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陽一貫粗神經,幾乎不具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屬於很好打發的那種人。像現在這樣步步緊逼,不論對他還是對薑蘇來說都是第一次。


    薑蘇一陣煩躁,她往晏頃家看了一眼,在看他房間緊閉的窗簾後收回目光。她抓了抓頭發,說道:“……沒有。”


    肖天陽卻搖頭:“蘇蘇,別對我說謊。”他指指她手裏的東西,“你留著他送你的花了,從街邊拿到火鍋店,又從火鍋店拿回家——你離開座位的時候連包都忘了,但沒忘記花。”


    “蘇蘇,我太了解你的性格了。如果你一點都不喜歡他的話,在他對你做了那種事以後,不用等到我動手,你就會先扇他幾個大嘴巴子,這花……也早該被你扔地上踩稀爛了。”


    “又或者說,你不會在這種日子收下一個你不喜歡的人送你的玫瑰。”


    “你不會在這種日子收下一個你不喜歡的人送你的玫瑰。”


    薑蘇躺在床上的時候,肖天陽這句話還在她腦子裏盤旋。


    這話她沒法反駁,因為她本來就喜歡晏頃——這沒什麽懸念,試問一個盤正條順有錢有顏的富二代,每天挖空心思就為給你驚喜討你歡心,試問有幾個女生把持得住自己的心?


    更何況她……


    啊啊啊煩死了,為什麽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為什麽一定要強迫她正視自己的心意?就不能讓她安安靜靜地喜歡著,一步一步帶著這孩子走回正常的人生,等他有了更理性的判斷能力之後,再選定跟他共度一生的女孩子嗎?


    薑蘇焦躁地翻了百八十個來回,終於鬧騰困了,縮在被子裏沉沉地睡了。


    第二天薑蘇出門的時候,晏頃照例已經候在門外了。


    看到薑蘇出來,他的眼睛明顯亮了一瞬。


    薑蘇卻當沒看見他似的,徑自從他麵前走過——噢,她是承認自己喜歡晏頃了,但不代表她已經原諒了他過分的行為。


    被徹底無視的晏頃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跟上去。


    一路上,晏頃都反常地沉默著,沒有像以前一樣故意嬉皮笑臉地湊上來討嫌,他默默地跟在薑蘇身後,安靜得像是空氣。


    薑蘇心裏更加來氣,臉色也越發難看,硬是一次都沒回頭看過他。


    他們倆到學校的時間比較早,教室裏隻零星地坐了幾個同學,胡蘭和閆欣都還沒到。


    但不管是在他們之前到教室的同學,還是在他們之後到教室的同學,都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實在是太明顯了好嗎!薑蘇雖然不好交際,但表情一直挺溫和的,可這會兒她一張臉沉得能擰出水來;晏頃就更不用說了,他眼睛盯著課本,卻明顯看得出在走神,臉上標誌性的微笑都不見了。


    閆欣見兩人都這副形容,坐下後碰了碰薑蘇的手肘,小心翼翼地說道:“怎麽,你跟班長還沒好?”


    薑蘇仍然看著單詞,從鼻腔裏哼了一聲且當回應。


    閆欣為難片刻,最終放棄了勸和的念頭——若說以前她還想不明白晏頃為什麽放著那麽多女孩的愛慕不要,偏偏要拿熱臉去貼薑蘇的冷屁股的話,現在她知道了原來在兩個人的相處中一直是薑蘇在遷就晏頃。


    晏頃昨天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了,很明顯的不正常。閆欣不了解他為什麽不正常,也不了解薑蘇為什麽會知道,但她可以想象出跟一個心理不太正常的人相處是一件多麽辛苦的事。


    她能理解晏頃看到薑蘇被別的男生牽著手過馬路不高興的心情,但再怎麽不高興,也不能在那種情況下做出強吻這種不理智的事情,所以她既沒立場勸晏頃道歉,也沒立場勸薑蘇原諒。


    就這樣僵持了大半天,終究還是晏頃先敗下陣來。


    數學課上,他巴巴地寫了紙條,明目張膽地叫人遞給薑蘇,迫於他今天反常的壓力,沒有人敢拒絕他的要求,更沒有人敢拿這個事情打趣,一個個在詹科曠鐵青的臉色中頂風作案。


    紙條暢通無阻地傳到薑蘇手中,薑蘇展開一看,嗤笑一聲,又折好,正要對半撕了,就聽詹科曠怒聲道:“薑蘇,站起來!”


    薑蘇老老實實站起來,她是一個很實誠的人,這次是她有錯在先,她無話可說。雖然不排除有詹科曠不敢拿晏頃開刀的因素。


    薑蘇一貫不服管教,第一次見她這麽聽話,占課狂意外了,懷疑她是不是在謀劃什麽更深沉的陰謀,以至於說話的底氣都弱了不少:“你……手裏是什麽?拿上來我看看。”


    其實這次晏頃沒有發神經,紙條上就很簡單的一句“對不起,原諒我吧”。可即便如此,薑蘇也不想拿給占課狂看……


    這麽想著,她毫不猶豫地展開紙條擤了一把鼻涕,反手精準地扔進垃圾桶裏,眨巴著眼睛問道:“老師,您還要看嗎?”


