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猝不及防地踹了一腳的太宰吃力地叫出了聲,可我的軀體依舊被他禁錮的不得動彈。我隻好狠狠地朝上方翻了個白眼。


    ……現在,並不是吃豆腐的好時候、對吧?


    但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的太宰似乎執意於將這種詭異的姿勢維持下去,他低下了頭湊近了我的耳畔,二人的呼吸聲瞬間變得侷促起來。絲絲曖昧的空氣在我們二人狹隘的空間中迅速漫開,在這時,我聽見他低聲說:“別亂動。”


    我微微一怔。


    他戳了戳我的臉頰,示意我朝下方看,我隻好照做。


    ——隻見他的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幾個大字:“有人跟蹤我們。”


    我隻感覺自己脊背一涼,竟然連驚訝的聲音都忘了發出來。而太宰反倒對這種狀況表現得很得心應手,隻是自顧自地繼續將腦袋埋在我的項頸中,任由蓬鬆的黑髮撓著我的耳根,表現出了十分親昵的模樣。


    “雅繪說要離開我之類的話……肯定是騙人的對吧?”他的聲音聽起來哀怨萬分,連我都快要開始當真了,“哎,我了解你的哦。你是不會放心就這樣丟下我的……這個世界實在是、實在是太不可理喻了!不如我們——就這樣去殉情吧?”


    “……別、別開玩笑了。太宰先生。”我裝模作樣地想要推開他,卻反而被他抱得更緊。


    就在我話音剛剛落下的哪一個瞬間,四周的空氣不知為何仿佛瞬間降低了十度。


    冰冷而詭異。這種異常的安靜讓人不得不警惕。


    身後似乎有腳步聲伴隨著落葉被碾碎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一聲一聲……我聽得出那人和我們之間的距離正在漸漸縮短。


    怎麽辦?


    太宰傍晚的時候一時興起說要過來看看,可整個行動事發突然,根本就沒有事先通知廣津先生。因此我們二人身邊也沒有任何武裝人員可以保護我們。


    雖然我自己本身會一些格鬥術,身上也帶了槍。但是如果對方人數眾多的話……結局也怕是凶多吉少。再加上,太宰對這方麵——允許我說一句很失禮的話,簡直是一竅不通。


    “……你就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太宰治?”


    太宰聞言,鬆開了我。


    “正是哦。”


    他倒是絲毫也不畏懼地回過身去,雙手插在外套的巨大口袋裏,就像隻是在和普通的朋友寒暄那般。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什麽人,”他無奈地笑了笑,頓了頓道,“但是跟蹤他人並且還打擾到了別人的二人世界——哎呀,這樣的行為也真是失禮呢。”


    我卻全程低著頭,隻敢用餘光往那個方向瞟過去,卻不敢正視他們。


    對方的人數雖然不算很多,但也絕對不下十來人。值得注意的是,他們人人的臉上都帶著銀質麵具,就像是有備而來早就有預謀才跟蹤我們至此一樣。


    想到這裏……我感不禁到自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認為我們真的會蠢到相信你們兩個來這裏是來幽會的嗎?太宰先生?”


    站在最前方舉著長。槍的男人開口了,語氣中透露著不信任與輕蔑。


    太宰卻忽的朝他們展開了自己的風衣,笑的一臉無辜。


    “你們可以看哦,我身上沒有帶槍。”他說,“嘛……即便是黑手黨,和女朋友約會的時候帶槍,也未免太不禮貌了。這樣的事情我可是不會做的哦。”


    “我不信任你,”那男人說,“給我去搜那個婊。子的身。”


    “雅繪不是黑手黨的人。”太宰一本正經地打斷了他。


    “人人都知道你們黑手黨為了利益兩麵三刀,我又憑什麽相信你這個幹部所言?”那個男人轉過身來,對著我說,“至於她到底是不是……我們很快就知道了。”


    太宰沉默了。


    但是頃刻過後,他又像是絲毫不畏懼地迎上了那人的目光,說道:“好呀。”


    於是這次該輪到我慌張了。


    太宰雖然在關鍵時候總能想到解決辦法,但是就麵對眼下這種敵眾我寡的情況,似乎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若我身上的槍枝被搜查出來,我將麵臨的大概也隻有死路一條。


    肘關節猛的傳來一記刺痛,下一秒硬物落地的清脆聲響讓我的心髒碎成了粉末。我下意識地低下頭看那支被他們打落到地麵上的手·槍,後背卻同時又被後方的人重擊了一次。


    我不懂他們這些幹部和別的敵對組織之間的恩怨交易,離開了橫濱之後便更是不了解。但是沖對方一開始就沒有拿起武器攻擊我們這一點,我想他們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殺了我們。


    或許是想要從我們的口中……刨出任何和黑手黨有關的信息?


    當然這些也都隻是我的猜測而已。


    “你真的不適合說謊,太宰治。”手舉著□□的人盯著我和太宰說道,“我相信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太宰很適時的舉起了雙手。


    而我卻選擇了和他截然相反的動作。


    當我正欲用自己這三腳貓的體術水平反擊時,光潔的額頭忽的被冰冷的硬物給抵住了。明白了那是什麽的我,手心不由自主地滲出了沒有骨氣的冷汗。


    “我的槍可不認人。不論是小孩還是大人,女人還是男人,隻要扳機一扣通通都去見上帝了。”我身後的人帶著譏諷的語氣說道,“明白了嗎,小妞?”


    我隻好和太宰一樣被迫舉起了雙手跪下。但是雙眼仍舊惡狠狠的盯著前方的人。


    “我本意不是想傷害你們。”那個舉著長。槍的人緩緩道,“問完我想知道的,我會放你們走。”


    “好的。不過在此之前,”太宰卻又忽然開口了,“請允許我和雅繪說幾句話好嗎?”


    男人輕哼一聲,“別想耍花樣。”


    “不會的哦。”太宰笑說,“隻是情侶之間……必須要做的事情而已。”


    他說完徑直朝我的方向走來,臉上仍舊掛著淺淺的笑意。


    “雅繪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我微微一怔,木訥地搖了搖頭,整個人如同一隻斷了線的木偶一般茫然無措地看著他。


    他卻隻是彎了彎腰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了輕輕的一吻,接著我的手腕上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驟然多了一條銀色的天鵝手鍊。


    “今天是七夕。”他說,“就是東方的情人節。可是這麽重要的日子卻沒有和你一起好好的度過……雅繪你會生我的氣嗎?”


    我搖了搖頭,全然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那就好。”我聽見了他低聲的回答。


    這大概也是我,在那天聽到的倒數第二句話。


    ——而最後一句。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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