從山頂往下飛行,就能發現越往下走溫度越高,在半山腰就是盈盈浮動的春色,在山頂環伺,更是能將整個衡坤宗收入眼底。衡坤宗位於一處險峻山脈上,除去擁有寒潭墓穴的後山禁地,一共有五峰,每峰一個長老。其中一個自然是主峰,由掌門所居,門派位置整體雖然略顯偏僻,但就是這險峻之處,靈氣才更為充足,後山之下,更有一截靈脈,絕對算得上得天獨厚的修煉寶地。殷栗邊打量著衡坤宗的一切,邊聽身邊的吳緣敘說了一些衡坤宗和修真界這些年的近況,心裏難免有些唏噓。在殷栗的世界中,修真界自然也是他飛升前一家獨大,如今在這本書內的修真界則是百家爭鳴,門派眾多。衡坤宗在剛剛由原主創立的時候,算得上修真界內門派前三,但自原主走火入魔大開殺戒之後,則立馬顯示出頹態,現在早就是吊車尾的狀態了。如今的衡坤宗,高不成低不就,比不上前十的門派,就連前五十能不能算上都有些夠嗆,但若和小門派比,好歹也是曾經輝煌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小門派卻也沒有出過一個走火入魔的老祖敗壞了名聲。不管怎麽說,衡坤宗已經是處在一個尷尬到了極點的位置,宛若覆巢破卵,岌岌可危。行至主峰殿內,早就得道消息的諸位內門弟子和其他長老和主事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見殷栗踏空淩雲而來,更是一個個頭都不敢抬一下,生怕被這位據說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的殷老祖生吞活剝了。數百人齊聲跪拜的場景還是有些壯觀,殷栗被迎到了正中的一方雕龍紋雲楠木椅上。此時正值金秋,雖然說修真界內無歲月,但樹木可是依舊按著季節更替,主殿外偌大的梧桐樹葉子發黃發紅紛紛撒下落葉來,天地清明,一派舒暢的氣息。倏然讓殷栗想起了自己在數年前,收下唯一的徒弟陸淵的時候,也是正值金秋,紅葉似火。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從棺材裏爬了出來……第3章 強盜行為陸淵是殷栗唯一的徒弟,他原本就不喜歡別人吵鬧,所以多年以來並未收徒,隻在飛升之後,恍然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有一個徒弟。殷仙尊大臂一振,自然有成千上萬的修仙者前赴後繼地趕著來當徒弟,險些踏破殷栗仙府門檻。其他仙尊收徒的目的多樣,大都為了壯大勢力,聯絡其他世家,或者想要人繼承衣缽。殷栗卻從一堆目的裏麵找不出來一個,最終隻能想著,隨緣就好了,相當佛係,誰能想到最後就遇見了陸淵。那時候的陸淵衣衫襤褸,不過才將將到他腰的位置,還是個稚童,小手小腳,一雙眼睛清亮。黑發黑瞳的臉上雖然髒汙,但也看得出來是個小金童,不過因為身份問題,人人抗拒陸淵。按殷栗的身份,於情於理,原本都不應該插手這件事情,但事情總會出乎人的意料。那時旭日初升,陸淵那小孩一人站在楓葉下,頭上落滿了火紅的葉子,年紀雖小卻就像是個木雕一樣,一動不動,手腳腕處都被鐵鏈子禁錮著,上麵有著繁複的禁製,隻要一使用靈力就會反彈到肉|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