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如今那張同樣溫和的臉龐下,藏著煉獄般燃燒著的執念和恨意。


    他嘆了口氣,說到底,先背叛對方的是自己——說到底,當年的他親手將河成雲捅得鮮血淋漓,而自己身上留下的傷痕,時至今日也未曾痊癒。


    樸誌訓看著對方突然頹然的樣子,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席捲而來——結束了,終於全都結束了。


    他再次扣下了板機。


    *


    薑丹尼爾睜開眼睛的時候,躺在他身側的樸誌訓認真地輕觸著他的眉毛。他抬手捉住男孩子搗亂的手指,拉到嘴邊輕輕地一吻。


    “怎麽了?”


    男孩子翻身,湊上前直接用嘴代替了手,黏糊糊地親著男人眉毛。然後有些含混地說:“如果當時聖祐哥沒有給你發短訊,告訴你黃旼炫已經被發現的話,你還會讓我殺了安社長嗎?”


    薑丹尼爾一手托住男孩子的下巴,像是在懲罰他的不信任一般,用力地咬了下男孩子的鼻子,“可我不知道氧氣管監控室裏的情況啊,就算控製了黃旼炫又有什麽用。” 他咬完以後,輕輕地舔了舔對方被他咬出牙印的鼻尖,像是到底還是捨不得。


    樸誌訓濕漉漉的眼睛盯著男人,接受了這個回答。


    他垂著頭,注視著男人的眼睛,和男人臉上灑滿的燈光,突兀地說道:“冬天快來了。”


    無論是此時正躺在樸佑鎮病床上、因為吸入煙塵而暫時昏睡過去的裴珍映,還是被關押在審訊室裏、得知黃旼炫死訊後飲彈自盡的河成雲,亦或是化成塵埃、像一顆流星一樣消失的李大輝,都無法阻擋這座粉紅色囚籠外越發深重的寒意——可即使這樣,室內溫度還是沒有變化,像是時間都被停住了。


    “我自私嗎?” 樸誌訓喃喃說,“我自私極了。”


    事到如今,我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我沒有感恩,我隻想困住你,我甚至想化成你的一部分,仿佛這樣才能把心裏的不安祛除,仿佛這樣才能確認你真的獨屬於我一人。


    “對,你自私極了,你是我見過最自私,最冷血的小混蛋。” 男人撐起身體,“你也是我唯一愛著的小混蛋。”


    “我愛你。” 薑丹尼爾說道,斂去了瞳孔背後的快意,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掰斷了小獸的利爪,他掏出了小獸的心髒,然後一字一字地在樸誌訓的心髒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冬天快來了。” 男人繼續說道,淺色的瞳仁裏暗光浮動,“可在這裏感覺不到,或許,我的小訓這輩子都不會感覺到了。”


    他說:“我出不去,你也無法出去了。”


    他作為薑家長子出生時,就註定了永遠藏匿於這片黑暗中,為他的家族斬斷所有阻礙。


    “你不會交到更多的朋友,你不會兒女成群,你不會感覺到真正的四季交替,你會逐漸失去對時間的感知,你的身上血腥味將再也洗刷不掉,你會喪失太多平凡人的樂趣。” 薑丹尼爾說著,抬頭看了看晃眼的室內光暈,“你再也無法走在陽光下,因為你再也無法看見真正的太陽。”


    “所以,你會後悔嗎,小訓?”


    你甚至沒有機會跑掉——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片黑暗裏陪我沉淪——所以,你和我,到底誰更自私一點呢。


    樸誌訓聽完以後,突然笑了起來。他笑得眼睛裏波光粼粼,配著還紅紅的鼻尖,像是個突然得了糖果的小瘋子。


    他抬起薑丹尼爾的手,看著他的無名指,看著在人造燈光下微微反射著金屬光澤的戒指,男孩子眯著眼睛,長久地、帶著一種欣然地看著那枚戒指。


    他想,或許自己第一次遇見男人時,在薑丹尼爾站在這片宇宙的至高處,向下俯視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男孩子伸出手,五指張開,然後從薑丹尼爾的指縫間鑽過去,與男人死死地十指相扣——兩枚戒指終於再次緊緊地靠在了一起。


    所以,不需要了,不需要鮮花和清風,不需要友誼和家庭,不需要四季,甚至不需要時間,什麽都不重要了。


    “我一直都走在陽光下,” 樸誌訓說。


    他俯下身,嘴唇貼著男人的側臉,氣息燙燙的:“因為你就是我的太陽啊。”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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