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璽已經對著隗招弟微微露了個笑,答道:“天舞門宋璽。”


    說完了,看對方的目光轉向孟染,便介紹道:“這是我三師弟,孟染。”


    互通姓名之後,旋針派的夫妻二人組,竟然連最開始說好的定金都沒收,就說明天將圖樣送過來給他們過目。


    離開了旋針派的門派駐地,看著孟染猶自一臉疑惑,宋璽說道:“對於他們這種不知名的門派來說,是不會有人會找他們定製門派弟子服的,如果我們門派有足夠的名望,就更是他們的意外之喜了。”


    這麽一說,孟染就明白了。以後他們大概就是旋針派的活廣告了。


    看孟染明白了,宋璽也就不多說了,轉而問道:“門派弟子服算是搞定了,下麵我們做什麽?”


    “譜曲?”孟染不太確定的說道。至於舞蹈的練習,在孟染看來似乎不是太必要,之前的門派爭奪戰中可以看出,他這幾位同門的應變能力是非常強的。


    譜曲這種事情,宋璽自覺自己是幫不上忙的,便道:“那就先回駐地吧。”


    說完了,率先大跨步的往天舞門的門派駐地走去。


    從南坊到北坊這一來一回,一天的時間基本上就過去了,等幾人從人潮中擠回駐地,天色已晚,差不多到了該歇息的時候。


    看著空曠的駐地,孟染在想他們怎麽睡。宋璽掏出了雲毯。


    三米見方的毛毯放在一個足球場大小的臨時駐地上,看起來極為可憐。


    和隔壁的箱車和石如意比起來,_(:3ゝ∠)_天舞門看起來有點窮。


    隨著一道靈光打在毛毯之上,毛毯變做了三丈見方。毛毯上方還升起了一道三角形光幕,整體變作了一個三角帳篷。


    _(:3ゝ∠)_天舞門看起來還是有點窮。


    “原來大師姐的毛毯還能這樣用呀?”容易滿足的小宛晚,已經高興的湊到毛毯麵前尋找入口,然後鑽了進去。


    “都進來吧,養足了精神才好應付後麵的事。”宋璽說完,跟在宛晚身後進了帳篷裏。


    第二天一早,旋針派的隗招弟就帶著圖紙過來了。


    宋璽既然將此事交給了孟染負責,隗招弟過來的時候,她便讓孟染直接接待對方了。


    天舞門的雲毯化作的帳篷雖然看起來有些寒酸,到底也比露天要好得多。擺著數個坐墊和一張矮幾的帳篷內部,看起來還是很有點範兒的。


    隗招弟進了帳篷之後,坐墊上落座,將自己手中的圖紙遞給了孟染。


    被改過的圖紙看起來很專業,在孟染看來,和服裝設計圖沒有什麽兩樣,甚至更細致。孟染那樣粗粗一畫,對方竟然能領悟的很好,按照真實的比例繪製出來,並且一如孟染所說的,在合適的地方添加了優美的裝飾性花紋。


    隻不過,宋璽的那套女裝,過於凸顯女性的柔美了。


    孟染抬頭看了一眼宋璽,斜飛上揚的羽玉眉、頗為淩厲的丹鳳眼,大約是承擔了天舞門眾位師弟師妹的教導之責,大多數時候的宋璽都是不苟言笑的,緊抿的唇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嚴肅,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冷美人。嗯,還毒舌。


    孟染看著手中的設計圖,對隗招弟:“這套女裝,我希望能看起來更彰顯威儀,或者更具有進攻性。”


    隗招弟隨著孟染的視線,也看向宋璽,便聽孟染道:“宋師姐是我們的掌門師姐。”


    “掌門師姐?”隗招弟愣了愣,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設計圖,便明白了孟染的意思,應道:“好的,我回去跟我當家的說這件事。”


    孟染再看了看其他的兩份設計圖,基本沒什麽問題,便道:“那就麻煩了。”


    隗招弟下午將改過的圖紙送了過來,在原來的基礎上少了很多繡紋,卻添加了一件短款帶肩飾的披肩,背後長過膝彎的長帛,就墜在這塊披肩上。


    門派弟子服就這樣確定下來,孟染也收拾了心情,準備開始譜曲。


    送走了隗招弟,孟染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轉向烏長柳道:“好了,二師兄,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樂器行吧。”


    “樂器行?”已經站起身的烏長柳,這次也不知道腳步該往哪裏邁了。


    “對啊,專門賣樂器的……坊?”孟染忽然想起來,按照這裏的習慣,似乎商鋪都是被叫做坊。


    烏長柳聽孟染問得這麽理直氣壯,一瞬間懷疑是自己的閱曆太少:“有專門賣樂器類靈器的煉器坊嗎?”


