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衿,且讓你再囂張一夜,明日,我看你如何脫身,我看你如何與我囂張,我看你,如何與我搶崇睿!”


    榕榕的眼眸裏,除了灼熱的愛,便是灼熱的恨。


    這一夜,崇睿躺在子衿平素午休的貴妃榻上,安寢一夜。


    因為盧嬤嬤躺在子衿榻上,子衿便去與茴香杏兒擠了一夜。


    晨間,茴香去打開琉璃閣大門,見榕榕還跪在琉璃閣大門口,臉頰嘴唇皆已凍得發紫,搖搖晃晃的就快跪不住。


    她的身邊,圍著全府上下,所有的下人。


    見茴香開門,平日笑意盈盈的吳管家忽然凶狠的走上前一步,“請王妃出來解釋一下,為何張夫人冒著風雪跪在琉璃閣門口一整夜,她可做了任何對不起王妃的事?”


    “是啊,我在王府整整伺候了十年,可從未見王爺這般對待過下人,何況張夫人還不是下人。王妃是不是應該給我們解釋一下。”


    附和吳管家的,是內務總管,劉大娘!


    “這話倒是好笑了,那張夫人深夜前來,硬是要來照顧盧嬤嬤,我家小姐讓她回去她不回,自己要跪在門口,管我家小姐何事?”大清早被人找晦氣,茴香很是火大,說話的語氣也十分不善。


    “吳管家,劉大娘,是我自己不好,惹了王妃不快,不怪王妃的!”榕榕揪住劉大娘的褲管,虛弱的解釋道。


    茴香冷笑,“你這般解釋,還不如不解釋,你若再往我家小姐身上潑髒水,別怪我不客氣!”


    茴香叉著腰,氣呼呼的說。


    忙了一夜的剛哲剛趕到琉璃閣,便看到小籠包鼓著腮幫子發脾氣。


    他冷冷的掠過眾人,提著茴香的衣領,便將她提回屋裏。


    茴香拚命掙紮,口中還大罵,“大木頭,壞蛋大木頭,你放開我,我要撕了張榕榕的嘴巴!”


    “你若再囔囔,你家小姐就變成禍國殃民的蘇妲己了。”依照剛哲的性子,他是斷然不會與別人解釋這些的,可是見小籠包這般蠢,他又忍不住想出手相助。


    茴香性子單純,聽剛哲這般說,連忙捂住嘴巴,驚恐的說,“真的麽,我給小姐找麻煩了麽?”


    “嗬嗬,剛侍衛嚇你的,你這般火上澆油,正中榕榕下懷,卻也幫了我們的大忙,我已經弄好了早點,去端上來,伺候王爺何盧嬤嬤用餐。”子衿走過來,解下圍裙,徑直走向門口。


    崇睿說過,他在養病,所以這場仗,確實隻能子衿自己一個人去打。


    王府的下人見子衿出來,紛紛後退一步,神情憤懣的看著她。


    “榕榕姑娘跪了一夜,也該回去休息了吧!”子衿沒有看別人,隻淡淡的看著榕榕。


    “王妃執意要說榕榕心計深重,榕榕不敢回去。我便在這裏等著,等著王爺與盧嬤嬤醒來,與我討回公道。”榕榕已然十分虛弱,可她能堅持一夜,子衿卻不得不佩服。


    “公道?”子衿細細的咀嚼這兩個字,若是真有公道,她張榕榕最不配提這兩個字。


    榕榕淡淡一笑,虛弱的說,“是的,我相信王爺會還我一個公道!”


    說著,便暈倒了去。


    子衿淡淡的整理了一下廣袖,輕聲說,“將她抬回去!”


    幾個婆子見榕榕確實暈倒,趕緊將她抬了離開。


    這時,昨夜值夜的門房忽然走上前一步,冷冷的說,“王妃,奴才有事求見王爺,還請王妃通傳。”


    “王爺受了重傷,至今昏迷著,有事與我說便是。”子衿依舊笑著,如以往那般淡然。


    那門房咽了一口口水,喏喏的說,“王妃不許我見王爺,可是心裏有鬼?”


