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小姐。我馬上去!”茴香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更期待能馬上去軍營之中,可她自己卻疑惑,不明白為何那般期待去軍營。


    茴香離去後,子衿憂心忡忡的看著芷水說,“芷水,軍營苦寒,若不然,你便留在客棧,我讓王爺留人下來保護你。”


    “嫂嫂,芷水能吃苦,有人要害我父皇,我要為父皇盡一份力。”芷水很堅定的說。


    子衿還沒說話,趙由之卻開口,“軍營可不比皇宮,你去到軍營之後,可能連照顧你的人都沒有,任何事情都需親力親為,飲食粗糙,條件苦寒。”


    “那我也要去,你們都以為我不能吃苦麽?說不定關鍵時刻,我還能救你們也說不定!”芷水十分不服氣,她要讓趙由之知道,她不是被豢養的金絲雀。她也可以為了自己在意的人出一份力。


    子衿見芷水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麽!


    “既然如此,待墨影大哥回來,我們便出發吧!”


    芷水將子衿同意她的請求,飯也不吃了,拉著杏兒便上樓收拾行李去了。


    四方餐桌上,隻剩下趙由之與子衿兩人相對而視。


    趙由之沉默了片刻才說,“讓她跟著,沒有關係麽?”


    他雖然沒有明說“她”是誰,可子衿知道,趙由之指的是芷水,見他這般曖昧別扭,子衿不由得輕笑。


    “表哥,芷水雖是公主,卻性子單純,愛恨分明,是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那日你與王爺離京後,我曾被皇後召見,她想以慕子蘭不願遠嫁涼州為由,將我留在宮中勸慕子蘭出嫁,後來是芷水趕回皇宮救了我,慕子蘭對我行凶。她竟然不顧性命安危,將我擋在身後,芷水這般情義,子衿此生難忘,不管她母親做過多少壞事,可芷水是芷水,她是王爺的妹妹,是我的小姑子,我信任她!”子衿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


    她說的話,剛好被折返回來找趙由之的芷水聽了去,芷水眼眶裏氤氳著感動的水霧,第一次,她從兄弟姐妹的身上,感覺到了來自親人的溫暖。


    盡管知道趙由之對子衿情根深種,可芷水竟一點都不恨她,一點也不!


    杏兒跟在芷水身後,柔聲說,“公主,我們去收拾行裝吧,別耽誤了行程。”


    “好!”芷水點頭,兩人悄然回到客房,收拾行裝去了。


    墨影與曉芳很快便回來了。兩人手裏還提著大包小包的衣服,子衿見他們回來,微笑著對曉芳說,“將衣服給公主與杏兒送過去,把我的與茴香的給我。”


    臨上樓前,子衿回身對趙由之說,“表哥,那就勞煩您先行一步,我們隨後便到!”


    趙由之拱手,“由之自當盡力而為!”


    曉芳與墨影不明所以,曉芳正欲問,墨影卻拉著她,並對她使了個眼色,曉芳往樓梯處看過去,之間止水帶著杏兒正要下來。


    芷水剛好看見趙由之離去的背影,她眼神一閃,似乎有些不滿趙由之不告而別。


    子衿見狀,柔聲安慰芷水說,“芷水,我讓表哥去辦事,很快便會遇見的,現在,我們都去喬裝一番。該去軍營了,再晚的話,也許就要錯過時間。”


    “好的,嫂嫂!”子衿的解釋,讓芷水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經過一番喬裝,幾人完全變了模樣,子衿穿了一套素白的醫女服飾,長發編成兩隻大大的麻花,垂落在胸前,讓她整個人顯得俏麗可愛。


    茴香與杏兒穿著一模一樣的丫鬟服飾,芷水與曉芳卻直接喬裝成了小廝模樣,曉芳原本想讓墨影也公開露臉的,可他那張臉確實豔壓群芳,如何打扮都覺得怪異,所以便沒有堅持,讓他在暗處跟著。