    “沒……沒有吧?”大部分時候和烏長柳一起負責采買和售賣的白秋雲不太肯定的答道。


    “沒有?”這下輪到孟染傻眼了:“那……那把琵琶哪來的?”


    宋璽道:“那是師父的戰利品,本來都壞了,還是楊師伯幫忙修好的。”


    說完了這句話,宋璽怔了怔,歎了口氣:“金祖峰易主,還不知道楊師兄和他的妹妹怎麽樣了。”


    “那……如果我想要再來一把那樣的琵琶?”孟染覺得有點不妙。


    烏長柳也覺得不妙:“兩百四十塊靈石,能夠定製到……靈器嗎?”


    “……”孟染覺得藥丸。孟染本來想的是,找家樂器行,樂器行裏的人一般也都是懂樂的,可以直接請人幫著奏樂,就算沒那麽專業也能夠湊合用。現在竟然連樂器行都找不到,這還怎麽繼續往下玩。


    愣了好久,孟染才不確定的問:“那,就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聽曲的嗎?”


    “呃……這個,倒是有。”烏長柳摸了摸下巴:“不過,你確定要去嗎?”


    看著烏長柳這個表情,孟染忽然想起了他跳妙手之舞時,也是差不多的表情,有什麽不妙的事情似乎又要發生了。


    孟染背後有些寒寒的,不知不覺就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說的是哪兒?”


    烏長柳便大笑道:“哈哈哈哈,北坊的問仙巷啊,無論是歌舞還是其他的各種玩樂之事,在這種地方都是可以找到的。”


    宋璽本來都準備走了,聞言就對烏長柳罵道:“胡鬧!”


    總覺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是怎麽回事?烏長柳對著大師姐宋璽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孟染其實還是有點茫然,卻從問仙巷這個名字中,總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既然宋璽不同意,那也沒必要打聽到底。


    烏長柳見狀,隻好當作自己剛剛什麽也沒說。


    倒是一直沒說話的白秋雲忽然道:“不然,我去問問倪飛。”


    孟染想了想,才問道:“五音門的倪飛?”


    這個人在孟染的記憶裏還挺清晰。宋璽等人也不是沒有嚐試過譜曲,隻不過作曲這種事情,從來就不是一句嚐試可以完成的。沒有一定的天賦,並經過係統的學習,談何容易。更何況,天舞門的舞蹈並不是單純的舞蹈,想要發揮其該有的作用,曲意還需要與舞蹈的心法相融合。按照師父的說法,劍修們習劍,也是沒有曲子的,勤則補拙。


    甚至為此發了一次火,將幾人揣摩的樂器都毀去了。


    後來,師父也覺得自己做得太過極端,才會在某次出門後帶回了那個靈器琵琶,並拜托金祖門的老友幫忙修複了。


    倪飛便是天舞門的幾人嚐試譜曲那時候認識的五音門的道友。與白秋雲差不多的年紀,也是差不多的修為。白秋雲本身在樂理上也有不錯的悟性,一來二去竟然也就熟識了。雖然後來天舞門的幾人已經不再嚐試譜曲,白秋雲與倪飛的這份關係卻維持了下來。


    之前孟染隻說要找能聽曲的地方,白秋雲也就沒有提起這件事情。現在既然涉及到了門派,白秋雲也就開口了。


    白秋雲沒有第一時間提議五音門,更重要的是,五音門修習的是音波功法,奏樂和天舞門一樣是帶有攻擊效果的。貿然找人來隻是奏樂,是件挺冒昧的事情。就像如果有人對白秋雲說,讓他跳個舞來看看,他也是不樂意的。


    但是現在既然別無他法了,為了門派的發展,白秋雲覺得就算欠下人情也無妨,日後找機會償還便可。


    從戊字峰的臨時駐地,往塔林內走就是丁字峰的駐地,相隔的近,白秋雲去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就麵帶欣喜的回來了:“三師兄,倪飛答應幫忙了,不過,白日裏他要負責打擂,晚上才有空過來。”


