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由之拱手,“王爺待子衿的好,讓由之汗顏!”


    “日後,跟芷水一起叫三哥,到底我也虛長你一歲!”崇睿說著,便喝了一口茶,接著說,“芷水其實很敏感,她也值得你用心對待。”


    他這般說,不過就是想提醒趙由之,他日後要在意,要愛的人,都是芷水,隻能是芷水!


    “是,三哥!”趙由之從善如流,認了崇睿這個三哥,對崇睿那顯而易見的占有欲。他也沒有任何異議。


    是個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被別人惦念!


    “大年初一你與我說過,兵部尚書劉興元強搶民女一事,證據我已然備齊,證人也給你準備好了,找個時機,讓左常興參他一本,皇後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她定然會將目光轉向劉興元,便再也沒有閑暇對付芷水,隻要我將日子送去給父皇合了,皇後便翻不起風浪。”


    “多謝,若不是有三個運籌帷幄,我與芷水隻怕要天各一方了。”趙由之素來知道朝堂風雨詭異,可是他沒想到的是,翻雲覆雨卻不過轉瞬,看來,他要學習的地方還多著。


    崇睿握著腰間的香囊,淡淡的勾唇,“我奪了你所愛,再還一個所愛,所以此事你不必謝我!”


    呃!


    趙由之啞然,有時候崇睿這樣算計得緊,有時候卻直白得可恨。


    “將你的生辰八字留下,我讓墨影跑一趟靈台山,請明覺大師給你們合八字算吉時。有明覺大師的加持,父皇那邊勝算更大些。”即便不能視物,可崇睿還是那般從容的指點江山,這份氣度,讓趙由之折服。


    拿到他們兩人的生辰八字之後,崇睿便順便讓子衿將茴香與剛哲的生辰八字還有墨影自己與曉芳的生辰八字一同拿去找明覺合了一遍,巧的是,明覺大師竟將他們的好日子合在了一天。


    四月十八!


    是個好日子!


    拿到良辰之後,崇睿便讓子衿去了一趟皇宮,皇帝許久未見子衿,甚是想念,“你這孩子,要照顧崇睿與你母親,定然辛苦得緊!”


    子衿屈膝,柔柔一笑,“父皇,照顧夫君與母親,本來便是子衿的責任,子衿不覺得苦。”


    “他們傷勢可好了些?”皇帝笑得很是滿意的看著子衿。


    “嗯,王爺的箭傷倒是好了七七八八,隻需休養一個來月,便可以痊愈,隻是他中的毒卻是苗王城的傳國密毒,子衿翻遍醫書,也無計可施!母親到底上了年紀,恢複得便慢了些。不過這些日子也能下床走動了,她聽說我們王府要辦喜事,精神倒是真的好了許多,這幾日爭著與茴香替芷水準備嫁妝,怎麽說都不聽!”子衿便如同天底下所有的女兒一般,拿自己的母親倒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聽子衿這般說,皇帝卻忽然心生向往,一向眷慕權勢的他,忽然間竟產生了想要過平凡日子的念頭。


    他想,若是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是皇帝,或許他便能與趙傾顏住在那樣一個小院子裏,看著兒女們嬉鬧玩耍,那樣的日子,或許才是真的神仙日子吧!


    “隻要她身子好些了便好,關於崇睿中毒一事,朕也會讓刑部加大力度督辦,你若是需要什麽珍稀藥草,便告訴父皇,父皇去替你尋去!”皇帝與子衿一樣,明知一切都是皇後所為,可是苦於沒有證據,而且皇家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他上次對李家大動幹戈,便已然動搖了國之根本。若是再動慕家,他暫時也沒有這個能力。


    是以,他隻能用這樣的方法彌補子衿與趙傾顏。


    “好,若是有需要,子衿定然會進宮與父皇討要,對了,父皇,這是我們為芷水選定的日子,您看看可好?”子衿說著,便將芷水與趙由之的生辰八字還有明覺大師批的日子給皇帝看。


    皇帝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芷水的名字,淡淡的說,“沒想到,她最後竟這般委屈,這個日子既然是明覺批示的,那定然是個好日子,就這般吧!”


