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開社之日


    雖然不太地道, 但是不得不說,鮑二家的這個事情暴露, 讓賈瑛省事了不少。


    許是這事給了晴雯不少安全感, 她與賈瑛商量了一番,對賈瑛提出的可能全無異議,表示姑娘怎麽打算就怎麽來, 隻求留兄嫂性命,讓他們回鄉便是。


    晴雯歎道:“可惜了,本想著以後,一家子大可以在榮國府留下的。”


    經此一事,晴雯對兄嫂也徹底冷了心, 本來靠她這一層關係,兄長再怎麽平庸, 比以前做酒頭廚子也肯定好了太多, 誰知兄嫂二人,一個不成器,一個生事,貪酒好色, 全不在乎她的名聲與將來。


    賈瑛聽了,忍不住勸道:“你早早看穿, 也比日後傷心拖累好。”


    況且塞翁失馬, 焉知非福呢,她可還記得懸在頭頂上那把叫做抄家的大刀,賈瑛心說, 現在就等著賈珠回京,他們一家就能麻溜跑路了。到時候若不被牽連,還能幫襯一下一家老小保個溫飽,不至於到時候還要把巧姐賣到窯子去。


    說來,晴雯竟然沒問自己為何服了毒沒有事,看來是不用解釋了。


    賈瑛心裏鬆了一氣,真要她說,自己為什麽知道這方子,而那些食材明明十分普通常見,合起來煮出來的湯卻能救晴雯一命,又要掩飾通靈玉裏抽到的方子,還是十分費口舌的。


    一番折騰後,從新換了一套衣裳,賈瑛才從裏屋出來。一眼瞧見了正對著她的平兒,她換了襲人的一套新做的衣裳,紅著眼眶,襲人坐在一邊,低聲安慰她。


    賈瑛走過去,就聽平兒道:“我便是幹淨的,叫今日這番鬧下來,也成了笑話,她素日待我好,可這番話叫人實在寒心。”


    襲人便道:“這不是一時氣上頭嗎,二奶奶平日便是嘴利的人,那會子璉二爺那般,她哪裏顧得上你呢。咱們三姑娘脾氣上來了,有一次還叫我滾回老太太那呢。”


    賈瑛聽了,半是作揖,半是笑道:“襲人姐姐,在下給你賠個不是了。”一麵又故作沮喪同平兒道:“這已是八年前的老黃曆了,當初一把刀子,現在要賠千個不小心來。”


    平兒這才笑了。


    賈瑛又寬慰她道:“昨日我在你們跟前,做了半日的事,也看了,你是二嫂子跟前唯一得力的,其他丫頭使來,吩咐要一大堆,便是從新調教一個,也不會趁手省心,現下,雖然她主你仆,可她卻離不開你。”


    平兒聽她這番話極真誠,也掏心窩子道:“三姑娘這話說的是,可我又哪裏是離得開她的,我是她的陪嫁丫頭,跟我一齊來的,遣的遣,散的散,現下都到王家的莊子下頭嫁人生子了。我便不做這活計了,又能去哪呢。”


    賈瑛聽了,心裏一陣歎息。


    正說到這,果然有人傳了賈母的話過來,襲人又一番勸慰之下,平兒又想到王熙鳳身子正重,賈璉那邊還有得煩心,一時又體諒她來,漸漸便好了。


    +


    第二日一早,探春陪著王夫人過來,給賈母請了安。


    賈母笑道:“昨日寶玉還叫我給史家請人去,你們幾個小家夥合計什麽呢?”


    探春便將自己起頭,賈瑛計劃的詩社一五一十給說了。又拿出花箋來。


    王夫人聽見賈瑛又在折騰,眼皮子一跳。


    賈母聽了,覺得高興:“這個法子好,我像寶玉這麽大年紀,也天天同姐妹頑呢,姐妹間,便要常常聚的。”說罷,從探春那接過花箋,拿遠了細瞧,就見熟悉字跡寫著:


    “冬去春來,錦繡大觀。”


    這會子,賈瑛與香菱進來了,王夫人便拿她打趣道:“寶玉還有建詩社的時候。”


    賈母心知兒媳婦性子,便維護賈瑛道:“寶玉不好此道,能謀劃出個法子,將大家聚起來,也是本事。”


    賈瑛笑道:“太太這是說我張飛學繡花呢。不過老祖宗大可放心,我還請了個援助。”


    說著,拍了拍香菱,自豪道:“香菱同林妹妹學過一陣詩,連她都誇香菱呢。”


    賈母點頭,更加歡喜:“這便是雅事了,聽你的意思,你林妹妹也加入詩社了?”


