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是你找我有事?”孟染問。


    烏長柳道:“你家兩儀說先歇兩天,師姐覺得說得有道理,我就先回了別人,這幾天閉塔謝客,所以沒什麽事了。”


    孟染聞言,轉身就準備走。被烏長柳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了手腕。孟染差點摔到他床上,勉強撐著坐住了,才問:“幹嘛?”


    烏長柳欲言又止:“沒什麽。”可能是自己昨天去得不是時候,攪了兩儀的好事?


    孟染看他這樣子,習慣性就摸了摸烏長柳的額頭。觸到體溫正常,孟染才想起來,築基修者哪裏會生病?便又拿了拿烏長柳的脈,脈象平和,一點都不像有事的樣子。


    孟染壞笑一下,湊到烏長柳臉邊上問:“怎麽,各家聖君要納你為孫女婿,嚇到你了?”


    烏長柳就生氣了:“還敢說!都是聽你的餿主意,賣什麽畫影石。賣出這麽大一堆破事。”


    “是是是,我思慮不周。但二師兄你自己也同意了的啊。”孟染應。


    最後,師兄弟兩人相對無語,烏長柳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來。


    孟染也就笑著問道:“司辯之事,現在算什麽情況?連個結果也沒給?”


    烏長柳這才應道:“給了,你睡得早,不知道。趙乙琛在司言台上讀了致歉書,讀完就一口老血噴了三尺,當場暈過去了。”


    “……”孟染就無語了:“能不能不誇張?”


    烏長柳很無辜:“完全寫實,真的沒誇張。”


    “想想也是,那位趙長老,氣性挺大的。”孟染其實也不想這樣的,但玄光派這一步一步,走得著實讓人忍不得。


    “現在就剩鄧文澤了,我們救還是不救?”烏長柳想也知道,孟染不可能去殺玄光派的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救不救這事兒,在烏長柳看來,並不算大事。


    孟染沉吟了小會兒,還是應道:“能救還是救吧。對事不對人,鄧文澤本身確實沒什麽錯。”那會兒頂多錯了個差點怪宛晚,但自己不是沒讓他怪出來,他自己也知道錯了麽。


    烏長柳也沒反駁,應道:“和玄光派的關係已經壞成這樣,救不救其實也不重要。不過鄧文澤現在的身份,有點兒微妙。掌門的大弟子不在了,以後他就是首席弟子,若是個明白人,和玄光派的關係說不定還能緩和一下。”畢竟還是十二派之一,能不交惡就不要交惡的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若能麵上過得去,也行。


    兩人議定,便一起去見宋璽。


    宋璽應道:“這事不急,玄光派昨日被氣成那樣,不一定來讓我們救人,等來了再說。”順便對兩人道:“這幾天就都好好休息,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在宋璽的以靜製動方針下,天舞塔穩穩的閉塔謝客三天。甚至連日常的練舞都沒練,就讓大家放空了玩兒。


    小香豬們睡醒過來,還得了兩天假,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掌門師伯雖然不愛笑,還是心疼我們的。”孔臨說道。


    “我聽楊師伯說,掌門師伯已經買好了高階辟穀丹,下次跳舞之前吃一顆,跳一個月也不會餓肚子了。”範青青消息靈通。


    “但我還是喜歡吃飯……”連小芒抒發己見。


    “對啊,辟穀丹吃了不餓,還是覺得空落落的。”孔臨表示附和。


    “我就含顆糖。”連小芒笑起來,露出一顆小虎牙。


    “吃了辟穀丹還吃靈食,會長胖的。”顧盼語含告誡。


    “會嗎?沒覺得啊。”連小芒看了看自己。


    “還沒覺得,你的腰就比顧盼粗一圈兒。”範青青撇嘴。


    魏憶曉就笑了:“和顧盼比,誰都粗一圈兒。”


    範青青不同意:“我就不會。”


    “你一樣嗎?你是女孩兒。”孔臨發現自己也比顧盼粗一圈兒。


    天舞塔內,氣氛輕快祥和。


    仙盟塔內,就完全不一樣了。


    “此次山海宮在兩儀坊擅用聚靈渦和導靈針,致兩儀坊周邊靈峰靈氣失衡,險些引發靈氣罡風,念在初犯,且此前兩儀坊並未有這類禁令,此次就不加追究,但下不為例。”仙盟塔的淩霄閣內,天劍門淩霄聖君說完這句話,便打量著各派前來參與此會的長老。見沒人說什麽,才繼續道:“至於你們各派想要通過天舞塔晉階的,日後便邀請天舞門前往各派靈峰吧。”