    子衿假裝沒聽到皇帝對芷水的愧疚,在她心裏,皇帝一點也不值得同情,他對他自己的兒女,都這麽狠辣,讓子衿心涼。


    “母親也說這個日子極好,那我們便將日子定下了,父皇!”


    “好,李德安,將芷水出嫁的日子公告天下,讓她從睿王府出嫁,將李妃替她準備的嫁妝給她送去吧!”也許,他對兒女的虧欠,便隻能這般彌補了。


    子衿見事情辦妥了,便起身告辭說,“父皇,王爺身體抱恙,不能隨侍父皇左右,子衿要照顧他與母親,也不能代為侍奉,子衿惟願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也辛苦,與崇睿經曆了這麽多生生死死,你可看透了?”皇帝問得十分隱晦,可子衿卻聽懂了,她嬌羞的低下頭說,“父皇教訓得是,我與王爺,我們……”


    子衿擰著手絹跺著腳,皇帝一看,心裏便有了底氣,他哈哈大笑,“那朕便等著抱金孫!”


    聽到皇帝說金孫,子衿的臉色一白,目光也有些閃爍。


    皇帝見狀,忍不住再問,“怎麽,你還是不願給崇睿機會?”


    “不是的,父皇,隻是太子府上目前沒有世子,子衿不敢於太子妃之前生下小世子。”子衿嚇得連忙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聽完子衿的話,皇帝神色一凜,他冷哼著說,“你別怕,有朕給你撐腰,我看誰敢與你搶奪?”


    “子衿還是不敢,若是……子衿最是受不得骨肉分離,若然真的被抱到太子府中,隻怕不知子衿,就連母親也要崩潰,子衿還是等著太子妃誕下小世子之後再說吧!”


    子衿吞吞吐吐看似不連貫的一句話裏,實際包含了大量的信息,皇帝如何品不出子衿話裏的意思,他甚至懷疑,太子府上那麽多侍妾連同太子妃一起,誰懷孕都要滑胎,便是有人不希望他們生出孩子,為的就是從各個皇子那裏要小世子去太子府上,名為過繼,實際就是個質子。


    皇帝看了子衿一眼,心裏莫名覺得悲傷,若是他能讓子衿生下崇睿的孩子,起碼他與趙傾顏的血脈,最終便融合在了一起。


    這,是他與趙傾顏唯一的關聯。


    想到這裏,他咬咬牙,沉聲說,“朕給你一道聖旨,不管任何時候,隻要是你的孩子,便不用過繼給任何一個皇子,包括皇後,也不能!”


    子衿眸子閃了閃,卻沒有謝恩,“父皇厚愛,按理說子衿應當感恩,可是子衿不願被人詬病,也不願別的皇子覺得這是給王爺的特權,子衿不能再將王爺置於危險之中。”


    “這是密旨,不到那一刻你可一直收藏起來,若真的到了那一刻,隻怕你們也顧不得自身,定然一心隻想著孩子的安危去了。”皇帝不得不承認,子衿與崇睿不願生孩子,便是害怕自己將來顧及孩子,而受別人唆擺。


    “可是父皇,這過繼一法原本就有失人道,也許,父皇廢除了這一法度。太子府上便能人丁興旺,各位皇子也能安心,皇家血脈也能開枝散葉,枝繁葉茂,我與王爺也不用成為眾矢之的!”在子衿看來,廢除這一法度是一舉數得的好計策,可在皇帝看來,這卻是一個君王保住權位的利器,從根本上,他與子衿的觀念是相悖的。


    皇帝眼裏閃過一抹異樣,“朕這般待你,已然是別樣的優待,你為何卻總要想著要廢除這一法度?”


    子衿見皇帝生疑,心裏也是一慌,可她卻並未表現出來,她甚至冷冷一笑說,“父皇定然是覺得我在爭對太子,討好眾皇子吧?可若說針對太子,我卻是承認的,畢竟王爺出事,大家心知肚明,可若說我想要討好眾皇子,不如說我想報答父皇的恩寵,父皇不妨看看,現在放眼看去,除了那兩位小郡主。皇家哪裏還有別的子嗣,偌大的皇族,卻不如一般的家庭,父皇的兒子們,連個孩子都不敢生,這,又是多麽悲涼的事情!”


