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穀亦荀答應了,心裏很是著急,連忙也跟著複議,“好,算我一個,我們苗王城也與你結盟。”那人說完之後,看了子衿身邊一眼,他猶豫了一下說,“睿王妃,我還有一件事要與你商議。”


    子衿見他似乎在尋找什麽,心裏便已然有底,她說,“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我不是他,更不能替他決定任何事。”


    “那你便讓我與他見一麵,他欠我們苗王城的東西,該歸還了。”他不死心,不甘心,還是想與子衿商議一番。


    子衿思量了片刻,若是不與那人說清楚,他日他定然還會生出別的禍端來,不如就趁現在,一並將他解決了。


    “你隨我來!”子衿帶著他,往旁邊的耳室走去。


    剛哲會意,早已等候在耳室之中。


    那人見到剛哲,眼裏閃過一抹殺機,雖然很短,但是沒能逃過子衿的眼睛。她涼聲說,“我不知你是苗王城的那位皇子,也不知你找剛哲大哥有何事,可他是我們睿王府的人,是我丈夫的大哥,所以閣下做任何事,請三思而行!”


    子衿的話,讓那人有片刻怔忡。


    而剛哲,看向子衿的目光,從未有過的溫暖。


    “你是剛玨還是剛珀?”剛哲依舊用大月國的話與他交流,並沒有使用苗語。


    那人不悅的看向他,用苗語說,“難道你以為你變成大月國皇子的門客,便可以連大哥都不用叫了麽?”


    剛哲看向他,冷冷一哼,“在你們千裏追殺我與我母親妹妹並下手殺她們開始,我便再也不是你們的兄弟。”


    剛玨見剛哲始終沒有用苗語,便也不再堅持,他用生硬的大月語說,“你母親是漢人,卻假裝成苗人混進我族,她居心不良,該死!”


    剛哲眼裏閃過一抹冷厲,“那阿娜也該死麽?”


    言落。剛哲的破雲刀出鞘!


    “剛哲,不要!”子衿握住剛哲的手,對他搖頭。


    “那是誤殺,我們隻想殺你母親,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和阿娜。”剛玨話雖這般說,可是眼裏卻一絲悔恨都沒有。


    剛哲眼裏有狂怒的風暴,仿佛十幾年前的那段悲催過去又曆曆在目,他的母親與妹妹,在他沒有能力保護的情況下,被他們殘忍的殺害,他們不僅殺了她們,甚至想要侮辱她們,若不是崇睿相救,剛哲不知會發生何事?


    “那我現在能否殺了你,然後告訴苗王,我其實並不想殺你,隻是你非要擋在慕皇後前麵。”剛哲言落,輕飄飄的從子衿麵前轉身,在完全不傷害子衿的情況下,一掌拍在剛玨的胸口。


    “這是替我母親和妹妹還你的,你若是心有不服,大可以繼續為慕皇後效力,但是日後王爺替穀家奪得苗王城,我會殺了你和剛珀。還有你們的妻兒,然後將她們丟給苗王城的士兵,讓那些士兵奸汙她們的屍體,我與你與剛珀,不死不休!但是你若是乖乖歸順,而且一心向善,我會饒過你們,畢竟我與你們不一樣,我有血性,我是個人!”


    剛哲的話,擲地有聲。


    子衿從剛哲的描述中,大概猜到了剛玨對剛哲做過什麽,無怪剛哲性子如此冷漠,原來,他竟然經曆過這般不堪的過去。


    剛玨自知武功不如剛哲,他憤恨的看了他片刻之後,對子衿拱手說,“睿王妃,我們的交易裏,我要求加上剛哲的命。”


    子衿輕輕的將散落的頭發別到耳朵後麵,眸色涼涼的看向剛玨,“我說過,他是我丈夫的兄弟,我們不會棄他於不顧。大不了,我就將你抓起來,然後再去與苗王談條件,我相信,苗王應該會衡量利弊,審時度勢!”


    不管是剛哲還是剛玨,他們都十分清楚苗王的性子,那個唯他的子民安危為一切的男人,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兒子,而放棄整個部落?


    “好,那他起碼應該將破雲刀與血雪蟲交出來,這兩樣皆是我族至寶,一個是大巫師的傳位寶刀,一個是苗王城的傳國至寶。”沒有這兩樣,現在的苗王城十分尷尬。


    剛哲冷笑這著看了破雲刀一眼,淡淡的說,“破雲刀是我師傅送我的禮物,血雪蟲是苗王贈我母親的定情信物,這兩樣,我都不會給你,你若是有本事,大可以再來搶奪!”


    剛玨咬牙,“你這般,是沒得商量了是麽?”


    剛哲再也不看他。對子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妃,請吧!”


    子衿淡然一笑,柔聲說,“將他綁起來,托穀姑娘給苗王寫信,將我們的條件說出來!”