    上了馬車後,幾人匆匆往錦州巡防營行駛而去。


    錦州巡防營離錦州城不過二十餘裏地,因為風雪交加,道上沒有一個行人,便能看見烏雲壓低的地平線上,一座座的軍帳。


    在離離巡防營三四裏地的時候,趙由之躺在雪地中,額頭冒著細細密密的冷汗,一張臉疼成了蠟色。


    忽然一輛馬車從遠處飛馳而來,車上坐著一個瘦弱的小廝,他見趙由之躺在路中間,“籲”的一聲叫停了馬。


    “小姐,這處有一個男子,像是得了重病?”那小廝對著隔著厚厚的簾幔的馬車內恭敬的拱手。


    一隻水蔥尖一般細白的手指握住簾幔,探出頭來看了趙由之一眼,趙由之也往車上看了一眼,卻見那女子皮膚黝黑,嘴唇厚實,五官甚是平常,隻有那雙眸子,水盈盈的閃著睿智的光芒。


    可這女子哪裏是子衿的樣子?


    趙由之不由得有些著急,他與子衿約定好的,要在此次被子衿所救,可這女子的出現,會不會就此打亂他的計劃?


    趙由之一著急,隻覺得更疼了些。


    隻見那女子被小廝扶著跳下馬車,施施然走到趙由之麵前,她柔聲問,“公子可是有何不適?”


    趙由之眼神卻越發迷惑,那女子見趙由之不言語,繼續問,“我看公子麵色蠟黃,唇色發紺,莫不是中毒了?”


    “在下也不知為何,竟忽然覺得十分難受,姑娘如何斷定在下是中毒了?”趙由之穩了穩心神,不時的看了看來時路。


    那女子不再言語,對著車裏喊了一聲,“香兒,將我的藥箱拿來,我與這位公子號號脈!”


    “諾,小姐!”裏麵傳來另外一個女子的聲音,趙由之期待般的看過去,卻見那女子長相比這位女子更加平凡。


    那女子從藥箱裏取了脈枕,讓趙由之平躺在地上,專心的為他號起脈來。


    這時,卻見不遠處兩個士兵騎著大馬往這邊疾馳而來,那小廝見狀,還擔憂的說,“小姐,那邊有兩個軍爺來勢洶洶的往這邊趕過來,莫不是這人是個犯人吧!”


    那女子斂眉不悅的低斥,“不要吵我治病!”


    趙由之疼得很了,見那兩個士兵離得越來越近,而來時路那頭,卻依舊沒見子衿的影子,他不由得更加著急。


    “滾開,哪裏來的小女子,竟敢擋著軍爺的路!”那兩人很快便行至醫女他們這邊,見醫女與趙由之橫在路中間,伸了馬鞭就要打她。


    趙由之仁厚,見不得一個好心的弱女子被打,費力的支起身體來,對那兩個軍士說,“大膽,你們這般囂張,將大月國律法置於何地?”


    “你們擋著軍爺執行軍務,還敢與我說律法,你倒是說說,我若打了你們,於律法何幹?”其中一名精瘦的軍士拿馬鞭指著趙由之問。


    “其一,本官乃是禮部侍郎趙由之,本官奉陛下之命前來調查錦州巡防營出現異族人士一案,乃是欽差,等同天子巡狩……”


    那兩人聽得趙由之一眼,這才細看,這不是日前剛剛來的趙侍郎還能是誰?


    兩人俱是嚇了一跳。跳下馬來,規規矩矩的行叩拜之禮,“趙大人,小子有眼無珠,請趙大人莫怪。”


    趙由之看了兩人一眼,繼續說,“其二,這位姑娘雖無官職,可大月國律有令,但凡醫者,皆為上士,不得言行侮辱,若有違規,罰苦役三年,你們這般對這位姑娘,可是想好了要去哪裏做苦役?”


