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睿見子衿難過,他心裏自然也是不好受,將子衿抱回去躺好之後,崇睿說,“你且休息著,我去與母親聊聊!”


    “母親若是去到皇宮,一定能幫王爺做成許多事,不是麽?”子衿也不知為何,竟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崇睿的眼神一滯,背影也變得挺拔而孤傲。


    “我崇睿的人生,我自己能掌控!”他說完,再也沒有看子衿一眼,轉身離開了子衿的房間。


    子衿躺在榻上,看著崇睿離開時孤獨的背影,心裏一陣難過。


    她想,她這話,應該是傷了崇睿的心了。


    可是,當年崇睿設計讓趙傾顏住進王府一事。子衿雖然沒有過問,可畢竟在心裏埋下了種子,平日不顯露,可在關鍵時候,她還是會擔心,擔心崇睿會再一次利用趙傾顏。


    可是……


    趙傾顏已經擺明了態度要與他們共進退,崇睿又如何能說服她?


    子衿越想越亂,竟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如此愚笨的問題,她也無心休息,便起身,也跟著去了趙傾顏的屋。


    “母親,您是我們最後的保命符,以崇景的手段,我相信他一定會有更多的手段對付我們,他比皇後可怕多了,所以您還是留在宮外,在我們無路可走的時候,至少還有母親可以依靠。”


    雖然子衿的話,確實有些傷了他,但崇睿深知,以子衿的聰明,怎麽可能想不到當初他的利用?


    她不說,已經是寬厚,所以,崇睿並不生氣。


    “崇睿,崇景的性子與皇帝太像了,不是母親潑你冷水,我敢斷言,隻要皇帝與他多相處些日子,他定然會將他視為自己的接班人,我不求你坐上高台,隻求你們安康,現在除了我去皇宮,還有誰能保護你們?”


    趙傾顏她原本就十分聰慧,自然懂得分析局勢,崇睿他們越是不想她進宮,她就越知道,宮裏定然是龍潭虎穴。


    也既是因為這樣,她才更要去守護他們。


    “可母親若是與我們進了皇城,子衿必定心懷愧疚,寢室難安,這於她養胎不利,母親又何必堅持呢?”不管怎麽勸都無果,崇睿也不免有些浮躁起來。


    這些日子,他背負的事情太多!


    想到這裏,子衿又於心不忍,她走進屋去,對趙傾顏柔聲說,“母親,您確定要與我們一同去涉險麽?”


    “母親的一生,崇睿母親的一生,全都毀在皇帝手裏,我不能讓你與崇睿的一生,也毀在皇帝的手中。”


    崇睿的母親?


    子衿心裏隱隱產生一種想法,莫非……


    “罷了,既然母親也要前往,那我們便一同前往吧!”子衿說話的時候,眼神卻是看著崇睿的。


    可崇睿卻擰眉說,“母親可想好,如今慕家沒落,父皇再無忌憚,若是他對母親存著不軌之心,母親可能忍受?”


    為了在子衿麵前爭那一口氣,崇睿依舊想要說服趙傾顏留在宮外。


    聽到崇睿的話,子衿心裏一沉,看來。母親與崇睿之間,還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看來,母親此次,是非要與他們一同跳進深淵!


    崇睿的話,也讓趙傾顏心裏一凜,“這些結果,母親都曾想到過,我是罪臣遺孀,他若是敢這般待我,他如何與天下人交代?”


    天下?


    崇睿諷刺一笑,“這天下都是他的,他如何會怕?”


    這時,茴香在旁邊悠悠的說了一句,“那皇帝擺明了就是想讓母親進宮,若是王爺不帶母親去,會不會遭來禍端?”


    茴香的話,或許不中聽,可卻句句在理。


    子衿看了崇睿一眼,趙傾顏也看向崇睿,可崇睿卻始終淡然。


    “最多,他也隻能暗中對我使絆子,即便再不要臉,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可崇睿卻擔心,真正不要臉的那人,是崇景。


    “所以,你還有何理由讓母親獨善其身,我是你們的母親,今日之事,你們都得聽我的!”言落,趙傾顏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蓮姨見趙傾顏收拾東西,也趕緊前去幫忙。


    崇睿擰眉,沉聲說,“蓮姨。恐怖不能隨母親一道!”