    賈瑛道:“我們正是這麽計劃的,正好今日姑姑要過來見您了,寶姐姐也有空,頭一次聚會,大家正好齊全。”


    這會子正好賈敏也到了後頭來,前頭自有賈赦兩兄弟見林如海。


    賈敏與迎探頭次見麵,自然少不了一番見禮。又與賈瑛閑話幾句,王夫人更少不了感謝賈敏在姑蘇時照顧賈瑛。


    不一會,連寶釵與湘雲也到了。


    賈敏見幾個小姑娘在一邊互相打眼色,想起昨天黛玉便期待的詩社,好笑道:“我們大人說話,也不拘著你們了,都玩去吧。”


    幾個人都甜甜的與長輩道別,便手拉手往後頭跑,賈瑛與寶釵走著跟在後頭。


    寶釵壓低聲音道:“我前日回家,聽我媽說了,才曉得你跑到金陵去了。”


    賈瑛笑道:“那定然是我家太太同姨媽說的,說來,我還見到了寶琴呢。”


    寶釵如何玲瓏心思,薛姨媽說的細了些,便從中知道王夫人的不滿與打算來,依稀便猜測到賈瑛並不是跟著賈珠去的,她心知賈瑛性子跳脫,又瞥見前頭與香菱說話的黛玉,便將事情猜了個完全。


    賈瑛還沒感覺到,隻在那心沒肺張望,問寶釵帶著的怎麽是個陌生麵孔,鶯兒到哪去了。


    寶釵一時心慌,也無從多說,好在賈瑛隨口一問,到底含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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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老天爺給麵子,天氣晴好,冬日的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到了後院花園中,隻有幾枝梅花與常青,到底寂寥了些。


    幾人在亭中落座,石桌上架了更高的桌案,凳上也鋪著軟墊,賈瑛先將香菱與寶釵幾人介紹了。


    寶釵問:“惜春這丫頭怎麽還沒來?”


    湘雲笑道:“她從來都是遲些的,比我們都近些,還總是要最後出來。”


    正說著,惜春果然從前頭過來了。


    迎春笑道:“你來遲了,一會,要多罰一杯。”


    此話一出,席上幾位都眼前一亮。


    湘雲最歡喜,拍手道:“今日有酒喝?”


    探春噓她:“你小聲些,好容易拋了那些嬤嬤,要給人知道,咱們之後還開不開社啦。”


    惜春聽了,笑道:“我可不服,來了也沒見你們談論正題,隻酒啊玩的閑聊,算不得遲的。”


    賈瑛道:“惜春這話有理,咱們今日聚,若還同以前一般無章法玩,也不是不可,隻是咱們都大啦,想要日後再聚,怎麽也是個正經由頭,所以大家都做興起來,各自也可以出出主意,咱們頭一次,不求多麽有趣,隻要能順順當當,將規則也計劃出來。待到下次,再請謝先生掌壇,咱們才算是正式起社了。”


    賈瑛說罷,又將出冊子的主意說了,隻是考慮到當下幾個人的接受情況,隻說是大家留作紀念,日後也能瞧瞧。


    寶釵點頭:“這個法子好,既然你說了,我也給你提個主意。若說全是作詩,總也隻是幾個人有趣,倒不如不限題材,像是惜春會畫畫,便簡單一副小畫。是正經由頭,那咱們也正經的來,定下罰約,比如不可遲到,但也無需太過擔心,事情緊急先後,咱們朋友之間,也可互相諒解。會得次數也可合計一番。”


    迎春表示讚同:“若是聚的太多,也亂了其他事情了。”


    黛玉又道:“既然要謄寫上冊子,咱們寫了自己名字,不妥也不美,倒不如起別號。”


    賈瑛笑道:“是了,這樣既雅,也教人揪不出錯。”把閨名給寫上去,終究有隱患。


    如此一來,眾人立刻起了興致,對於起筆名這事極為熱情,討論了好一會方才休止,一時將曾經的綽號也搬出來,鬧了不少笑,這才敲定。


    香菱道:“姑娘,總不能因著你是社長,就不起了吧。”


    探春笑道:“她名號向來多得很,我覺得吃春這個便十分好。”


    這下連寶釵身後的小丫鬟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來。


    賈瑛不服道:“這就不公平了,憑甚麽你們的都那麽仙氣好聽,我到時候寫上去,就那麽兩個字。”


    黛玉道:“你先瞧瞧你後頭幾位丫鬟,一個是你大姐姐給起的,其他都是我幫你起的。探春說的這名號已經很好,吃得了春天,想是極豪邁之人了。”說著,自己也憋不住笑出來。


    賈瑛哼道:“你們不幫我便罷了,我自己起。”


    湘雲好奇,連連追問,賈瑛卻不說,隻說到時候謄抄出來,大家自然就知道了。


    敲定了筆名和下次聚會時間,賈瑛故作排場拍了拍手,襲人便從一邊的蒸籠上端出一個蒸屜來。


    賈瑛笑道:“大冬天的,還是吃趁熱的舒服。”