    “趙侍郎饒命,醫女姑娘饒命,我們這也是出了十萬火急的大事,著急趕路這才……”兩人一聽趙由之的話,嚇得連忙磕頭。


    “睿王殿下向來治軍嚴明,即便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你們也不可這般擾民,這若是讓殿下知道。你們的腦袋還要麽?”趙由之最是看不得仗勢欺人之人,這逮著機會,自然要好好教訓一番。


    “趙侍郎饒命,確實是營中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求趙侍郎不要告訴睿王殿下啊!”兩人苦苦哀求。


    趙由之疼得厲害,沒了力氣說話,那醫女便輕柔的說,“民女不知公子是禮部侍郎,失敬,可我看趙侍郎中毒頗深,若再不治療,隻怕有性命之虞。”


    “有勞姑娘!”趙由之疼得很了,隻得鬆口。


    那醫女切脈時,兩個軍士跪在地上殷切的看著,片刻之後,醫女放下趙由之的手說,“趙侍郎這是食物中毒,我先給侍郎大人吃些藥緩解一下,然後我再替侍郎大人開藥解毒。”


    言落,那醫女便從藥箱裏拿了一枚紅色藥丸給趙由之服下,不過片刻,趙由之蠟黃的臉色便得到緩解,肚腹也不似剛才那麽疼了。


    那兩名軍士見狀。連忙對醫女拱手,“勞煩姑娘與我們去一趟軍營可好,營中也是有數十人有中毒跡象,軍醫看了也是無用。”


    趙由之想說話,那醫女一回頭,伸手搭在趙由之手上,“趙侍郎身子可好些了?”


    “多,多謝姑娘!”趙由之的臉不由得紅了。


    “那小女子便告辭了!”她似乎很介意剛才軍士對她的態度。


    “姑娘,我倆有眼不識金鑲玉,衝撞了姑娘,隻要姑娘治好了我們的兄弟,我倆願任由姑娘處罰。”兩人見醫女不理他們,嚇得趕緊說好話。


    那醫女對兩人躬身行禮,“兩位軍爺,不是小女子不願相助,而是我帶著兩個侍婢,實在不方便。”


    那兩人聽醫女這番一說,連忙承諾,“這姑娘大可放心,我們是睿王殿下的兵,絕不會有人對姑娘主仆動手動腳。”


    “軍爺為了拉我去替將士治病自然會如此說,可若真的到了軍營,我等的安全。隻怕兩位也保證不了。”醫女依舊不敢與他們同去。


    兩人將求助的目光轉向趙由之,趙由之見狀,隻得對那醫女說,“姑娘,本官以我禮部侍郎的名譽與整個相國府的名義擔保,請姑娘幫幫忙!”


    “既然趙侍郎如此說,那我便勉為其難幫上一幫吧!隻是我希望趙侍郎一直在旁協助,保我主仆幾人安全無虞。”


    “這是自然!”說話間,醫女便讓小廝攙扶著趙由之,讓他上了馬車。


    馬車上還坐著另外一名婢女與一名小廝,看到他們的人數,趙由之莫名的心安,尤其是那名小廝的眼神,他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兩名軍士打頭陣,醫女的馬車緊緊的跟在後麵,趙由之撩開簾子看了看,確定那兩人離得比較遠了之後,才開口,“你們喬裝成這般模樣,我竟沒認出來,剛才我以為真的是別人,害我好一番著急。”


    那小廝以手搭著趙由之的肩膀,嗬嗬傻笑著說。“有沒有很驚喜?”


    “公主……”趙由之也不知說什麽好,苦著臉喚小廝公主求她莫要在奚落他。


    原來,這幾人竟是子衿與曉芳等人裝扮而成,可他們上馬車時,明明不是這番模樣的,為何忽然又想到易容了呢?