    他的話,像是平地驚雷,人群中很快便有人竊竊私語。“依我看,這慕氏定然是心裏有鬼,昨夜我分明見她與她的丫鬟茴香出現在盧嬤嬤院子裏,不多久,盧嬤嬤的院子便走水,王爺與盧嬤嬤都受了重傷,她這便迫不及待的要收拾了張夫人,想來那李夫人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她故意弄沒的。”


    子衿仔細的觀察著每一個人的反應,心裏已然有了數。


    吳管家走上前來,對子衿拱手,“王妃這般行為,確實引人質疑,還請王妃將王爺與盧嬤嬤交出來,我等自然會好好照顧。”


    “我聽說,吳管家前日買了一座新宅,甚是清幽,不知子衿可有榮幸去見識一番。”子衿淡笑著轉移吳管家的話題。


    吳管家一聽子衿說起自己的新宅,心裏微微一沉,臉上訕笑著說,“不過就是個小小院落,王妃這般惦記,可是真如他們所言,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的目的?我的目的便是保住王府大大小小,不被奸人所害,不必提著腦袋過日子。”說到此處,子衿有些無奈。


    她見慣了太多爾虞我詐。都是被利益驅使。


    “那王妃為何昨夜會出現在盧嬤嬤的院子裏?”那個門房一雙眼睛不懷好意的亂轉,直言子衿出現在盧嬤嬤的院子裏。


    “想來是盧嬤嬤在李夫人出事時,對王妃過於嚴厲,王妃記恨盧嬤嬤,這才想要縱火將人燒死,卻不想,王爺會去救火吧?”


    是吳嬸的聲音。


    子衿斂了風吹亂的廣袖,淡淡的看向吳嬸,“那吳嬸要如何解釋殺手伏擊王爺一事?”


    這……


    所有人皆沉默以對。


    子衿笑了笑,“你們都說見到我與茴香出現在盧嬤嬤院子裏,可你們有看到我縱火麽?你們都說我容不下張榕榕,我可曾去找過她晦氣?你們說我居心叵測,我可曾對你們任何一個人打罵過?”


    沒有人說話。


    “是不是有人告訴你們,王爺與盧嬤嬤身受重傷,卻被我挾持,然後還有許多人見我昨夜曾出現在盧嬤嬤的院子裏?”


    子衿的聲音不大,卻將眾人問得啞口無言。


    吳管家咬了咬牙,繼續追問,“那王妃便讓我等見見王爺,隻要見到王爺,我們自會讓王爺調查,為何王妃深夜會出現在盧嬤嬤的院子。”


    致此,子衿總算想通,為何那碗粥崇睿未曾動過,榕榕卻篤定崇睿已然身受重傷暈迷不醒,這才敢煽動府上的下人到子衿這裏來鬧事。


    “是,這慕氏一直不肯讓我們見王爺。定然是對王爺跟盧嬤嬤做了什麽事,王爺貴為皇子,若是真的被慕氏害了去,如何了得,我們將慕氏抓了去見官,我就不信,在官府麵前,她還敢如此巧舌如簧。”


    門房見有人遲疑,趕緊出來煽風點火,被他這樣一說,那些不知所以然的下人,又開始激憤起來。


    “是啊,王爺隨無權勢,可待府上的下人都極好,我們不能讓慕氏害了王爺。”


    “將她抓起來,去見官!”


    話雖這樣說,可終究還是沒有人敢真的動子衿。


    屋裏的崇睿聽得一清二楚,可他卻氣定神閑的喝著粥,吃著醃菜,全然不受半點影響。


    茴香與杏兒聽得心驚膽戰,茴香忍了又忍,終於跪在地上求崇睿,“王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我這時候出去,子衿的苦心便白費了,求我沒有,求他!”崇睿將手指向剛哲。


    剛哲抱著刀沉吟,眸光森然!


    茴香顧不得許多,走到剛哲麵前,拉著他的衣袖,苦苦哀求,“大木頭,日後我再也不叫你大木頭,再也不咬你,你救救我家小姐,好不好!”


    “那你打算叫我什麽?”剛哲涼聲開口。


    正在喝粥的曉芳被剛哲的話嚇到,直接將粥噴了出來。


    “大木頭,你這般調戲我們小茴香,回頭她變成小辣椒,看你如何應對!”


    茴香不明他們為何如此淡然,見剛哲提條件,她隻好將目光轉向曉芳,“曉芳,你去救救王妃可好?”


    “不好,這個王府,除了王爺,便是大木頭的話最好使,求他!”曉芳素手一伸,將難題拋回剛哲處。


    茴香跺腳,惡狠狠的說,“你說讓我叫你什麽?我叫便是!”


    “叫相公吧!”剛哲沒說話,曉芳卻湊上來。


    杏兒也是又急又氣,走過來捂住曉芳的嘴巴,“你個小丫頭,這時候還開玩笑。”


    “隻要不是大木頭,便可!”


