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白秋雲, 見了清鴻聖君, 雖是笑著,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拱手行了一禮, 道:“在下天舞門白秋雲,感謝清鴻聖君應邀前來。秋雲備了些靈果,為聖君洗塵,若有怠慢之處, 還望聖君海涵。”


    白秋雲說著,隨行的弟子已經將玉盤或冰盤裝著的靈果呈了上來。


    貫清宮修者不食葷腥,雖不禁酒茶,卻也不提倡。招待貫清宮的修者,便也隻有靈果比較合適了。


    就算怠慢你也隻準備讓我海涵……清鴻聖君不經意瞥了一眼,淩霄果、飛雪果、禪心果、真靈果……隨便一樣都是頗為少見的,且樣樣品相上佳。


    這些靈果呈上來,他還怎麽說怠慢?


    看清鴻聖君麵色已緩,白秋雲才上前一步又行了一禮道:“此次舞會,於明日辰時正式開始,為了便於明日舞會的順利進行,師兄讓吾將這份玉簡送過來,給聖君一覽。”


    說著,白秋雲便招呼了身後那名還端著托盤的築基期弟子。撤了盤上的菱紗,便隻有一枚玉簡放在托盤上。岫青色的玉簡上,刻了天舞門的標記。


    但其上靈息一觀便知並非功法玉簡,這岫青色的玉簡玉質上佳,卻也並不罕見。想來此次同來的各位元嬰修士,應該都收到了一份才是。


    清鴻聖君問道:“不知其中記載何內容?”


    白秋雲依然笑得溫文:“聖君一觀便知。”


    清鴻聖君聞言,到底是將玉簡接了過來。


    守獻真人立在清鴻聖君身側,早就急得恨不得自己去幫師父接了。看清鴻聖君總算接過來,守獻真人先鬆了口氣。


    守獻真人的舉動,白秋雲當然看在眼中。看對方一副想幫忙,又找不到時機開口的模樣。白秋雲禮貌性的衝守獻真人笑了笑。


    守獻真人頓時臉都紅了。啊,天舞門的弟子果然如傳言所說,待人親和。


    白秋雲將玉簡送到,任務便算完成。


    朝著清鴻聖君拱了一禮,便告辭離開。


    清鴻聖君看了自己不爭氣的徒兒一眼,開口道:“守獻,送送白小友。”


    “哎哎,好的。”守獻真人聞言,對自己師父就差感恩戴德。


    白秋雲假做未看見這對師徒的來去,清鴻聖君的徒兒對他們天舞門有好感,總比師徒二人都一團硬要好辦。


    白秋雲朝著守獻真人揖了一禮,先行退出了客院的廳堂。


    守獻真人幾步跟著跨出來,白秋雲緩了一步,等守獻真人過來並行。


    從客廳到客院的大門,總共也沒幾步,白秋雲隻問了問來路是否順利,居所是否習慣,白秋雲帶著一行人,便已經在守獻真人的相送下,到了大門口,白秋雲笑了笑,又揖了一禮,道:“守獻道友便送到這裏吧,可與我一份信牒,但凡有事托信與我即可。”


    剛剛說完,白秋雲忽然想到:“倒是忘了,如今也不必那麽麻煩,守獻道友與我交換一下玉牒靈息便好。”說著,白秋雲從寰宇鐲中取出了那張巴掌大的玉牒。


    守獻真人沒想到這送出來幾步,還能有這樣的驚喜。當下也迅速將自己的玉牒從乾坤袋中取出,與白秋雲的玉牒碰了碰。


    兩份玉牒上閃過一陣靈息,便與以往交換了信牒一樣,鶴信可以直接送到對方手中。再不用像以往一樣,結識一人便要互相留下信牒,一不小心遺失了便會失聯,亦或是被其他人鑽了空子。據說等兩人來去頻繁了,玉牒上雙方的靈息積累的多了,玉牒可以直接通信。


