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薑丹尼爾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手裏的筆,“如果這個陷阱真的沒有被人發現的話,對方不僅會直接暴露在我們眼下,而且還會損失慘重。”


    “所以,你那小孩折騰成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麽?”


    是啊為什麽,這種辦法太笨了——一點都不像是那個對他耍盡心機的漂亮孩子會做出來的選擇。


    正是如此,所以薑丹尼爾要找到他,鎖住他,綁住他,不讓他再逃走,問清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然後保護住他,擁抱住他,親吻著他。


    然後聽到樸誌訓親口說,他愛他。


    第二十二章


    對於樸誌訓來說,薑丹尼爾有時候對自己的保護欲(或者說占有欲)有些旺盛,具體表現為他對任何發生在男孩子身上的事總是格外在意。


    比如說,男人會查清楚他的病史和過敏源,比如說,男人會因為他唇角的發炎而天天看著他擦藥,比如說,男人會在他手上受傷的時候把每一餐裏的辛辣食物和海鮮都撤下,由此類推。


    作為了解他這一點脾氣的樸誌訓,站在黃旼泫身後要求道:“我提交的資料裏,有個計劃寫著明天上午一區三位會故意放人去二區搗亂,通過這次混亂製造的幌子神不知鬼不覺地搞死一個的二區人,並且栽贓給個一區勢力集團。”


    “因為那個二區人其實是一區另外一個小集團安插的眼線。”


    “不僅如此,我還寫了薑丹尼爾會親自出現前來驗貨。”


    對於一區三位來說,這就是鷸蚌相爭,漁人獲利的最好應用方式。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因為明天是月末新人入監的時候,也是年末獄警們的集會時間,在這兩件事都需要人手、三區新獄警又被瑣事纏住的情況下,二區突然出現的騷亂更不會有人有空去追究其因。


    “隻是,那條消息上所有二區,其實都應該是一區。” 樸誌訓說道。


    意味著明天真正應該發生的混亂的地方是一區,真正應該被悄悄處理掉的人也是一區人。


    黃旼泫沒接話,但是他大概明白樸誌訓想要他幫的忙了。


    樸誌訓想讓他明天放人去引發二區騷亂,來證明偷來的資料的真實性。


    這麽做的好處是,在這場還看不出勝負的戰爭裏,如果安社長贏了這場博弈,那他黃旼泫可以獨善其身;如果薑丹尼爾贏了,這次幫忙也足夠幫他說情了。


    他稍稍側頭看向樸誌訓,想了下,還是問了:“那你呢?”


    男孩子笑著擺弄手裏槍上的消音器,說:“當然是去殺人啦。”


    *


    金在煥坐在書房裏看著計算器上的數據流,表情突然變得有些驚訝,他一邊看著屏幕,一邊拍著桌子示意另外旁邊的人也來看下。


    “怎麽了?” 邕聖祐湊過來。


    “那個被安插進一區的線人死了。” 金在煥指了指屏幕上示意著一個對方人頭的那個已經灰下去的點。


    邕聖祐:“所以丹尼爾對那個孩子的猜測是對的?”


    金在煥看著那個暗下去的小點,調開了一區三樓的監控,果然看見了幾分鍾前樸誌訓消失在牆角的身影。


    這個時間點選的很巧,晚餐時間已經過了,第一輪獄警巡查也結束了,照最近獄警的忙碌程度,估計今天也隻有一輪巡查。


    那個線人如果是死在自己的房間裏,就算電子門被樸誌訓撞壞了,最早也要到明天上午再次巡查的時候才會被發現屍體。


    “那明天怎麽辦?” 邕聖祐隨口問道。


    “那讓我們人明天不要在一區搗亂了。” 金在煥無所謂地想到——他甚至有種奇怪的直覺,他覺得樸誌訓怕是連栽贓嫁禍另一個集團也幫著薑丹尼爾做完了。


    “以及,我上次查了下獄長——” 金在煥補充道,打開桌子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了一疊資料遞給邕聖祐。“哥你看一下,我現在大概知道他和c0529之間關係了。”


    邕聖祐接過文件快速地上下掃了幾眼——然後表情微微驚訝了一下。


    這份文件第一眼看起來沒問題,但對於這反覆看過樸誌訓資料的兩個人來說,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了奇怪之處。


    黃旼泫成為獄長之前幾年,所有履歷都仿佛是被完美設定好的一樣,分毫不差,教科書一般的毫無破綻。


    和樸誌訓那幹幹淨淨什麽都挖不出更多的背景何其相似。


    大概他倆背後的那個人真的不知道,有時過於小心就是破綻本身。金在煥摸了摸鼻子,有些嘲諷地想到。


    *


    二區在第二天上午發生了一些騷動,兩個有槍械許可的犯人在公共放風區域大打出手,由於當時河成雲正在參加年終會議,而剩下來的低等獄警也沒有河成雲在犯人間豎起的威信,所以場麵失去了控製。


    樸誌訓站在一邊的一個死角裏,輕輕地對著身邊那個被許多人稱為“社長”的中年男子說:“如果這次薑丹尼爾出現了,您就會相信我上次的情報了吧?”


    三區新來的獄警看著不遠處哄鬧又鮮血四濺的場麵,有些不為所動,過了會兒才接口道:“誌訓你好像很有自信,很確定自己傳給我的那份文件不會出錯呢。”


    樸誌訓垂著眼睛,暗示性地摸了摸脖子上還留著疤的傷口,“自然,您要是知道我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就絕對不會懷疑那份資料的來歷了。”


    “聽上去你好像有些不滿啊?”


    樸誌訓頓了下,心下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慢慢回答道:“您也知道那個晶片裏的資料對一區的那三個人有多重要,有了這個您絕對很快就可以拿下薑家——所以,看在他很重要的份上,作為一點獎勵,您能否告訴我,我母親現在在哪裏?”


    “你是在和我談條件嗎?”


    “當然不敢。隻是您也知道現在整個監獄都在通緝我,我現在隻想知道她的大概位置——畢竟我估計也活不長了——所以,如果知道了我會安心許多。”


    樸誌訓旁邊的人沉默了很久,沒有回覆。


    就在這場騷動快要靠近尾聲的時候,一個人慢慢地從大廳盡頭走了過來。


    四肢長長的,脊背筆直,肩胛寬大而健碩,在一片硝煙裏悠閑而肆意地邁著步伐。


    薑丹尼爾。


    對於樸誌訓來說,薑丹尼爾有時候對自己的保護欲(或者說占有欲)有些旺盛,具體表現為他對任何發生在男孩子身上的事總是格外在意。


    所以,樸誌訓知道,薑丹尼爾一定會查出來晶片內容曾從賴冠霖手裏中轉過,薑丹尼爾一定會從對方那裏要來修改過的內容,薑丹尼爾一定會發現內容具體哪裏被修改過,所以,薑丹尼爾一定會趕來二區。


    正是如此,薑丹尼爾的到來,成了樸誌訓證明自己偷來的數據真實性的秘密武器,是用來壓垮安社長懷疑的最後一根稻草。


    薑丹尼爾對樸誌訓的太過在意,樸誌訓對薑丹尼爾的太過了解,都是這場計謀不可缺少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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