    此言一出,各派的長老們便各自刀光劍影了。


    淩霄聖君看著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還未到問心大選,此次天舞塔四派結嬰這一變故,便導致兩儀山境一直以來的平衡已經被打破。


    天劍門還是三名元嬰修者,若明宗卻已經有兩位元嬰修者了。此前一直與天劍門和若明宗抗衡的雲煙宗和魏紫宗沒有變化。


    搖擺不定的山海宗卻有了三名元嬰修者,因此次結嬰的各位,除了天舞門外,還欠了山海宗頗大人情,濕婆廟已有和山海宗結盟的趨勢。


    如此一來,兩儀山境勢必三足鼎立。


    或者,還有無影宮?畢竟已經有四位元嬰修者了,作為兩儀山境唯一一個四元嬰修者的門派,隱世這麽多年的無影宮,還能悄無聲息?


    淩霄聖君的話音落了,魏紫宗的蒹葭聖君已經開口道:“既然要將天舞塔請到各自的靈峰去,不如就來商議商議,怎麽個請法?”


    辰火長老應道:“還能怎麽請?自然是誰請的到,就誰請咯。”


    魯涇源便笑了:“要按這個請法,憑山海宮和天舞門的交情,隻怕要把人常年留在山海峰了。”


    雁翎聖君也應道:“可不是麽。畢竟天舞門此前可是欠了辰火你好大人情。”


    碎雲聖君則道:“這種事讓小輩們為難確實不好,是該有個章程。”


    辰火長老就問了:“若交情不能拿來權衡,你們又拿什麽來權衡此事?”


    一群人便一同看向了碎雲聖君,若不論交情,隻怕就要論實力,如今的無影宮,已經有四位元嬰了。


    眾人這一側目,淩霄聖君就難受了。這還沒定論呢?就無影宮馬首是瞻了?


    碎雲聖君卻沒有出這樣的頭,而是轉向淩霄聖君道:“大事既然是由座首決斷,不如此事也請座首決斷吧。”


    淩霄聖君不著痕跡的瞥了碎雲聖君一眼,並未推辭,應道:“各派既然想請,總得拿出點誠意吧。不如就看各派能拿出的誠意,來決定天舞門先去哪峰?”


    魏蒹葭已經道:“那我們魏紫峰,便出靈晶三百萬,邀天舞門往魏紫峰一舞。”


    這三百萬靈晶,基本上就將十二派劃在了“先去”這個門檻外麵。魏紫峰隻有魏蒹葭這一個元嬰修士,便也有一個元嬰修士的好處。凡魏紫宗之事,均由魏蒹葭說了算,百萬靈晶,或者更多,隻要魏紫宗有,魏蒹葭想拿便能拿出來。


    反觀其他各派,元嬰修士眾多,各派也推選了代表。但這種大手筆,此前若沒個商議,此時便要瞻前顧後了。


    如今各派,也確實是魏紫宗的情況最為急迫,也不怪魏蒹葭第一個開口。


    辰火長老聞言,便道:“那我們山海宗,便出小飛來峰一座,端看天舞門自己權衡。”


    小飛來峰說是峰,實際上是一種與如意塔類似的法器,可與靈峰之上的靈脈洽接,若要換靈峰了,也和如意塔一般可以隨身帶走。因以靈脈為靈能,便沒有如意塔的聚靈陣這些功效。製作起來還算簡單,價值嚴格說還不抵三百萬靈晶。但其有山有水,自成景致。更適合小派作為一派山門使用。


    第115章 財多也燙手


    兩儀山境大部分修者的法器, 可以說都來自山海宮。就連兩儀山境如今各派使用的令牌, 以及仙盟使用的玉牒,也是山海宮所出。


    而魏紫宗的功法, 在種植靈花靈草上大有裨益。但凡珍貴些的靈花靈草, 除了去兩儀荒山探詢,便隻能在魏紫宗花高價購買了。


    這兩派報出來的“誠意”, 自身不傷筋不動骨,卻讓其他各派,都得掂量兩分, 是不是還要爭這個先。


    如今能在仙盟塔有這一席之地的,哪派如今還沒有十幾或幾十個結丹大圓滿, 一想到這筆錢花出去,可能換回來的是一個元嬰修士……


    一個元嬰修士代表著什麽?看看如今兩儀山境的一門兩宮三宗, 和十二派的區別就知道了。


    最重要的是,問心大選在即,此次還會發放各類高階功法。誰也不知道兩儀山境,有沒有哪個散修就會成為那個幸運兒,繼而一飛衝天。


    時間不等人, 隻要占據了優勢,靈晶這種東西卻是可以再回來的。


    各派在座的長老們,便又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兩日後,天舞塔的大門終於再次打開。