    占課狂:“……不看了。”


    雖然聽聲音就知道她根本沒擤出鼻涕,但……他今天幹了這種事,明天就能上育才校報的頭條……


    經過一個學期加一個寒假的惡補,薑蘇現在能聽懂占課狂講的課,但她還是更喜歡自己琢磨,眼下她就被一道題難住了,咬著筆頭半天想不出下一步怎麽走,連晏頃什麽時候在她前麵坐下了都沒注意。


    見薑蘇眉頭緊鎖,遲遲不下筆,晏頃好像終於找到了話題的正確打開方式,毛遂自薦道:“蘇蘇,你哪裏不懂?我給你講。”


    薑蘇頭也不抬就拒絕了:“不用了謝謝。”


    晏頃兩隻爪子扒拉在薑蘇課桌邊緣,把下巴往手背上一放,可憐巴巴地說道:“我跟你道歉。”


    薑蘇似乎冷笑了一下:“道什麽歉,你做錯什麽了嗎?”


    “做錯了,我昨天……不應該那樣。”晏頃說道。


    薑蘇總算抬起了頭,她單手撐著頭,麵無表情地問他:“既然知道不應該,那為什麽要做呢?”


    看清楚薑蘇是真的生氣,晏頃的眼神黯了黯,也端正了態度,沉默片刻,他字正腔圓地說道:“我說過了,因為我喜歡你,看到你跟肖天陽那麽親近我很不高興。”


    “啪嗒”一聲,薑蘇夾在手指間的筆掉在了地上。


    豎起耳朵聚精會神聽八卦的全班同學:“……”


    晏頃還嫌不夠,補刀道:“我說的是真的,真的喜歡你。”


    薑蘇深吸一口氣,彎腰撿起筆,揉了揉青筋直跳的額角,冷聲說道:“我也說過了,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晏頃不死心地追問:“那你喜歡什麽樣的?肖天陽那樣的?”


    薑蘇忍無可忍,從抽屜裏拿出課間趴在桌上偷偷摸摸畫的小像——在虛心向閆欣拜師學藝後,她現在已經能畫得跟本人有七八分像了!


    她指著畫像上的人,說道:“看到沒有,我喜歡的是這樣的。”


    晏頃上下打量一陣,皺眉道:“他有什麽好?”


    濃濃的嫌棄溢於言表。


    薑蘇氣急,口不擇言道:“人家哪裏不好?長得帥又會遊泳,重點是他還有八塊腹肌,哪兒哪兒都比你這根豆芽菜好!”


    晏頃噎了一下,問道:“長得帥,會遊泳,八塊腹肌。還有嗎?”


    薑蘇莫名:“沒了呀。”


    晏頃的嘴角上挑:“這就夠了?”


    薑蘇肯定地說道:“夠了。”


    晏頃點點頭:“知道了。”


    他說完,起身離開了,留下江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知道啥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切開黑到底知道了什麽?


    青影眼沉沉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9-09 23:40:30


    謝謝青影小可愛的地雷~親親你╭(╯e╰)╮


    ☆、第三十六章:


    晏頃公然表白及薑蘇斷然拒絕的消息再一次在育才不脛而走,成為了育才校報的頭條。


    這一次,上至育才中低層領導,下至園丁清潔工的眼裏,“不知好歹”都成為了薑蘇的代名詞。


    薑蘇在育才的知名度再創新高,組隊來圍觀的學生更是上次的幾倍,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在高二二十二班的前後門路過,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就是渴望跟傳說中的女主角來個四目相對。


    薑蘇這次不打算好脾氣下去,但還不等她發火,晏頃就叫人關了教室後門,一下課就搬了板凳往前門一坐,冷笑著問每一個抱著圍觀之心來的學生:“好看嗎?”


    他麵上帶著笑,眼裏的冰冷卻猶如風刀雪劍,隻輕輕一瞥就讓人有從初春倒回了嚴冬的錯覺。


    來圍觀的大多數都是女生,已經習慣了晏頃小太陽一樣溫暖人心的人設,乍一見他這副奪命惡鬼的樣子,嚇得話都沒敢說一句就走了。


    隻用了兩天。


    兩天之後就再也沒人來圍觀薑蘇,晏頃也成為了人們口中“求愛被拒,深受打擊,性格大變”的苦命人兒。


    薑蘇的名字仍然在育才的犄角旮旯裏被討論著,她走在路上的時候仍然會有人躲在一邊對她指指點點,就好像她真的從頭到腳都貼滿了熱點話題似的。


    好在她心態超好,隻要不鬧到她麵前來,她都可以當做沒看到。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一個多月,人們的關注點被另一件事情取代,很不巧,事件的男女主還是晏頃和薑蘇。