    第96章 第一頓會


    後院小姑娘們歡歡喜喜開趴體, 前院的三位老爺卻是個個愁雲滿麵。


    就前幾日那份八百裏加急,林如海雖然剛入京, 但京裏的同年眾多, 消息靈通,賈赦和那臨安伯關係近,所以對於馮將軍也多少知道一些, 賈政這幾年因為幫賈敬賣軍火,與兵部聯係多了許多,何況還有王子騰的關係在,又因著這次賈珠幫穆蒔傳遞那份文件,多少也清楚了, 所以對於此次乍然而起的戰事,三人還是比其他人要知道得詳細些。


    三個大老爺們屏退了所有人, 大家交流情報, 合計一番後,便發了愁。


    賈赦歎氣:“這才過了幾天舒坦日子,又要折騰。”


    賈政皺眉:“其實真要打,勝算還是大的, 隻是裏頭耗費不少,怕是難下決斷。”


    林如海忖道:“若是以前, 半打半撫, 也平了,官家隻怕顧忌的是朝中,如今不論如何選都有弊端, 就看官家的選擇了。”


    三人裏頭,林如海最有見地,又在官產多年,所以賈赦與賈政對他的話都十分信服。


    林如海心知兩位妻兄所在位置局限,不一定能看透多少,隻是這幾年他不在京內,兩人竟然都陰差陽錯搭上了不可小覷的線。是以不免將裏頭的門道細說,就怕兩位踏了渾水,若是以前還好,現在與其中關鍵人物有關係,更要小心謹慎,若是有人要針對他們,趁著這機會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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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自然不知道,因為身邊侃侃而談的表姐扇的蝴蝶翅膀,自己老爹多了不少工作量,現下還要給兩位舅舅開班補課。


    賈瑛將手裏的籠屜放在桌中央,見她要親自揭開,黛玉忙將手裏的巾帕遞給她了。


    隔著帕子揭開籠蓋,便有一陣白霧冒出,待煙霧散去,便見幾隻白胖胖的雞蛋豎立在格中,底座是花雕的蘿卜,蒸後像是一朵琉璃花中冒出的一顆蛋。


    探春笑道:“你做出這麽大陣仗,最後是幾個蒸蛋,要不是太了解你,還以為你在尋我們開心呢。”


    賈瑛一麵拿了匙子,先給黛玉分了一個,低聲叫她小心燙,一麵抬頭笑道:“你放心吧,若是不好吃,等會上酒,我自罰一杯。”


    迎春道:“你就這麽分一個蛋,我們也無從下嘴啊,你且說說怎麽吃?”


    賈瑛道:“所以我給你們都配了一套蟹八件,雖然殺雞用牛刀了,我偷偷試過了,還是很方便的。”


    黛玉見她先拿了錘子,敲破頂部的蛋殼,直接拿了細長的小勺挑食,幾人見了,也有樣學樣動起來。


    黛玉心細,一眼瞧見蛋殼頂部有個小洞,便猜到裏頭大概不止是蒸蛋這麽簡單了,敲開殼後,果然有一陣鮮香飄出,她拿小勺輕碰,那淡黃色的蒸蛋便顫了顫,不像是尋常的蒸蛋顏色與感覺,隱隱瞧見裏頭粉嫩如綻開花的蝦肉,稍深黃色可能是磨碎的玉米粒。


    輕輕吹後,軟滑的蒸蛋便滑進口中,溫熱鮮甜中有蝦肉和玉米。黛玉本以為,為了塞進蝦肉,大概是要剁碎成肉糜,卻不料口感依舊很好,蝦肉都是一絲一絲的,偶爾加上玉米忽然冒出的清甜和迥異口感,一個蛋不大,一會便挑完了,若是不是用這麽小的勺子,再秀氣的女孩子也能一口吃完。


    用完後,黛玉隱隱有些遺憾,一人也隻有一個,賈瑛估計早就算好了,這樣一來,這口喜歡便吊在這裏了,你之後不想都不行。


    果然,湘雲在一邊不幹了。賈瑛笑嘻嘻道:“我今天準備的多著呢,你要想吃,我再叫人做一屜來,隻是後頭的,就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下啦。”


    湘雲嘴硬道:“那好吧,不過宴散之後,你記得將方子給我。”


    賈瑛笑著應了,又陡然一轉話鋒:“不過咱們可是詩社,咱們玩,便要有個彩頭,我今日總計要供四道菜,這四道菜的用料,便是詩句的限韻。能寫出來的,到時候叫小丫頭謄寫了,出的冊子上,自然將食單奉上。”


    探春笑了:“這個法子我喜歡。”


    惜春冷靜道:“我不會作詩,畫畫算吧?到時候將這四道菜給你畫出來。”


    賈瑛笑道:“可以,我到時候還找畫工給你描幾份,咱們的冊子,就算是有插圖了。”


    寶釵好奇道:“你這個做了,怎麽半點不腥呢,我隻猜到蛋液裏肯定加了高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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