    原來,子衿坐在馬車上,回憶著崇睿之前交代她的話,讓她給趙由之藥丸,讓他算準時間等在官道上,估摸著子衿他們快到時,再服下藥丸,他也會讓人給軍士下藥,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出來求醫,這樣子衿就能以醫女的身份光明正大的進入軍營。


    可是,子衿深知崇睿的性子,他若要下毒,定然不會給自己的嫡係下,即便那些毒藥不危及他們的性命,可崇睿這人這般護短,自然會拿那些不聽話的下手。


    子衿憂心其中有人認出她們來,便讓曉芳給她們都易容,偽裝成平凡女子的樣子。這樣,即便在軍營中行走,也不至於招來禍患。


    趙由之聽了子衿的講訴之後,不由得對子衿的心思縝密大加讚賞。


    隻是,沒想到子衿無意間的一點小小心思,竟然能牽扯出那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出來。


    幾人跟隨著趙由之他們一同去到軍營,在北邊的大帳中,看見十幾個士兵抱著肚子躺在床上打滾,疼得滿頭大汗。


    兩人恭恭敬敬的對子衿行禮,“姑娘,他們的病症可與趙侍郎的一樣?”


    子衿並未馬上回答他,她仔細的查看了一個人的臉色後,便讓茴香將脈枕拿出來,“香兒,請脈枕!”


    茴香恭敬的將脈枕遞給子衿,子衿替一名士兵診脈之後說,“他們雖然也是中毒,可他們所中之毒,與趙侍郎所中之毒不一樣,他們中的是大月國以南之地一種大麻葉的毒,幾位是不是從南邊來的?”


    那幾人聽了子衿的話,臉色俱是一變,子衿見狀。見怪不怪的說,“你們這麽緊張作甚,大月國以南才有大麻葉,我不過就是問問你們的病因而已。”


    其中一個年長的士兵站起來對子衿拱手,“是的,姑娘,我們是涼州來的,起初還以為是水土不服,如今姑娘這般說,我倒是想起來,那大麻葉確實有毒,涼州的郊野處處都是,可以往我們也沒見中毒啊?”


    子衿心往下一沉,水土不服?就說明他們是剛來的。


    “天氣寒涼,加上你們初到錦州,定然吃了許多海鮮吧,大麻葉最怕寒涼之物,與寒涼之物碰撞在一處,便能產生劇毒,稍有不慎,是會喪命的,幾位可知曉?”


    那幾人聽了子衿的話,嚇得臉色一白。有人顫抖著問,“那可有解救之法?”


    子衿淡笑,“不必驚慌,我既能說出這毒的來曆,自然有把握能治好你們,隻是治療這病需要幾天,我從家裏出來,並未相告家人,我想先回家去幾日……”


    子衿話未說完,那名年長的士兵又再次站起來,“姑娘,救命一事無大小,姑娘家住何處,我等去替姑娘說可好?”


    子衿搖頭,十分為難的說,“若是被我父親知道我孤身一人前來軍營,隻怕他定然二話不說就要帶我回去,我……”


    “本王派人去說,姑娘可願為我的軍士治療?”不知何時,崇睿已然站在子衿身後,他穿著鎧甲,一臉肅殺的看著子衿,他身邊依舊站在剛哲。


    子衿故作驚訝的看向崇睿,趙由之見狀,連忙對子衿說,“姑娘,這位便是睿王殿下。”


    子衿斂袖,盈盈叩拜,“民女金嫣兒見過睿王殿下。”


    崇睿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金姑娘免禮,有本王作保,姑娘可以治療我的士兵了麽?”


    “諾,有了睿王殿下的保證,民女自然毫無疑慮,隻是民女畢竟是個女子,身邊還跟著兩個小丫鬟,還請睿王殿下……”


    崇睿聽了子衿的話,便知她說此話,定然是有什麽目的,她身邊隨時都有人保護著,現在公然要人,隻能說她想要一個不一樣的,而他身邊,不一樣的隻有剛哲!


    “剛哲,金姑娘在軍營的日子,保護她與她兩名丫鬟的安全,若有閃失,提頭來見。”崇睿想著,便將剛哲留給了子衿。


    剛哲冷冷的看了子衿一眼,眼神不期然與後麵被醜化的茴香撞到一處,他幽冷的眸子裏隻寫了兩個字,“太醜!”


    “多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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