    雙方交換了玉牒靈息,守獻真人感歎道:“如今仙網的功能倒是愈發好用了,說起來,山海宮居功至偉。”


    白秋雲笑應道:“確實如此。不過也不僅僅是山海宮的功勞。”自家師兄在其中也起了決定性的作用,此前天舞門對這些並不在意,也就沒有著重申明,但如今隨著天舞門的地位與眾不同,有些該屬於自己的榮譽,還是應該拿回來。


    此事已經與山海宮協商過了,隻是暫時還未公布而已。


    “嗯?”守獻真人麵露疑惑。


    白秋雲卻不準備多說,笑了一笑道:“今日要先少陪了,與守獻道友改日再敘,如何?”


    “好好好,你先忙,先忙,我們這一來,你們肯定很忙。”守獻真人頗為善解人意,讓白秋雲先行。


    白秋雲挑不出禮數的告辭,帶著門下弟子離開。


    守獻真人看著遠去的一行人,摸了摸手中的玉牒,交換了玉牒靈息,還說上了話,美滋滋。


    轉回廳上,清鴻聖君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守獻真人自己還在樂嗬,也就沒有打攪清鴻聖君。清鴻聖君看了看自己沒心沒肺的徒兒一眼,也實在不想與他多說,轉身去尋了同來的清鳴聖君。


    第二日一早,朝雲初起,天舞門便遣了弟子來請諸位元嬰聖君,前往天舞門大殿前的廣場上集合。


    清鴻聖君跟著天舞門的引路弟子,從客院所在,沿著飛澗廊橋一路前往廣場。


    清鴻聖君前後,也都是各派的元嬰修者,身側隨著一位天舞門弟子。


    往目的地看去,天舞門那位元嬰修者,早已立在了天舞門的掌門大殿前。


    一身深藍色的長衣,站在玉白色的大殿前,頗為顯眼。


    清鴻聖君這一眼望過去,便被對方長身玉立的身姿,吸引的有些轉不開眼。


    天舞門的弟子似乎天賦異稟,人人都有著這樣一身好身材。不像體修那般壯碩,也不像法修那般羸弱。修長的身形被那身法衣,將他們的身形中屬於力與美的部分,彰顯的恰到好處,半肩的披掛帶出一份灑脫。將劍修的鋒銳坦蕩,也比了下去。這些的特質在這位元嬰修者的身上,更顯豐富細膩。一舉手一投足,都自有靈韻。


    清鴻聖君在打量孟染,孟染也在打量清鴻聖君等人。


    丹蝶派此次除了留一人鎮守,其餘幾位元嬰,這次都過來了。九峰境其他各派各來了一人。


    迷極境的真武門,來了三位元嬰。百年已過,吹雪門如今似乎已與真武門融為了一體,隻剩了吹雪一係隸屬於真武門。此次的三位元嬰中,倒也有修為最低的那位元嬰,是原吹雪門的修者。


    貫清宮來了兩位元嬰,三鼎境的其他兩派,也與貫清宮同。


    四修境的李邘等人這次則都趕了過來,如今的四修境,各自放肆生長,也不存在誰家獨大。便連仙盟都暫時由四修境撤出,此次天舞門就任兩儀山境盟首,四修境李邘等人,有意直接依附,當然,此事目前暫未議定章程。


    其餘各境不一而足,卻都有人來了。


    孟染與沿著飛澗廊橋過來的眾位元嬰一一見禮,待諸位元嬰全部到場,掌門大殿前的第一階廣場上,已站了近百位元嬰修者。


    孟染待眾人站定,便道:“昨日送去的玉簡,想來各位道友已經看過了。今日,便由我帶各位道友共舞一曲,餘事稍後再談,如何?”


    真武門一位修者卻開口了:“孟聖君,你這樣說雖然代表了誠意,但我還是要問一句,那倘若這曲舞真的沒甚進益,貴派又準備拿什麽來補償我們?”