    宋璽沒想到,最先接待的客人,居然會是玄光派的掌門路光華。


    路光華也沒想到, 自己有一日居然會向一名築基期的修者低頭,哪怕對方是一派掌門。


    這次一場司辯之事,讓路光華看得清楚。幼徒雖天資極佳,性格卻驕縱,許多事情是幫不上忙得。派中要麽是安心修煉的同門師兄弟,要麽就是趙乙琛這樣的搞事精,也同樣指望不上。


    資質較好又還能輔上路的,竟然就剩如今昏迷不醒的二徒鄧文澤了。


    何況此次,本就是因為遣他前來辦事,才遭了無妄之災。


    若鄧文澤是符墨焓和趙乙琛那樣不知事的倒也罷了,如此乖巧聽話的徒弟,做師父的,就算再要臉麵,難道還能讓這臉麵強過徒弟的性命去?


    宋璽也很清楚,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如今的玄光派還是十二派之一,確實隻能如同二師弟和三師弟說得那般處理。


    宋璽將路光華迎進了天舞塔,態度平和,甚至好茶好水的接待了路光華。


    路光華觀宋璽,骨齡不過二十來歲。此前兩派發生了交惡至此的事,這位宋掌門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端倪。


    光這一份淡然,路光華心裏便忍不住讚歎。若是自己派內,也能有這樣的弟子,自己又何須憂心至此?


    宋璽也在觀察這位路掌門,能夠這般拉得下麵子,可見這位路掌門,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大丈夫貴在能屈能伸,難怪玄光派弟子這麽能惹事,玄光派還能在十二派之一的位置上巍然不動。想來,這位路掌門功不可沒。聽聞這位路掌門,如今也不過六百多歲,以金丹期修者的壽元來算,還有六百年好活。隻要不發生意外,玄光派在兩儀山境占據一席之地這種事,還會延續很久。


    想完這些,宋璽便主動開口道:“路掌門親來,想來是為了鄧文澤的事情。”


    宋璽先開口,免了路光華的諸多為難,路光華差點要忍不住生出感激之情了。


    按捺住了心緒,路光華才道:“正是。”


    冷著臉的宋璽,幽幽歎了口氣,才開口道:“此前在司言台上所言,句句發自肺腑,對鄧文澤的評價亦如是。路掌門若信得過,將人送來就是了。”


    路光華沒想到,事情竟如此簡單。愣了一下,直到宋璽的目光瞥過來,才道:“自然信得過。此前所疑,委實對不住了。”


    宋璽應道:“有路掌門這句話,我們也就放心了。也希望路掌門心口如一,畢竟,也不是我們想走司辯這一步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路光華更希望知道此次事情背後的推手是誰。


    但兩儀山境各派之間,情形錯綜複雜,有些事情還極有可能是機緣巧合,就算他是玄光派的掌門,也隻能摸到脈絡,卻尋不到根源。


    兩派之間的關係,也不是可以互通有無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便也夠了。


    路光華告辭離開,孟染和烏長柳一起冒了出來。


    “怎麽樣?”烏長柳先問道。


    宋璽應道:“準備笪蠱舞。”


    烏長柳“切”了一聲,道:“你知道我才不是問這個。”


    宋璽淡淡一笑:“路掌門這個人,沒那麽糟糕。”


    “嗯~~~!”烏長柳長長的拖了個調,道:“我記得,之前師姐築基,玄光派也有人因此築基了的。”


    這事情孟染也有印象,想了想道:“好像是叫……梁天意?”


    宋璽就問了:“你又想幹嘛?”


    烏長柳就壞壞笑了:“笪蠱舞也不能白跳是吧,高階辟穀丹也是一筆開銷啊。師姐你肯定不會和路掌門說靈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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