    “好,剛哲大哥,求你救我家小姐!”茴香沒想到剛哲要求這般簡單,也來不及細想,便叫了出口。


    剛哲狀似滿意的點頭,這才酷酷的抱著破雲刀走了出去。


    門房與吳管家見人人都不敢動手,兩人互相推搡著,推對方上前去抓子衿。


    卻在這時,剛哲冷冷的抱著破雲刀出來,冷冷的環視一周,“王爺養病期間,不得喧嘩!”


    吳管家見剛哲出現,本來想與他狀告一番,卻見剛哲抱著破雲刀往門口一站,“由我親自守著,我不會讓她有機會出府,昨夜那些殺手,也與王妃有關,待王爺醒來,一切自有決斷。”


    被這般一說,所有人看向子衿的眼神都帶著仇恨。


    吳管家與門房互看一眼,那門房對吳管家眨眼,吳管家這才遣散了眾人,“各位,有剛侍衛守著,那慕氏也討不到半分好處,且先散去,待王爺醒後,王爺自會決斷。”


    大家聽了吳管家的話,總算放下心來,各自回去自己的位置上工作。


    半日後,榕榕醒來,門房與吳管家得到消息,立刻匆匆趕往榕榕的落霞居。


    “張夫人,剛侍衛已經將慕氏看管起來,他還說已然抓住慕氏與刺客聯係的證據,就等著王爺醒來,便可將她趕出府,那時這個王府,便隻有夫人一人獨大!”門房一見到榕榕,便將事態告知。


    榕榕麵色一沉,麵容扭曲的看著他們二人,哪裏還有平日恭謙賢惠的樣子?


    “不是讓你們趁王爺還未清醒,便將慕氏弄去官府麽?”


    若是崇睿醒來,他一定會猜到她的粥有問題,到時候他若是不打壓慕子衿,還幫著慕子衿,那她苦心計劃的一切,便白費了。


    “那剛哲守在門口,我們也不敢放肆,好在府上的下人都十分聽話,在我們的教唆下,他們都以為慕氏意圖傷害王爺性命,即便王爺醒來,慕氏也討不到好。”門房見榕榕發怒,趕緊解釋。


    “你們懂什麽,現在趕緊去,就說剛哲與慕子衿私通,一起謀害王爺,勢必要在王爺醒來之前,將慕氏送到官府。”榕榕急切的說著,一股急火直攻心髒,讓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猙獰。


    “然後,官府那邊,你打點好的衙役,便會對慕氏施以酷刑,慕氏身子弱,待本王醒來,發現慕氏被害時,慕氏已然無力回天,此後,這個王府便隻剩下你一人,你便可以以你知道我所有的秘密為由,要挾我,將你扶正,此後王府便再也不會有別的女人,與你爭搶王妃之位,我說得對麽?”


    不知何時,崇睿站在榕榕臥房門外,眸色涼涼的看著她。並將她接下來的計劃,全數說了出來。


    崇睿的出現,讓榕榕的麵如死灰。


    她喃喃著,用顫抖的語氣說,“王……王爺,您醒了?”


    崇睿神色冷峻的走到她麵前,麵無表情的說,“你以為你那碗加了料的粥,能難倒我麽?”


    “不……,不可能,那碗粥放在你房間那麽久,你不可能沒有中招!”榕榕的麵上,再也沒有以往的矜持與恭謙,她太驚訝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出了錯,竟讓崇睿躲過她的連環套。


    她知道崇睿定然不會喝粥,所以特意下了散習香,隻要崇睿聞之,便會中招。


    可沒曾想,最後還是被他躲過了!


    崇睿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已經從密道進入子衿的琉璃閣,他冷冷一挑唇,“你忘了本王的王妃是個醫術了得的才女麽?”


    說起慕子衿,榕榕臉上的表情像是皴裂了一般,變得猙獰可怕,她的眸子充血一般,紅彤彤的瞪著崇睿。帶著決絕的恨意。


    “我不許你提慕子衿,不許你誇慕子衿!”


    “她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的女人,她的好,便是一千一萬個你,也不及其萬一,我為何不能誇她,不能提她!”崇睿冷冷的說著,看向榕榕的眼神裏帶著厭惡。


    “你喜歡上她了?”榕榕頹然的坐跌坐在地上,喃喃的說。


    她的話,讓崇睿遲疑了片刻……


    他承認,對慕子衿,心裏已然有了不一樣的悸動,見她歡喜,他便跟著歡喜,見她難過,他亦心如刀絞,見她快樂,他便覺得這世界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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