    高二二十二班的同學們發現,這一個多月來,晏頃對薑蘇沒那麽殷勤了——不,不僅是不殷勤,甚至可以說是冷漠了。他不再每天早上嬉皮笑臉地跟在薑蘇身邊進教室,晚上也不再巴巴地等她一起回家,而是一放學就沒了人影,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在大多數人看來,晏頃這種轉變是正常的。晏頃是誰?c市首富的獨子,育才的門麵,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擱傻白甜小說裏那就是妥妥的校園王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同一個女生麵前碰壁,別說他了,換了任何一個自尊心強一點的都覺得忍不了。


    於是乎他們看薑蘇的眼神也變了,從一開始的看怪物似的,演變成了現在的看好戲、幸災樂禍。


    連閆欣和胡蘭都來問薑蘇怎麽了,她們覺得晏頃沒道理就這樣放棄,以為薑蘇和晏頃在私下裏達成了什麽協議。


    但這次薑蘇也說不清楚是怎麽了,那天之後,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溝通外,她再也沒跟晏頃多說過一句話,也是從那晚把她送回家過後,晏頃就再也沒等過她,無論是早上上學還是晚上放學。要不是她每次出門的時候,外麵的門柱上都放著一份熱氣騰騰的早點,她都要懷疑晏頃是不是搬回他城郊的小城堡裏住了。


    看她一個人走在學校裏的時候,人們總會在背後故意用那種壓低了卻又剛好能讓她聽見的音量嘲笑她作,作天作地,終於作得晏頃不喜歡她了。


    她又何嚐不知道自己對待晏頃的態度已經完全符合了作的標準,可她一重生人士,要從身心上接受跟一個如假包換並且有點輕微神經質的高中生談戀愛,她心裏至少要越過三道坎:一、要像父親一樣原諒他時不時的抽風;二、五歲的心理年齡差距;三、假裝沒有說不定哪天就回到了重生前的風險。


    每一道坎兒都是五星以上的難度。就拿第一點來說,她已經盡量包容他了,也絕對無法接受哪天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宣誓主權而羞辱她的行為。


    對,那不叫親吻,而是羞辱。


    他隻是想通過這個行為告訴肖天陽:這是我的東西,沒經過允許,誰準你碰了?


    每每想到這裏,薑蘇就覺得又生氣又悲哀。


    想不到重生一次,竟然還會有這麽新奇的體驗。


    她想了整整兩天,想到沒什麽好想的了,幹脆就不再想。又不是真的誰沒了誰就活不了,愛咋咋滴吧。


    **


    正巧這段時間,各大被侵權的畫師、作者紛紛找晨曦要說法,晨曦不得不推出了“正版素材”的規定,但倉促之下,晨曦並沒有多少可以利用的素材,再加上薑蘇已經搶先簽下了許多後世給晨曦提供正版素材的畫師,晨曦就是想買素材,也找不到門路,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一時之間,晨曦處處可見相同的背景和人物立繪,遊戲體驗跌至穀底,流失了不少玩家。


    此消彼長,晨曦的玩家少了,櫻花的玩家就多了。


    而晨曦焦頭爛額之餘,還不忘跑到櫻花這邊來挖人——挖作者、挖畫手。薑蘇也不客氣,直接寫了一串後來在晨曦發展不錯的,尤其是那幾個賣出了遊戲作品的影視版權的作者的名字,讓編輯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挖過來,兩個網站曠日持久的激烈競爭拉開了帷幕。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薑蘇自認待遇開得很不錯了,但還是有一部分被晨曦挖走了。不過薑蘇虧不了什麽,她的法律意識很強,早料到晨曦會來這一招,所以簽合同的時候對這方麵卡得很死,對於他們已經完成的作品,薑蘇也是很大手筆地直接買斷了兩年的使用權。也就是說他們人雖然被挖走了,但作品還在,晨曦要麽隻能等他們畫新的,要麽隻能用櫻花挑剩下的,還得為他們挖走的人付違約金~


    薑蘇拿著違約金給留下的畫師和作者發了一筆獎金,不多,但擺明了她的態度:隻要你肯跟著我,我就絕對不會虧待你。


    突然投入了一大筆資金,為了盡快回本,晨曦也上線了付費製度,這讓那副本衝著免費才來玩兒的玩家炸開了鍋,據說晨曦的玩家留言板數度被“既然都要花錢那我幹嘛不去櫻花”之類的言論屠版,從而又為櫻花送了一波玩家。


    薑蘇知道,晨曦基本上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她從2017年來,那時候的晨曦已經成立了五年,擁有了一套完整的、成熟的運營機製。也就是說,人家花了五年的時間來完善的東西,被她一夕盜用,之後無論晨曦推出什麽新的功能,在當下玩家看來,都是在模仿櫻花,這就意味著,之後晨曦的每一次革新,都會給櫻花漲粉。


    ……這麽一說,薑蘇忽然覺得自己……嗯……挺無恥的。


    但仔細一想,她不過是幹了每一個重生者都會幹的事兒,哇要讓她再往前重生個十年八年的,那這盛世,還有他馬.雲馬.化騰什麽事!


    ……好吧她承認自己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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