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新來的安獄警晃了晃手上李大輝的製服,“大輝拜託我和成雲,說他丟了件製服,我們就一間一間地搜過去,猜猜怎麽著?”


    賴冠霖眯了眯眼睛,“您是新來的三區獄警吧?這裏是二區,您手再怎麽長,也不該伸到這裏。”


    b0923側臉看向一旁沒有開口的河成雲,黑漆漆的眼睛裏有著威脅。


    河成雲攤了攤手,“這次是獄長直接讓我們幾個獄警一起來查的,畢竟李大輝是一區那幾位的直屬獄警,丟了製服可能引發的隱患太多,更何況前幾天二區還失火了。” 說著看向賴冠霖麵無表情的臉,“現在我們在你房間裏找到了這東西,隻能麻煩你和我們去一趟典獄長辦公室了。”


    兩位獄警一位二區人走向獄長辦公室的畫麵並不常見,所以一路上悄悄打量他們的犯人並不少,這其中也包括站在三區樓上的裴珍映。


    賴冠霖在這一路上已經想明白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明白直到現在安社長還不知道樸誌訓還活著,也猜到了裴珍映那天還是被人拍到了,而背鍋的李大輝準備把整件事栽贓在他身上。


    河成雲把賴冠霖送到院長辦公室門口,這個二區獄警彎著眼睛笑了笑,一身粉色的製服趁得他仿佛有股書卷氣息,白淨的臉讓人很難理解為什麽曾經的三區人會對他聞風喪膽,他擺擺手說,“既然已經到了,就幫我和獄長打聲招呼,我得先離開了,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然後就從從容容地走了。


    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但獄長並不在裏麵。三區獄警像是沒有什麽不妥似的領著賴冠霖走了去。


    直到大門再次關上,這位姓安的中年男人才不緊不慢地轉過身,看著麵前這位警惕地打量著他的賴家麽子:“我想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賴冠霖沒有接話,像是默認。


    “這件衣服我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有什麽人栽贓給你的。隻是現在人證物證全都指向你,你說如果這件事捅出去,一向以自保為主旨的賴家,會怎麽看你?”


    偷竊獄警製服,縱火焚燒獄室。哪一項聽上去都不太妙,賴家人若是知道,就算是他賴冠霖,怕也會被看成了一個需要剷除的危險因素。


    就算普通人不知道那間獄室裏曾關著樸誌訓——曾關著薑丹尼爾的前情人,但賴家肯定查的出來。


    對麵的獄警笑了笑,繼續說道:“絕對中立這四個字向來就是笑話,你既然趟進了這渾水,總不能想著全身而退不是嗎?”


    “選一邊站吧,b0923。”


    *


    金在煥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研究這幾天的數據。自從樸誌訓把那份調整過後的資料傳出後,那個暗地裏的人果然動作多了起來,接連著試探了許多次,雖然還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也不知道對方在針對什麽,但似乎已經逐漸有了一些頭緒。


    就在他還在整理的時候,有人敲響了他的門。金在煥揉了揉頭髮,想不通為什麽這個時候河成雲會找上門來。


    河成雲這個人笑起來,眼角有很細很淡的笑紋,現在也是這樣。


    這讓坐在他對麵的金在煥稍微有一些不自在,示意這個二區獄警有話直說。


    “我知道樸誌訓還活著。”


    金在煥猛地停下手裏轉著的筆,終於正視起了對麵那個還要說什麽的人。


    “我建議你再去好好查一查三區新來的那位獄警,說不定你們一直毫無頭緒的事情就會有進展。” 河成雲低頭看了看指尖,“最近他們在二區的動作太多了,讓我覺得很煩。”


    “至於上一次我和你說的,你們似乎在獄長那件事上也沒查出什麽來,” 溫和秀氣的河獄警繼續提議道,“但我知道一些事情,足夠丹尼爾想要整頓黃旼泫了。”


    “雖然我估摸著樸誌訓也快要和丹尼爾坦白了,但你們還是需要一個裏應外合的人不是嗎?我這裏有人手,就看你們想不想要了。”


    金在煥點了點頭,“你的條件呢?”


    河成雲眯了眯眼睛,兩隻手互相快速地摩挲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說:“如果黃旼泫的那個位置坐不下去了,總得找個人接替他吧?”


    *


    薑丹尼爾帶著午飯回到臥室的時候,樸誌訓正背對著他,坐在電腦前看著什麽,因為男人這裏沒有他的衣服,隻能將就地穿著男人的囚服,領口很大,沒有好好梳理的頭髮翹起了幾個小角,配著男孩子圓圓的耳垂,情/ / 色裏帶著點天真的嬌憨。


    聽到他進門的聲音,男孩子轉過身朝薑丹尼爾笑了笑——抿著唇、眼角微微上揚的那種,脖子上昨日留下的吻痕一覽無餘。


    男人喉嚨一陣發緊,輕輕地向旁邊移開了視線,“我們小訓在幹什麽呢?”


    樸誌訓看到他慌亂的樣子,滿足地轉回頭說,“我在看b0923給我的東西。”


    “說到這個,” 薑丹尼爾放下食物,從背後靠過去,終於還是沒忍住摟住了男孩子,彎著腰,唇貼在他的脖子邊,“隨便把我給你的鑰匙拿出去給別人,我可是會生氣的。”


    然後男人從男孩的頸邊抬起頭,順著電腦屏幕看過去,動作瞬間僵了一下。


    樸誌訓自然是注意到了薑丹尼爾這一下的變化,他側臉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睛,說道:“哥不是已經背著我看過了嗎?現在還緊張什麽?” 他太喜歡薑丹尼爾這帶著些負罪感的表情了。


    屏幕裏正是那時還很年幼的男孩拿著信紙流淚的樣子。


    樸誌訓像是懷念一般伸出手指,輕輕地隔著屏幕摸了摸年少時自己的臉頰。


    你現在還在黑暗裏,他對著年輕的自己說道,但有個人在未來等著你,所以不要哭了。


    然後轉過身,看向正仔細地溫柔地注視著他的男人。


    樸誌訓又笑了,不像是剛剛那般嬌憨,而是像個重新走在陽光下的少年。


    他身側的另一隻手向前握住薑丹尼爾的,兩枚戒指碰在一起發出輕輕的金屬聲音。


    “我有個故事想告訴你。” 他終於準備坦白了。


    樸誌訓看到薑丹尼爾眼底的不忍。


    “但那個故事很長,所以在此之前,我要說一句別的話。”


    男孩子最受不了的就是男人的這雙眼睛,好像他的眼裏全心全意隻有樸誌訓一個人,這讓男孩想要放棄自我,毫無底線地退讓。所以他湊上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微微抬起頭,吻住了薑丹尼爾的雙眼。


    然後才開口道——


    “我愛你。”


    第二十七章


    就像之前說過的,大腦隻會幫助你記錄下一些重要事件,其他的細小部分則會變得模糊、不準確。所以當樸誌訓和薑丹尼爾講述自己的過往的時候,不得不翻找自己的大腦,企圖讓自己的敘述流暢一些。


    樸誌訓十四歲後便被安社長接入自己的門下,成為社長旗下眾多門徒之一,他在最一開始便被告知薑家是社長的眼中釘、是社長他大業建起的最大障礙,而薑家的長子薑丹尼爾,就是他剷除薑家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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