    孟染還沒說話,曲桑聖君已經先開了口:“子遊聖君連染君的誠意都拒之於外,怕是不準備好生談事?若果然如此,不如就別談了,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若不是為了生死存亡的大事,沒有元嬰願意隨意動手。有四修境的戴山宗在前,就算是真武門,也不想知道天舞門如今到底有多少擁護者。雖然知道大勢已去,卻到底心有不甘。但這點不甘,真武門的元嬰修者,也不準備拿命相博。


    “曲桑聖君,這話就嚴重了,倘若真的不準備好生談事,我便不會來。”項子遊不緊不慢的看了曲桑聖君一眼,卻知道對方說這話,便是要讓他無法動手。


    而整個確西洲,最有實力與真武門動手的,便也隻有丹蝶派了。


    丹蝶派能有如今實力,則是天舞門的功勞。每次想到這裏,項子遊便覺得肝疼。


    孟染自然也知道曲桑聖君的用意,順著項子遊的話道:“既然準備好生談,不如先聽我談談這舞的特別之處吧。”


    清鴻聖君心道,折騰了這麽久,可算是要進入正題。便聽立在人前的孟染道:“此舞名為‘本元通靈舞’,以往諸位都隻能以觀舞為感悟,此舞卻可以隨我天舞門弟子一起跳。修者修至元嬰,已經大繁化簡,匯聚靈氣雖還是靠心法,卻更強調靈氣之本源,此舞便有追本溯源之效。實不相瞞,天舞門中各位祖師,最初都是世間各派頂尖的弟子,因愛好相同,才齊聚一堂,這才有了天舞門。因此不論心法如何,同跳此舞均可有極大的進益。”


    第205章 靈氣的呼吸


    孟染覺得天舞門的各派祖師,甚為有趣。低修為時的功法玉簡, 往往就舞論舞。


    孟染進入元嬰之後, 在觀看功法玉簡時,便發現功法玉簡中經常“夾帶私貨”。提一提這些舞蹈的來曆, 自然也就提到祖師的來曆。


    本元通靈舞光是祖師,便有三十二位,其中當初名門大派的弟子各有其一, 另有當時聞名的散修數位。修為高了壽元也長,便有足夠的時間聚在一起論道。


    能有資格坐在一起的這些人, 便都是當世的奇才。功法上佳資質上佳悟性上佳者有之, 功法資質悟性不佳卻有大毅力者有之,最後一起創立了天舞門, 並開始收授門徒。天舞門的弟子不看靈根而看骨根, 便是那幾位有著大毅力的祖師,另辟蹊徑而成。


    也正是因此, 天舞門才不拘泥於法修還是體修, 更兼之還有醫修的特點。攻擊有著劍修的鋒銳, 同時兼顧了陣修的優勢,細品其味還能發現符修的痕跡。


    若說以往,孟染對天舞門的這些舞蹈如此逆天, 還有疑惑在心,知道了這本元通靈舞的來曆,對天舞門能襄助其他各派晉階,也就沒了疑惑。


    天舞門的諸位祖師, 當初創立天舞門時,大概本就有著這樣的出發點。


    這也令得天舞門雖然創立不久,卻能後來居上,成為當時除星見天之外的第一大派。


    既然如此,他們身為天舞門的傳承者,便更該將這本源發揚光大。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孟染下定決心,邀請各派元嬰修者前來同修。


    廣場之上的各派修者,聽得孟染說了這樣的“大話”,部分人麵上露出了嗤笑,大部分人則是半信半疑。說觀舞能晉階,那還要看悟性。現在跳舞能晉階,若說與悟性相關也就罷了,竟然口出狂言,說出不論心法這種話。


    孟染也懶得去分辨,隻道:“玉簡大家已經看過,動作各位已經知道了,節奏卻還不清楚,我便先舞一曲,大家觀摩一二。”