    李德安見子衿句句指責,而,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差,連忙出聲阻止,“睿王妃好大的膽子,竟敢指責老祖宗的法度,還不給陛下道歉!”


    子衿心裏一動,連忙叩拜,“父皇,子衿別無他意,請父皇責罰!”


    皇帝幽幽一歎,“哎!我責罰你作甚,說到底,你也是為了整個皇族考慮,或許,你說得不無道理,當年先祖立下規矩,隻是想保住太子的正統血脈,隻是想給太子繼位一個保障,可到了現在。竟變成了這般模樣,看來,朕是該好好反省反省了。”


    皇帝看著子衿,心裏想著他像崇睿這般年紀時,哪一個皇子府上,沒有三兩個世子?


    “你且先回去吧!好好照顧你母親與崇睿!”皇帝顯得有些疲倦,他將奏折丟在桌上,也沒了心思批閱。


    “諾!”子衿不知自己這番話,將來會帶來什麽後果,可她知道,皇帝要廢太子的決心,卻越發堅定了。


    子衿從養心殿出來,站在殿門外的曉芳立刻走到她跟前來說,“王妃,怎樣?”


    子衿笑了笑,“芷水的事情,已經成了,我們先回府吧!”


    “諾!”曉芳說罷,便跟著子衿一路往永巷走去。


    隨著春日的步伐臨近,永巷瓦牆上累極了一整個冬天的積雪都在融化,滴滴答答如同下雨一般,將永巷洗滌得幹幹淨淨。


    子衿抬頭看了看,對曉芳說,“你看,柳條都發芽了!”


    “是,春天到了!”壓抑了一整個冬天。萬物都該複蘇了。


    子衿伸手拉住曉芳的手說,“曉芳,與墨影大哥成親吧,趁著春光正好,我與王爺最大的遺憾,便是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可你們卻能彌補我們的遺憾,我希望你茴香與芷水,你們都生下可愛的小寶寶,我都給你們養著!”


    “好!”其實曉芳心裏並不抗拒嫁給墨影,她抗拒的是孩子,可是看到子衿與崇睿這般艱難,都不能得到屬於自己的孩子,她心裏又忍不住想,我輕易擁有幸福的權利,為何要這般揮霍呢?


    “其實,你可以與我們一同生育,到時候謊稱是我們的孩子便可,我們的孩子,皇後能奈你何!”


    子衿看了曉芳一眼,心中不是不心動的。


    兩人走著走著,便有貴妃的步攆經過,子衿與曉芳跪下行禮,安安靜靜的等著步攆經過。


    可那步攆,卻穩穩的停在子衿身邊,從步攆上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說。“睿王妃,別來無恙!”


    子衿身子一顫,這個聲音?


    第101章一波未平一波起 為£elena加更,麽麽


    “謝何貴妃掛念,睿王府一切都好!”子衿甚是謙和的說著,完全沒有因為何絮兒的關係而對她有所敵意。


    隻是她卻不知,為何何絮兒會忽然叫住她,作為宮妃,她這般公然與子衿見麵,不知要惹來多少非議。


    可子衿稱何絮兒為貴妃,她竟然已經爬到了那個曾經輝煌了李馨雲一生的位置上去了麽?


    李馨雲過世之後,貴妃之位懸空,剛好何家在對抗西涼的挑釁那場戰事上立下大功,皇帝念其功德,便將賢妃升為貴妃,如今,何絮兒便是皇宮中。除了皇後之外,第二大的女人。


    “睿王妃可有興致與我一同去走走,融雪十分的禦花園別有一番滋味呢!”盡管已經地位尊崇,可何絮兒對人說話時,依舊保持著平和與端莊。


    “諾!”子衿不知何絮兒為何要留子衿,但是她卻無法拒絕這個女人。


    這個為了崇睿,甘願飛蛾撲火的可憐人!


