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傳來杏兒急切的聲音,“皇後娘娘不好了,太後娘娘不見了!”


    什麽?


    子衿放開子歸,便見杏兒臉色蒼白的跑進屋裏來,子衿忙問,“怎麽回事?母親怎會不見了?”


    接著,赤影從門外走進來,他拱手對子衿說,“對不起,皇後娘娘,太後娘娘今日早起,讓我隨她去明台寺聽明覺大師講經,我以為她心情不好,定然是想去明覺大師那裏散心,便沒想那麽多,後來她與我說,後山有一種野果,酸酸甜甜的味道十分好,杏兒嘴裏無味,讓我去采摘,我便去了,去到山上,我沒發現野果,回來便發現她與明覺大師都不見了。”


    聽到赤影的話,子衿亦是臉色慘白,“怎麽會?”


    “我馬上去追!”赤影一咬牙,決定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子衿叫住他,“赤影大哥,不必了,明覺大師武功高強。他若存心躲著,你們尋不到的,我知道他們去了哪裏,這事你們不用管了,你帶杏兒回去休息吧!”


    這……


    “沒事,順便將子歸送到師父那裏去!”


    子衿說罷,疲憊的靠在榻上,雙眼泛著晶瑩的淚光,看著窗外搖曳的樹木發呆。


    即便是赤影,也終於發現,這兩天,子衿、趙傾顏、芷水三個人都十分反常。


    可是。子衿不說,他們也不知如何開口。


    韻城外十裏,密林中。


    明覺大師趕著不知從哪裏弄來的馬車,將候在樹林中的趙傾顏扶到馬車上,兩人相視一笑,趙傾顏仰頭看著滿天的飛絮說,“憐素,我們回來找你了!”


    原來,趙傾顏這三天閉門不出,誰也不見,就是在思量,要不要回京都,她知道,再次踏上東途,僅憑她一人之力,是絕對完成不了的,可是若是不回去,她心難安。


    思忖了許久,趙傾顏才決定去找明覺,當年舊事,她不想牽連孩子們,可現在崇睿深受其害,為了崇睿的大業,她隻能去找明覺。


    她讓赤影隨她一同去了明台寺,看見後山那片茂密的樹林,她便對赤影說,“赤影,那後山有一種野果酸酸甜甜的甚是開胃,你去采一些,帶回去給杏兒吃吧。”


    杏兒初孕,食不下咽,赤影聽說有開胃的果子,心裏自然心動不已,加上趙傾顏是與明覺在一處,赤影便放心的離開。


    赤影離開之後,明覺大師便說。“趙姑娘將那少年支走,可是有事?”


    “大師可否借一步說話?”趙傾顏的神情十分嚴肅,明覺見狀,便將她帶到廂房。


    到了廂房之後,趙傾顏還十分謹慎,四周看了確定沒事之後,趙傾顏才坐下來,開口說,“吳公子,我想回京都!”


    回京都?


    明覺握著佛珠的手頓住,眸色沉沉的看著趙傾顏,“崇睿正向大月開戰,趙姑娘此時回去,隻怕……”


    “吳公子,我必須回去,你也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大哥在作怪,我需要調查清楚一些事情,然後想辦法阻止他!”趙傾顏沒敢看明覺大師的眼睛。


    若是可以,她並不想說明原因。


    可明覺見她言語閃爍,加上現在她的身份尊貴,若是趙傾顏沒有特重要的事情,他如何敢就這樣將趙傾顏帶走?