    “等等,我會回去與父親說,沒有見到剛哲,但是我們的計謀被睿王殿下揭穿,並告知王妃與我們結盟的條件,我相信,父親會願意與王妃合作的!”剛玨深知,若是讓苗王選擇的話,他就變成了一顆苗王用來討好睿王殿下的死棋。


    “即使如此,帶下去,好生招待,若是王爺醒過來,便差人將他們送到邊界,若是王爺……那便踏遍苗王城,顛覆整個南疆!”子衿看著外麵的暖暖的晨光,隻盼著崇睿能早些醒來。


    兩人出來之後,子衿站在簷下看著皚皚白雪,眼裏一片蒼涼,“剛侍衛,苗王城裏,你還有沒有比較謙厚的兄弟?”


    剛哲不知子衿是何意,但是還是盡責的回答說,“有,我四哥剛祁,可是這麽多年未見,我也不知他現在是何模樣?”


    子衿點頭,“好!我們去問問那幾個人,看看剛祁的人品如何?”


    “王妃的意思?”剛哲心裏已然有了想法,可是他不敢直言,或許心裏從未敢這般想過。


    “若是那剛祁不錯,我們便助他,讓他取而代之,剛玨這樣的人,別說合作,就連看見,都覺得惡心,你母親與妹妹的仇,睿王府不會袖手旁觀!”子衿堅定的說。


    從此刻開始,她不會讓任何人,以任何一種方式,傷害睿王府的任何一個人。


    剛哲從未對任何人下跪,包括崇睿。


    可今日,他卻跪在子衿麵前,深深的給子衿叩頭,“王妃,我剛哲有生之年,定報答王妃大恩。”


    子衿將他扶起來,搖搖頭說,“我不要你報答我,我要你對茴香好一輩子,這便是對我最大的報答!”


    “諾!”剛哲相信,子衿答應他的,便一定能做到。


    兩人去地牢,輪流見了那五人,其中有三人說剛祁宅心仁厚,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王子,隻是一直被剛玨和剛珀打壓,鬱鬱不得誌。


    子衿讓剛哲在其中挑了一人,私下問他,“還會寫苗文麽?”


    剛哲點頭,“我離家時已然十三歲,基本的書信往來還是可以寫的!”


    “那便告訴你四哥,你大哥包藏禍心,不是好君王,將你現在的近況告訴他,我要你無限抬高你的地位,將自己說得幾乎與崇睿平起平坐,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然後將我教他的計謀一一使用,將你大哥拉下位來,他若成功,便讓他差人入京,我再告訴他對付穀家的方法,然後將我對苗王城的許諾告訴他,說睿王殿下願與他們百年修好,共享太平盛世!”


    剛哲修書後,特意加了他與剛祁相處的點滴,讓他也以點滴相處為證,他才能相信剛祁確實真的收到了他們睿王府這邊的誠意。


    然後讓那人小心謹慎,不許讓剛玨發現異常。


    子衿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之後,便一直待在內室,與清虛老人一同研究如何給崇睿解毒,她也不私藏,將崇睿給她搜羅的所有絕世醫書全都拿出來,與清虛老人分享。


    清虛看著那些醫書,亦是兩眼放光,尋常人哪怕得到其中一本,便已經如獲至寶,這崇睿到底是有多寵媳婦兒,竟給她搜羅了數十本醫書。


    “難怪你這般替他費心費力。這小子,看不出來是個情種!”清虛說罷,便拿起一本醫書仔細的拜讀起來。


    子衿見他喜歡得緊,便拿起那本《天下奇毒論》雙手恭敬的遞給清虛老人,“前輩舍去兩成功力替崇睿療傷,子衿無以為報,願贈此書給前輩,多謝前輩的救命大恩!”


    清虛看了子衿一眼,竟露出一絲微笑,“你我皆是愛書成癡的人,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何況這是崇睿贈與你的,老朽更不能收,不過你若是能拓下來給我,我卻是能接受的!”


    “好,子衿定不負前輩厚愛!”《機關術》那般艱難的書本,子衿都能拓下來,這奇毒論她也能拓下來。


    說幹便幹,子衿讓剛哲幫忙抬了桌子進去,便一邊觀察崇睿傷情,一邊給清虛拓本,清虛拿著醫書,兩人便守著崇睿過了一天又一天。


    四天後,清虛老人輕輕的拍了拍子衿的後背。子衿便軟綿綿的趴在桌上上沉沉睡去。


    “小侍衛,讓你的小丫鬟來將這小女娃弄走,她這般熬下去,隻怕崇睿好了,她卻倒了!”說完,清虛繼續捧著書本閱讀。


    剛哲便讓茴香與唐寶一同,將子衿弄到耳室去休息去了。


    子衿被帶走後,清虛拿起子衿拓寫的醫書,簡直與原著一模一樣,他不由得感歎,“青山這個老東西,他自己不靠譜,徒弟卻一個比一個靠譜,連找的媳婦兒,都這般厲害!”


    子衿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她醒來時,正是掌燈時分,茴香沒有讓掌燈丫鬟去打擾子衿,而是自己進去掌燈,她剛點燃蠟燭,便看見榻上的子衿動了動。


    茴香胡亂的在自己的裙擺上蹭了幾下手,走過來輕聲的喊,“小姐,你醒來了麽?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子衿睜開混沌的眼睛。拉住茴香的手問,“王爺醒了麽?”