    兩人一路步行到禦花園,何絮兒始終沒有說話,隻是憂傷的看著滿園被積雪凍傷的植物傷神。


    子衿也沒有開口,靜靜的跟在何絮兒身後,直到何絮兒忽然站住腳步。


    “我現在要與你說的話,你不許驚訝,也不許問,皇後安排人在宮門處截殺你,你到底做了何事?”何絮兒淡淡的笑著,像是所有宮中的嬪妃偶遇皇子的妻子那般,閑話家常的姿態。


    可她溫柔的聲音裏,卻透著指責,因為她覺得子衿這樣的作為,簡直就是在置崇睿於更加危險的境地。


    聽說皇後在宮門處截殺,子衿心裏一凜,她不由得想,皇後的手,其實伸得並不比崇睿的手短。


    子衿也是淡然一笑,神色平淡的說,“我將芷水許配給了趙由之,壞了皇後利用芷水與西涼結盟的計劃,我還請求皇上廢除皇子的孩子要過繼給還沒有嫡子的太子府的舊法度,這一切,不是害王爺,而是在為王爺鋪路,這點貴妃娘娘應該很清楚。”


    “你簡直胡鬧,你連著觸怒慕良辰兩次,你就不怕她再次對崇睿下殺手麽?”何絮兒的聲音都變了調,可神色依舊溫柔。


    “貴妃以為。我不出手,她便會放過王爺麽?”子衿神色依舊淡然,何絮兒她是愛崇睿,可她的愛,卻僅僅局限在男女情愛上,可光有男女之愛,是保護不了崇睿的。


    “你……”何絮兒竟無語凝噎,她知道,從某種情況來看,慕子衿確實在謀略上更勝一籌,她也知道,皇後若是真的想將太子推上去,不管是崇睿還是別人,最後都會被她攻擊,隻是……


    “難道我說得不對麽?”子衿依舊不卑不亢,不管何絮兒出於何種心情,此刻子衿卻是有些生氣的,她以為,何絮兒應該能了解的。


    對崇睿,現在不管走哪一步,都是艱難的。


    可是,何絮兒又有什麽錯呢?


    為了崇睿,她不是眼巴巴的跑來,冒著被皇後猜疑對付的危險,告訴子衿,宮門處有人截殺!


    哎!


    子衿歎息,左右不過是個可憐女子罷了!


    “好,皇子過繼一事。我會替你辦成,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招惹皇後,起碼在崇睿眼疾尚未痊愈之前,不要!”何絮兒想到崇睿變成一個不見天日的瞎子,便寢食難安,在她看來,沒有什麽比讓崇睿活著更重要。


    “多謝娘娘。不過現在不是時機,我剛提過,娘娘立刻去提,容易引起皇上的懷疑,娘娘若是真要幫忙,可在適當的時候,順利成章的引導一下。”現在何絮兒若是去提。那她和崇睿的關係,相信很快便會被人知曉。


    何絮兒點頭,“好,那你答應我,這段時間,不要招惹皇後!”


    “諾!”


    何絮兒在皇後要刺殺她的時候,在永巷將她攔下來。隻怕……


    “娘娘也要小心,皇後娘娘若是知道你壞了她的好事,定不會輕易放過娘娘!”子衿的關心,讓何絮兒有片刻錯愕。


    末了,她柔聲一笑,又寂寞又苦澀。


    另一邊,左常興忽然連發十二道奏折。彈劾兵部尚書劉興元強占民女,並打死民女家人,並稱此類案件已經連著發生不下二十起,現在刑部已經被受害者家屬團團圍住,聲稱若是不解決,他們便集體自焚於刑部門前,皇帝十分震怒,要求趙文修秦順慕良遠與左常興馬上入宮,就此事展開商議。


    慕良遠進宮前,便將消息傳給皇後,皇後聽後大為震怒,若是劉興元出事,她的大計便要遭受巨大的損失,不得已,皇後隻得召回部分殺手。


    她坐在鳳椅上,冷森森的看著那些殺手,涼聲說,“你們現在立刻去調查那些受害家屬,若是有可能,可以非正常的手段讓那些人反供,反咬左常興一口,就說他受人指使,故意用計陷害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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