    是以他問,“趙姑娘如今身份尊貴,若是貿然離開,隻怕北狄舉國大驚,再說了,不管多大的事情,以崇睿的聰明才智,應該都能應付自如,你……”


    “不,吳公子,此次的事情,隻怕崇睿也沒有辦法,那日子衿與芷水聊天……”趙傾顏便將芷水與子衿的聊天內容與明覺大師說了一遍。


    這……


    明覺大師也沒想到,原來趙文修一切罪惡的根源,竟還是因為明德對趙傾顏的那段癡戀。


    “因為事情尚未證實,我也不敢貿然告訴崇睿,加上,那是他的父親和我的大哥,我不喜歡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讓更多的人知道此事,所以我要回去調查清楚。”


    當年舊事,隻有趙傾顏,隻有她可以找到人證實,除此之外,確實沒有任何人比她跟能勝任。


    “隻是,你這般離開,子衿她會作何感想?”明覺大師問。


    說起子衿,趙傾顏心裏似有不忍,她哽咽著說,“我給她留書說明了緣由,子衿那孩子善解人意,她會懂的。”


    “那……老衲便陪你走這一遭吧!”明覺淡然一笑,對趙傾顏打了個稽首。


    於是,兩人避開所有人,偷偷離開了明台寺。


    趙傾顏離開之後,子衿更是憂心忡忡,子歸自打回來之後,幾乎都跟著趙傾顏,幾日不見外婆,更是吵著鬧著要外婆。


    “母後,我要外婆,我要外婆!”他也不哭,就是碎碎念,念得子衿再也沒有心思看奏折。


    子衿無奈,隻好騙他說,“外婆有事出了遠門,很快便能回來。”


    可子歸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拉著子衿的手說,“那母後隨我去找外婆。”


    “母後受傷了!”子衿溫柔的哄著。


    可子歸還沒哄好,茴香卻跌跌撞撞的跑到子衿寢殿來。“姐姐,母親去了哪裏,今日我去見她,發現她不在屋子裏。”


    得,都來了!


    “她去大概是去京都了!”子衿預測。


    “為什麽?”茴香問,而後忽然想到,“是因為那件事麽?”


    嗯!


    子衿點頭,神態疲倦,茴香見了不忍心,便對子歸說,“子歸,隨姨母去找弟弟玩好不好?”


    “姨母,我要外婆!”子歸倒是孜孜不倦了。


    “姨母帶你去外婆屋子裏玩好不好!”子歸的那些小玩意,也幾乎都在趙傾顏屋子裏。


    “好吧!”子歸勉為其難的點頭,便跟著茴香走了,子衿瞬間便覺得耳根子清淨了,她這才繼續處理公文。


    可是還沒清淨片刻,茴香又回來了,她手裏還拿著一封信,雙手都忍不住顫抖,“姐姐,這是母親留下的書信。”


    子衿接手過來,卻見趙傾顏娟秀的字跡:子衿吾兒,有女如此。母心甚慰,然舅父之事母終耿耿於懷,思量多日,遂決定東往,查清當年舊事,替睿掃清障礙,吾兒切勿尋母,安心養傷,若母親再難北歸,吾兒亦無需傷懷,睿之大業,乃母親最後心願,成之母心便慰,母親絕筆!


    第192章會訛錢的皇帝


    子衿手裏的信箋從手裏飄落,像一片黃葉飄零,無依無靠。


    絕筆!


    母親竟然是帶著必死的決心去京都的,雖然知道京都之行必然是有危險的,可有明覺大師一路隨行,子衿以為,母親必然是安全的。


    可她沒想到的是,母親自己帶著這般心境而去。


    “魅影大哥,帶上彩影師姐去通知師父,我們去京都!”子衿捂著傷口下榻,卻被茴香攔住。


    “不行,姐姐,你現在身子如何能長途跋涉?”


    子衿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口不宜移動,可眼下趙傾顏這樣離去,她如何能安枕無憂舒舒服服的躺在家裏?