    茴香黯然搖頭,“小姐,王爺沒醒,但是清虛前輩說,王爺的呼吸平穩,傷口也在愈合,看樣子,就是這兩日便能醒來。”


    “哦,我睡了多久?”子衿問。


    茴香握住子衿的手柔聲安慰,“您熬了四日,清虛老人怕你撐不下去,便將你打暈,讓你休息,你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我還想問你,要不要將王爺的事情告訴夫人,再過兩日便要過年了。”


    子衿推被起身,淡淡的說,“母親這一生過得極苦,我不願她還要擔心我的事情,你讓唐寶送些東西過去,就說我與王爺臨時有事去了北荒,讓母親不必掛牽!”


    “可王爺受傷是大事。我擔心瞞不了多久!”


    子衿冷哼,“皇帝現在沒臉見崇睿與崇智和芷水,他當然不會主動前來關心他!”


    “小姐……”


    “王妃哇,王爺醒了,一醒來便要見你,你快去吧!”茴香的話被唐寶激動的聲音打斷,聽到崇睿蘇醒,子衿連鞋都顧不上穿,赤著腳便往崇睿臥房跑去。


    茴香在後麵提著她的鞋子追,“我的小姐,這天氣您怎麽能光著腳跑出去!”


    此刻子衿哪裏顧得上寒涼,聽見崇睿蘇醒,她便覺得這個世界都是溫暖的。


    子衿飛奔到崇睿房裏去,竟顧不得那麽多人在場,激動的跑過去想要抱住崇睿,卻因擔心弄到他傷口又退縮了。


    崇睿扯起一個虛弱的微笑,淡淡的說,“這些日子,你一點都不想我麽!”


    說著,他便主動伸出手,要與子衿擁抱!


    子衿微微一笑,輕輕的靠在崇睿懷裏,柔聲說,“王爺。謝謝你醒來!”


    “不客氣!”崇睿輕吻子衿的秀發,笑得溫柔繾綣。


    清虛見他們失而複得開心的樣子,不免也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小女娃,既然他醒了,你也醒了,我們是不是得抓緊給他解毒?”


    清虛這般一提醒,子衿這才意識到,她連忙抬起崇睿手腕,專心為他號脈,子衿的臉上先是露出微笑,可接著她卻凝重的沉眉,“王爺……”


    “你會嫌棄我麽?”崇睿微笑著問。


    子衿抱著崇睿的手,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柔聲說,“你放心,我會治好你的!”


    “若是治不好,你會嫌棄我麽?”崇睿從未這般不自信,他需要子衿一個確切的回答。


    子衿搖頭,“我不會,你若真的治不好,我便是你的眼睛,是你的拐杖,我照樣陪著你。將慕良辰送上斷頭台!”


    經子衿這般一說,眾人才發現,崇睿的眼睛,確實對不上焦距,看人的時候,也是全然憑感覺。


    清虛老人長歎一聲,“哎!看來那三生盡雖然被扼製住,可是卻讓崇睿的眼睛受到侵襲,我們得快些想辦法將毒給他解了,如此一來,或許還有機會能複明。”


    每個人翹首以盼,盼著崇睿能醒過來,可是他醒過來後,卻又麵臨這樣一番景象,這可如何是好?


    剛才崇睿清醒的喜悅,全然被崇睿的失明衝淡,氣氛再次陷入低迷,誰也沒有說話,隻有子衿與崇睿雙手交握,深情的看著對方。


    對子衿來說,崇睿的眼疾無疑是讓她心痛難受的,但是相比起來,子衿卻是感恩的,畢竟崇睿活過來了。隻要他能活著,比什麽都要重要。


    崇睿心裏也是存著感恩的,當那一箭幾乎穿胸時,他甚至以為,他不能活著回來見子衿一麵,當時的他是那麽害怕,那麽遺憾!


    子衿看了崇睿一眼說,“王爺回來那日,我與剛侍衛商議過,我們想了一種辦法為王爺祛毒,卻不知行不行得通?王爺,你敢試試麽?”


    “敢,隻要你覺得可以一試,我便敢!”若是這個世界,連子衿都不能信的話,他也不知該信任誰了。


    子衿淡笑,柔聲說,“好!”


    她抬頭看了其他人一眼說,“給王爺祛毒,需要安靜,所以你們都先退下,我隻需剛哲與清虛老人便可!”


    其餘人聽說後,魚貫離去。


    “你說的辦法是什麽?”清虛老人見子衿表情凝重,總覺得這個方法應該不怎麽好。


    “前輩應當知道血雪蟲吧?”子衿問。


    聽到血雪蟲的名字。清虛老人心裏一驚,“你說的可是苗王城至寶,血雪蟲?”


    “是的,那血雪蟲在剛侍衛手中,他說或許可以用血雪蟲救崇睿一命!”隻有他們四人在場,子衿便也沒有忌諱,將剛哲擁有血雪蟲的事情說了出來。


    “血雪蟲,剛家?好小子,你堂堂苗王城的皇子,居然跑來大月國給崇睿當侍衛,你不怕苗王剛烈殺了你麽?”看來,清虛老人是真的知道苗王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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