    說完了,白秋雲看著孟染似乎欲言又止,最後到底還是止住了。


    到了傍晚時分,果然倪飛就自己找了過來。


    第13章 五音門倪飛


    白秋雲是特別安靜的性格,他這位好友倪飛卻並非如此。


    穿著一身青藍色長衣的十五六歲少年,背著一把古琴跟在白秋雲身後進來,眉眼飛揚,一看就是意氣風發的樣子。


    和天舞門的眾人麵帶微笑的打了招呼,便在孟染正對麵的坐墊上坐了下來,然後直入主題。


    “想要我奏樂也不是難事,隻要孟師兄的曲子能夠打動我就行。”說著,倪飛就朝著孟染伸出了手。


    “什麽?”孟染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


    “曲譜啊。”倪飛理所當然的道。


    孟染腦海中還是哆來咪發唆,原主孟染連宮商角徵羽都分不清楚,自然沒辦法給倪飛曲譜。


    孟染看著倪飛身後的古琴,道:“曲譜我不會寫,不過我可以先彈一段給你聽。”


    倪飛很爽快的將古琴取了下來,放在了身前的矮幾上。


    孟染接過古琴也沒有客氣,簡單的撥了幾弦確定了音色。之前用琵琶已經彈奏過一次的甲盾舞曲,就在孟染的指尖流瀉出來。


    首先讓倪飛驚訝的是孟染對琴的熟悉程度,這人竟然隻撥了四弦就確定了古琴的音色。帶著殺伐之氣的琴音,朝著倪飛撲麵而來時,倪飛就對這首曲子感興趣了。


    甲盾之舞的整首曲子,孟染並沒有彈完,在第三個小節的高潮之後,孟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讓孟染措手不及的是,在他停下彈奏的一瞬間,倪飛問出的第一句話是:“孟師兄是絕對沒有這種琴技的,所以,前輩是誰?”


    !!!


    孟染沒想到,天舞門的各位師兄弟姐妹沒有懷疑這件事情,首先懷疑這件事的,卻是一個外人。


    當然,從專業的角度來考慮,孟染就比較能理解對方了。就像跳舞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另外一個人大概有幾年功底一樣。


    孟染忽然就明白了,白秋雲之前的那個欲言又止,是怎麽回事。


    孟染告訴自己這個時候一定要鎮定,慢慢的拿開了方才還在撥弦的手,讓雙手自然垂在身側之後,孟染才道:“白師弟沒有告訴你,我摔到頭所以開竅了麽?”


    倪飛看向白秋雲時,白秋雲下意識的避開了視線。


    性格上來講,孟染和原主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立場上來說,孟染和原主也是一樣的。加之孟染還有著原主的記憶,甚至某種程度上融合了原主的感情。現在的孟染除了忽然會譜曲這件事,和原來的孟染區別真的不大。


    白秋雲知道三師兄忘了一些事情,但是提一提他就能想起來。更何況,現在的孟染對天舞門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白秋雲從理智上不覺得孟染換了人,從感情上也不願意相信孟染被換了人。


    本身又是安靜的性格,對於這樣直白的倪飛,白秋雲隻好在這件事情上選擇回避了。


    倪飛見狀,隻得歎了口氣道:“奏樂這件事情,我答應了。”


    孟染見倪飛並沒有在孟染是不是孟染這件事情上糾纏,悄然鬆了口氣,卻道:“我說的奏樂,並不是你一個人可以完成的。”


    倪飛點了點頭,道:“目前我五音門,我這輩共有十二位師兄弟姐妹,隻要你的曲子好,我是能叫得動的。不過……”


    “但說無妨。”隻要對方答應來幫忙奏樂,其他的在孟染看來都好商量。


    “時間上我們隻有晚上才有空。”倪飛說罷,站起來身,道:“等曲譜製好了我再過來。”


    接著,倪飛看著和他一樣站起身的白秋雲,倪飛似乎有千言萬語,最終卻隻是歎了口氣。


    說完了,倪飛很幹脆的走出了天舞門的帳篷。白秋雲將倪飛送了一程,很快也就回來了。


    準備掀開帳篷的門簾進來時,白秋雲聽到大師姐宋璽正在問話:“倪飛說的是什麽意思?”


    三師兄孟染則很平淡的應道:“他似乎懷疑我不是我。”


    聽到孟染將這句話如此坦然的說了出來,白秋雲不知道怎麽就鬆了口氣。


    倘若三師兄真的不是三師兄了,又怎麽會如此坦然的將這句話說出來,甚至如此為天舞門的著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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