    “皇後娘娘,這不是兒戲,您放心,我與彩影一起去,一定會將趙姑姑攔下來的!”魅影也不讚成子衿涉險。


    “不,你們勸不了她!”從本質上而言,趙傾顏與子衿有一種共通,她們一旦決定了某件事情,一般人,也無法輕易改變她們的決定。


    有的人像雞蛋,看似堅硬,其實輕輕一碰就碎,可有些人卻像水,看似柔弱,可是不管前方有任何阻礙,他還是執意要流向他的目的地。


    而趙傾顏,就是這樣如水的女人。


    “那你也不能去,實在不行,我隻能告訴陛下,讓陛下去處理此事!”


    “別,不能告訴崇睿!”崇睿打仗的時候,子衿並不想打擾他。


    魅影擰眉,“那就請皇後娘娘以大局為重,不要為難我等!”


    子衿沉默不言。


    良久之後,才淡淡的說,“那就勞煩兩位跑一趟,多謝!”


    “皇後娘娘客氣了!”魅影說完,便轉身離去。


    茴香期期艾艾的坐下來,握住子衿的手說,“姐姐,你說母親會不會遇到危險?”


    這個問題,子衿也無法回答。


    兩人相伴十幾年,這是最難堪的一次沉默,茴香有些害怕此刻。找了個借口,便退出子衿的房間。


    羅平城外。


    崇睿正在與大月軍隊廝殺,彭城失守後,趙文修便及時調整了羅平的城防力量,從中將當年秦順培植的勢力利用起來防守崇睿。


    喪子之痛,讓秦順各位痛恨崇睿,他懸賞,隻要有人能取下崇睿頭顱,秦順便散盡家財,將家中田產地契金銀財帛全都雙手奉上。


    在利益的趨勢下,羅平的防守異常嚴密。


    亂中,有北狄士兵舉劍朝崇睿砍過來,黃影見狀,狠狠一腳將那人踢開,可那人的劍還是劃破了崇睿的手臂。


    崇睿眸色沉沉的看著那人,那人卻跪在亂軍之中,“陛下,屬下殺紅了眼,竟將刀劍指向陛下,求陛下責罰。”


    “你是該死,你若認錯一般的士兵,倒也無可厚非,可你竟連我三哥都要認錯,簡直不可饒恕!”崇智舉劍要砍殺那人。


    卻被崇睿一把拉住,“崇智,先攻下羅平再說!”


    他沒說要罰,也沒說要放。


    可崇智與黃影卻留了心,始終守在崇睿身邊。


    第一次進攻,最終以失敗告終。


    整修時,有士兵提議,“陛下,為何不用滾火球,滾火球的威力巨大,想要攻城的話,非滾火球不可。”


    “那城中,住著老百姓,有些甚至有可能是你們各位的父母兄弟姐妹,用滾火球攻城,無疑是自相殘殺,我們隻針對負隅頑抗的士兵,大月的老百姓與此事毫無關係,所以,滾火球不能用在攻打大月上,可懂?”


    崇睿的神情嚴肅,言語冰冷,可戰士們卻聽得熱血沸騰。


    “陛下心係萬民,統一大月指日可待!”


    在大家的歌功頌德聲中,崇睿淡淡的看向羅平方向,對黃影耳語道,“你去查查,為何羅平守衛防守這般嚴密?”


    “諾!”黃影說罷,便轉身離去,人群中,有幾個人互相用眼神交流,而後馬上藏頭藏尾,他們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其實一切都在崇睿的掌控之中。


    軍醫跑上來,抱拳對崇睿說,“陛下受傷了,屬下給陛下包紮一下。”


    崇睿用手勢阻止軍醫靠過來,而後舉著手臂說,“今日,發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一個穿著北狄士兵衣服的人,將朕砍傷,而他卻說,他殺紅了眼,不認得朕,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那個藏在人群中的士兵臉色大變,他想趁大家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逃離現場,可是卻被崇智指著,“怎麽,想跑?”


    那士兵嚇得腿發軟,立刻跪行至崇睿麵前,“陛下饒命啊,屬下真的是殺紅眼了,當時連對方是誰都沒看清楚。”


    “你們信麽?”崇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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