    當初他們以蓮姨之死,逼迫皇帝對崇禮出手,雖然皇帝未成出手,可是卻對崇禮生冷了許多,若是蓮姨公然入宮,隻怕,崇禮便有話可說了。


    蓮姨停下收拾東西的動作,無助的看著大家,她心裏十分難過,因為她將春風笑放進屋,害得崇睿將大好河山都拱手讓給了崇景,雖然大家不說,可她心裏卻一直都知道。


    如今,若是讓她一個人留在外麵,她卻不知,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生活!


    “蓮姨,您放心,除了我還有王爺和母親,你們其餘眾人,依舊留在宮外,大家都還住在此處!”子衿當然理解蓮姨的心情,連忙出聲安慰。


    茴香一聽,“不對啊,子衿姐姐你大著肚子,若是沒有人照顧,他們一定會安排各種宮女太監監視,不行,怎麽著,我也要與你一同進宮。”


    崇睿擰眉,淡聲說,“進宮一事,你們都不必爭論。本王讓曉芳易容,再加上杏兒她倆就足夠了,你們得好好的守著這裏,茴香,你去將大家叫來,本王有事宣布!”


    茴香跺腳,原本想與崇睿理論幾句,卻同時收到趙傾顏與子衿的暗示,示意她不要多話。


    茴香不甘心,可如今,情況如此緊急,她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去尋了眾人前來商議。


    崇睿見魂歸未走,先是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而後涼聲說,“不久前,一位前輩與我說,讓我將撕狼藏起來,將來必有大用,所以我將唐寶與撕狼放在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讓他照顧撕狼,可如今,我在皇宮之中,必須要有唐寶隨侍,是以,我想勞煩二位,代為照顧撕狼。”


    魂歸一聽,不樂意了,“你大爺的,你若是將你妹妹交給老子照顧,老子倒是勉為其難可以代勞,可你將你家那隻比你還冷傲的狗交給老子,這算怎麽回事?”


    魂歸話剛說完。便被穀亦荀一腳踢了過去。


    魂歸委屈的摸了摸腿,“娘的,要不是……罷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對老子出手,今日且不與你一般見識。”


    芷水已然習慣魂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她並未理會,而是憂心忡忡的對崇睿說,“三哥,此去皇宮,風雲莫測,妹妹也幫不了你什麽,你將我送回趙家去吧!”


    崇睿凝目,沉聲開口,“你確定要回去?”


    芷水淡然一笑,“嫂嫂已確診,我確實已經懷孕,此次我回去,即便趙家再輕賤我,總不能對他們家的骨肉出手,我要回去,我答應三哥的事情,我也一定會做到!”


    經曆這麽多,芷水的心,早已是一片平靜的深海,再也難起波瀾。


    此刻的子衿,心裏卻想著,原來她還是沒能看透崇睿,崇睿有許多的秘密,她還是不知道的。


    “剛哲與茴香留在此處,你們要記住,這個地方對於我來說,是多麽重要,你們守住的。是睿王府所有人的生路!”崇睿說完,也沒再看子衿,便對杏兒說,“去收拾一下,明日進宮。”


    子衿有許多話想要與崇睿說清楚,可崇睿卻要親自將芷水送回去,兩人便沒有溝通的機會,子衿心裏有事,也慵懶得提不起精神去收拾細軟,便由著杏兒去準備。


    暮時,趙相府。


    崇睿站在相府門前,淡聲說,“勞煩通傳一聲,本王要見趙由之!”


    那門房見來人是崇睿,也不敢怠慢,便匆忙跑去與趙文修報告,“老爺,睿王殿下在門外?”


    趙文修將茶盞放下,淡聲說,“他?與誰?”


    “奴才不知,他是趕著馬車來的,奴才也不便問,可他說要見少爺!”那門房說著,便躬身等著。


    趙文修心裏一凜,他最怕的,便是崇睿真的將芷水的牌位給趙由之,若真是那般,趙由之發誓要守著一塊牌位度餘生,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猶豫章要如何拒絕崇睿時,卻聽到大門口傳來趙由之失控的大叫,“芷水!”