    言罷,不再給大家說話的機會,手中打了個響指,已有樂聲從廣場四角的石柱上傳出來。


    功法不同,各派修者驅動不了隨心錐,孟染便啟用了當初備下的廣音柱。


    樂聲起,孟染也開始舞動。音樂舒緩,孟染的動作也顯得緩慢,卻有種泰然自若。這一舞動,便有靈氣朝著孟染的周身匯聚過去。


    在場的都是元嬰修者,哪怕是些微的靈氣波動,也會非常敏銳。


    而孟染這一舞動,靈氣可不僅僅是些微的波動。


    隻消片刻,孟染的雙臂往前胸一收時,一團拳頭大小的靈氣,聚在了孟染的兩掌之間。


    孟染則開始闡述此舞的要點:“諸位修行,多年來便隻吸收靈氣,而實際上,能夠讓自身更易融為一體的,便如同我們初生之時,首先要學會的一件事,那就是呼吸。”


    孟染說著,隨著變得略顯輕快的樂聲,拽著這團靈氣,優雅的旋了個身。衣帶和靈氣都隨著孟染的動作旋轉起來,在空中炫出深藍和白色的光影。


    在孟染一個轉身剛剛結束時,廣音柱中傳出一道鼓聲。


    孟染的舞姿一頓,換了個方向開始旋轉。那團靈氣卻去勢未停,朝著孟染的手心悄無聲息的撞了過去。


    眾人都以為這團靈氣會就此散去,豈料那靈氣撞到孟染掌心,卻和什麽都沒碰到一樣,輕而易舉的融入了孟染的身體。孟染這一旋身,轉過剛好一個整圈又停住時,那團靈光竟從孟染的另一個掌心鑽了出來。


    “這便是靈氣的一個呼吸。”樂聲還在繼續,孟染也開始下一個動作。


    一個滑步,那團靈氣也跟著孟染的矮身,往下滑了過去。順著孟染的肩頭,再次順暢的沒入。


    在場的元嬰修者已經有人忍不住,與自己同門的修者麵麵相覷。再一同不敢置信的看向猶在舞動的孟染。


    樂聲輕靈,孟染的身體也悄然輕靈的躍起,方才順著孟染肩頭沒入的靈氣,隨著這一個動作,從他的膝彎處滑了出來。


    這一舉一動,讓人覺得孟染的身體仿若無物。亦或者說,孟染本身就是與這靈氣一樣,完全由靈氣組成。否則,怎麽可能有人的身體,能夠讓這樣的靈氣團,在身體中暢行無阻。


    隨著孟染的動作越來越複雜,聚在孟染周身的靈氣團也越來越多。


    此時已經沒有人在意廣音柱傳出的樂聲是否動聽,全都不眨眼的看著孟染的動作。


    孟染的動作已經由最初的大開大闔,變成了現在更細微的動作。聚在他周身的靈氣團,也從身體的各個部位被吸收,再從不可思議的其他部位呼出。


    樂聲中的節奏時快時慢,到得後來,隨著樂聲,那靈氣團被納入孟染體內後,大約多久會重新出現,眾位觀舞的修者也開始慢慢能估摸到。


    那些在玉簡中看過的動作,不其然便於孟染如今的動作相合,慢慢甚至不少人在觀舞時,已經開始可以猜出這靈氣團的吸入和呼出的位置相關性。


    愈是如此,眾人便愈是心驚。這本元通靈舞,可能真的與心法無關,而僅僅是以人體的經脈為基礎,再結合靈氣的本源之性形成。


    靈元之氣本源相同,人體經脈也完全相同,心法不同又有甚重要?隻要提高了身體與靈氣的親和力,再以心法將這些靈氣納入體內,顯而易見會容易千百倍。


    眾修者忽然間明白了,天舞門的修者為何能晉階如此之快,靈氣親和度都這樣了,晉階不快簡直天理難容。


    莫說清鴻聖君,就連項子遊,此時也半個不字都不想說了。


    還說不?你還想不想跟著跳舞了?


    孟染一曲舞罷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孟染額上甚至染了層薄汗。本元通靈舞追本溯源,他就算身為元嬰修者,跳起此舞想要跟上這靈氣在體內運轉的速度,也是頗為費心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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