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花團注視著他,高漸離的動作動作行雲流水,風度翩翩,隻欣賞他的一舉一動也是賞心悅目的。


    忽地,高漸離以內力將築內的水冰凍,用力地將它擲向嬴政。


    大殿內安靜極了,隻有風聲穿過。


    冰屑四濺,築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娘親……”不疑瞪大了眼睛,哭喊道:“娘親流血了!”


    嬴花團看著血順著指尖流下,與地上被打碎的築融化的水混在了一起,在地上蜿蜒。


    嬴政麵不改色,隨手將一旁的天問扔給嬴花團,道:“按大秦律法處置。”


    天問是風鬍子劍譜上排名第一的劍,原先在春秋五霸之一的楚莊王手中,乃是王者之劍。後來不知丟失到了哪裏,有人找到了天問,將它獻給了嬴政,不論這劍是真是假,但這確實是一把絕世好劍。


    嬴花團拔出天問,心中有一絲猶豫,咬了咬牙,最後還是直直地刺向高漸離的胸口。


    高漸離因為受不住力向後跌去,倚在柱子上,嘴角含笑,血流如注,隨後被宮人們拖了出去,在地板上留下一道血痕。


    “高先生,你本來有機會的。”嬴花團輕嘆一聲。


    高漸離沒有回應她,隻是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嬴花團忽地想起十幾年前的那個夜晚,大殿內一片混亂,唯有荊軻一人倚著柱子,放聲大笑,分外從容。


    她一甩手上的劍,鮮血灑在了地上,天問重新回到劍鞘,被嬴花團放在了一旁的木架上。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們都是勇士。


    不疑顯然更驚訝了,他完全沒想到母親會對高先生下手,那雙清澈的眸子裏麵充滿了疑惑與不解,甚至是恐懼,以至於眼淚都流出來了還不自知。


    “不疑。”


    嬴政的聲音忽然響起,嚇得不疑打了個激靈。


    嬴花團看兒子這樣,心裏嘆了一口氣。


    “祖父……”


    “你害怕嗎?”


    嬴政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不疑點點頭。


    “你可以害怕,但我大秦的男兒,絕不能輕易流淚!”


    不疑一抖,默默不語。


    嬴花團領著兒子從章台宮出來,坐上馬車回府,見他一直低著頭,柔聲問道:“你被嚇著了?”


    “嗯……”不疑低著頭。“為什麽娘親要殺高先生呢?”


    “因為他要傷害你的祖父,我的父親啊。”


    “可是祖父沒事。”


    嬴花團嘆了口氣,摸摸兒子的頭道:“不疑,你要明白,人們看事情的角度是不同的,你可以一笑泯恩仇,但前提是在沒有傷害你的情況下。”


    不疑懵懂地點點頭。


    “你害怕祖父嗎?”


    不疑點點頭又搖搖頭。


    “怎麽了?”


    “我感覺祖父很威嚴,很厲害,可是他好像很孤獨,很寂寞……”不疑囁嚅道。


    嬴花團嘆了一口氣,摸摸他的頭髮,沒有說話。


    高漸離刺秦一事被隱瞞了下來,他的屍體被扔到了亂葬崗,瘋狗啃食。


    也許是為了沖淡這股血腥味兒,嬴政準備給扶蘇挑選一位妻子,畢竟他年紀也不小了,嬴花團孩子都快三歲了,他作為哥哥婚都沒結,實在是說不過去。


    作為妹妹的嬴花團表示,這事我承包了。


    像嬴花團這樣能“自由戀愛”的畢竟是少數,大家最後還是要按禮數,講求門當戶對——挑。


    嬴花團作為女子,自然可以深入其中,給自家哥哥非誠勿擾一下,選個合適的嫂子出來。


    然而嬴花團正籌備著呢,那邊廂扶蘇已經傳消息過來了——別挑了,我有人了。


    嬴花團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在上郡時看到扶蘇與柏令晴二人雪中約定終生這件事情。


    作為一個貼心的好妹妹,嬴花團當然是要鼎力相助了。


    柏令晴本人是沒什麽問題的,唯一有點問題的就是她是個平民。


    說實話,給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找一個平民女子為妻,實在是有些引人遐想,好像嬴花團藉機打壓扶蘇似的。


    不過嬴花團也無所謂,反正她都是儲後了,隨他們說好了,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


    嬴政則是想著不讓扶蘇外戚過於強大,起了不軌之心,也應了下來。


    三月十五日,晴,宜嫁娶。


    嬴花團早早地準備好了一切,比扶蘇本人還激動,指揮著呂雉、季布忙個不停,反倒是一旁的扶蘇逍遙自在。


    “紅綢,紅綢好嗎?!”


    張良來的時候便看到嬴花團急得跳腳的樣子,頗有些無奈。自從墨家機關城一行後,嬴花團整個人成熟了不少,沒想到今天現了原形。


    “子房。”


    自家妹妹和張良那點麽蛾子扶蘇自然知道,見他來了,道:“你看看她和個猴子似的,上竄下跳,弄得我這裏不安寧。”


    嬴花團更氣了,道:“哥,你還好意思說!你自己成親都不在意些!”


    張良抿唇一笑,道:“公子隻管安生準備,我這就把這個猴兒帶走。”說罷推著嬴花團的肩膀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舅子和妹夫和諧相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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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嬴花團被張良推出來有些不滿道:“你幹嘛!”


    張良捏捏她的臉,道:“兄長都不著急,你急什麽?”


    嬴花團白他一眼,道:“你懂什麽,昏禮這輩子也就這麽一次,要好好珍惜,知道嗎?”


    張良微微一愣,沒有說話。


    嬴花團也明白自己不該說這話,轉移話題道:“算了,你說的也是,反正傍晚才舉行,也不必著急。”


    張良嘆了一口氣,道:“抱歉。”


    “你道什麽歉……”嬴花團嘟囔道。


    “我忘記了,一生隻有一次。”張良摸摸她挽成髮髻的長髮。


    嬴花團一次也不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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