    趙文修神色一凜,連忙撩起衣擺往外走去。


    崇睿站在門口等時,見趙文修沒有立刻迎出來。他便料到趙文修想找借口避而不見,隻是他不知,趙文修到底為以何事為由。


    卻見暗處,一身形與趙由之相似的男子,抱著一個碩大的酒壇子一邊喝酒,一邊歪歪倒倒的往他這邊走來。


    走得近了,崇睿才看清楚,那人竟真的是趙由之。


    “趙由之!”崇睿冷冷的喊。


    坐在馬車上的芷水聽到找優質的名字,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僵直,手也緊緊的抓著裙擺,眼神中透露著一種相見不敢見的糾結。


    第137章入宮


    趙由之聽到崇睿的聲音,癡癡的笑著說,“三哥,你來了,走,陪我喝一杯!”


    “你這般,我如何將芷水交給你?”崇睿將眉頭擰得死緊,臉上的怒氣也無需任何修飾,熟悉崇睿的人都知道,他能將自己的憤怒表達出來,就說明,他早已將趙由之當成自己人。


    隻是沒想到,趙由之會頹廢到如此地步。


    聽到芷水的名字,趙由之苦澀一笑,“三哥真要將芷水交給我,今日在朝堂上,我那般祈求……”


    “趙由之,你若對我三哥這般不敬,我與你,倒也真沒話好說,三哥,我們回去吧!”芷水的聲音,隔著馬車的布簾,清晰的傳到趙由之耳中。


    “啪”的一聲,趙由之手裏的酒壇子掉在地上,他踉蹌著撲到馬車邊上,用顫抖的雙手激動的揭開布簾,卻看到芷水沉眉怒目的看著他。


    “芷水!”趙由之忘情的大呼一聲,然後迅速爬上馬車,踉踉蹌蹌的撲到芷水身邊,狠狠的將她摟在懷裏。


    “你知道麽,我以為你真的死了,你好狠的心,竟瞞了我這麽久!”趙由之的淚,一滴滴掉在芷水的頭頂上,芷水心裏亦是十分難受。


    可她卻故作平靜的推開趙由之,而後冷漠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擺,淡聲說,“我是大月國的公主,即便不受寵,我依舊是公主,日後,還請以禮相待!”


    趙由之神色一滯,手也無力的垂下。


    他知道,這次回來,芷水再也不是他的芷水,那個總是圍著他打轉的小姑娘,被趙家,被他謀殺了。


    芷水的話,剛好被趕來的趙文修聽見,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崇睿,涼聲說,“殿下先是與我們說公主殿下已經亡故,現在又將她送回,不知何意?”


    崇睿淡淡的說,“趙相問這話又是何意?”


    “臣下隻想知道殿下的意思!”趙文修其實更想問的是趙傾顏的下落,可他知道,崇睿這人,性子乖張,即便他問了,崇睿也未必會回答。


    “我睿王府不明不白招到血洗,刑部與京兆府都選擇袖手旁觀,本王如何知道,這朝中到底有多少人想要本王的命?再說了,趙相家裏這般好手段,連我大月的公主都敢這般欺淩,我又如何知曉將她送回來,會不會遭到更多欺淩?”


    崇睿也沒給趙文修留情麵,一字一句都充滿了對趙家的諷刺,趙文修的眉頭跳了跳,心裏冷哼,“哼!黃口小兒,你以為你監國,便能在本相麵前大呼小叫?”


    可表麵上,他卻無比恭謙。


    “那殿下這番將芷水公主送回來。又是為哪般,我們可都記得,當初是芷水公主要與我家由之和離的!”趙文修未曾說話,何氏卻站了出來。


    聽到何氏的話,崇睿危險的眯起眸子,轉而對趙由之說,“趙由之,如此說來,我妹妹斷然不能交到你手上,下來!”


    聽到崇睿的話,趙由之忽然有些害怕,崇睿拉下麵子將芷水送回來,必然是因為芷水肚子裏的孩子。


    孩子!


    對,一定是孩子!


    趙由之激動的想著,便忽然將芷水的手牢牢扣住,並倔強的說,“此生,我都不放她手!”


    芷水諷刺一般的勾起唇角,而後甩開趙由之的手從馬車上下來,眸色涼涼的走到何氏麵前,狠狠的甩了何氏一個耳光,而後才涼聲說,“這樣,你也不放手了是麽?”


    所有人都被芷水這一巴掌打懵了,何氏更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她錯愕的看著芷水,沒想到芷水竟敢當著趙由之的麵,對她大打出手。


    她原本以為,在趙由之麵前,她至少會收斂,如今看來,她對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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