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的某天,我在學校附近的文具店翻到一本紙箋,也許是因為那上麵印著的錦簇繁花的底紋的緣故,聯想到了隆冬時節幽然浮動的白梅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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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天娃娃~晴天娃娃~保佑明天有個好天氣~~如果願望實現,就給你一個金鈴鐺~~」


    「晴天娃娃~晴天娃娃~保佑明天有個好天氣~~如果願望實現,就請你喝美味的酒~~」


    「晴天娃娃~晴天娃娃~保佑明天有個好天氣~~如果願望落空,就把你的頭切下來~~」


    「……鬆浦前輩,你的心靈已經扭曲至此了嗎?」


    一日天色陰霾的下午四點左右,我在燈點得亮堂堂的生徒會室裏坐著,對著小笠原前輩今天一早便掛在窗簷的那隻睫毛畫得又彎又長(……)的晴天娃娃,斷斷續續哼著從前的童謠。哼完後發現會室不知何時溜進一隻野生動物,甚是囂張地站在會議桌那頭抱胸而立,一臉噁心,那神情分明是無聲控訴著我說——


    「前輩你是變態嗎?是變態吧!」


    我環視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麽諸如高爾夫球桿啦太刀啦□□啦捕獸籠之類的東西,結果不如人意,很是敗興地嘆了口氣,不理會來人,繼續和晴天娃娃大眼瞪小眼。


    牆上的指針就這樣滴答滴答走過了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清田同學憋不住了,立正站好,正色道:「鬆浦副會長,我謹代表校籃球部前來領取夏季社團活動福利券。」


    「不好意思,那個素來由秋山前輩負責發放。」


    「那秋山會長現在人在哪?」


    「又去了醫務室和校醫談話呢~」


    「秋山前輩他…身體不好?」本性純良的清田君麵露憂色。


    「不,那二貨隻是偷吃了我放在檔案櫃裏的一盒過期巧克力而已。」我無所謂地說著。


    「……」清田冒汗,而後思索了下什麽,撓撓鼻翼說:「秋山前輩應該不會去很久吧?那我就在這兒等等好了。」


    「少年,此地不宜汝久留,速速歸去罷~」我掃了他一眼,轉過身對著窗外,蒼茫遠目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啊?趕人走嗎…」清田聽到這句話之後正欲發作的時候,被一個禦姐音打斷。


    「啊拉~這位是?」來者是小笠原前輩。


    「一位望盡千帆苦苦等待著秋山前輩的少年。」我打趣道。


    「啊~這不是千佳說的,校籃球隊的那個什麽…清田茂茂?」村田茉莉緊隨其後。


    清田君咬牙切齒,然而緊接著走進門的風紀委員長瀧澤前輩讓這貨瞬間溫良了不少。


    看著那個自覺給三個人讓路,小步跺到牆角,站定後努力保持鎮定甚至裝模作樣地想扯扯紫色髮帶卻因為發抖把手戳到眼睛裏的清田信長君,我在心裏念了句「汝自求多福~」


    ……


    而後小笠原前輩和村田熱情慡朗地招呼清田坐下,還給他倒了杯紅茶,端上生徒會待客用的英式司空餅。


    「這位同學的名字…咳咳…是叫清田家康麽?」小笠原前輩嘴角微抽,囧然問道。


    「是清田信長。」清田忿忿加重了後兩個字的讀音。


    「這孩子頭髮好長,眼睛也挺大,這樣的話……十月的文化祭派哪個男生去校門口扮迎賓貓耳娘的問題不就解決了麽!」說到這裏,盯著清田觀察了很久弄得他老不自在的茉莉醬腦袋上突然亮起一盞明燈,右手握拳擊左掌神采奕奕道。


    「納…」驚恐的清田被紅茶嗆到,大聲咳嗽起來,惹得對麵坐著的瀧澤前輩嫌棄地瞪他一眼,起身離開了。


    「竊以為還是二年二組的神宗一郎比較適合,是不是啊千佳?」小笠原前輩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詢問道。


    「放棄吧,前輩。還有,這個構想最好別讓他本人知道。」


    我苦笑著扶額。


    直覺告訴我,神奈川最不能得罪的人的名字構成的名簿裏一定有『神宗一郎』。


    十分鍾後秋山悠人回到生徒會室,清田感激地看著這個讓自己從差點兒被迫帶上貓耳的杯具裏解脫的會長大人,再次傳達了一遍自己的請求——


    「秋山前輩,我謹代表校籃球部前來領取夏季社團活動福利券~!」


    秋山前輩微愣,然後說道:「啊諾,福利券的話,昨天我不是發給你們社團的武藤了嗎?叫你來的是牧吧,那傢夥又記錯啦,嗬嗬,前年牧去廣島的時候,還因為忘記帶學生證被新幹線上的便衣警察誤認作某起案件的嫌犯刁難過呢,最後是伯母開車給他送去的……」


    「……」


    作者有話要說:


    ☆、插pter.19


    柴田繪梨聚精會神地盯著商店街古玩店的櫥窗裏,那個站在八音盒上獨自起舞的穿著白紗芭蕾舞裙的小人的時候,天上蓬鬆柔軟如小山重疊的雲朵剛好遮住了西方的日輪。鏡麵似的玻璃窗映出的女孩子正眨巴著眼,頭戴杏色的窄邊編製糙帽,長發束成低雙馬尾垂在背後,身著短袖襯衫和牛仔裙,清涼利落。而同時映出的,路邊裝飾用花盆裏那幾株天竺葵的顏色,卻讓她想起了某人的護膝。


    她的好友鬆浦一直以為她在是國二那年聖波利亞和武石中的比賽時對那個在賽場上笑得揚眉得意的少年產生了莫名的情愫的,實則不然。第一次遇見三井,是在更早之前的四月,在一條她不常去某天卻心血來潮繞道遠行的路上。


    那天被雨打落的櫻花瓣落了一地,一路的淡粉溫柔地延伸到心裏去。


    她撐一把紅傘,穿著國中的黑色水手服,同款的黑皮鞋和白色短襪,領結一絲不苟地係在胸前,輕快的步子讓長裙的裙擺微揚。


    少女掃視四周,見很長一段路上隻有她一人,便開始清清嗓子唱起了那首80年紅遍日本的『青色珊瑚礁』。


    毫無防備的時候,前麵的三岔口突然走出一個舉著黑傘的少年。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路人甲嚇得趕緊噤聲,同時紅透了臉,在心中替自己頗為丟臉的行為懊惱不已。


    值得慶幸的是,那位少年根本沒有注意身後有誰在做什麽,隻是自顧自地走自己的路。


    於是少女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繼續前行。


    快到下一個拐彎處時,她遠遠看見走在前麵的少年突然停下,轉身疾步走進一旁修剪過卻依舊茂密的糙叢。


    過了沒多久,好奇心使然依舊停在原地的柴田就看見他匆匆從糙叢裏跑出,與剛才不同的是,少年沒有打傘,將本是提在手上的書包夾到左腋下,雙手有些笨拙地抱著一隻濕漉漉的小貓向柴田的方向跑過來,準確的說,是向柴田剛才經過的路口那家私人寵物醫院跑過去。


    然後,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少年夾雜著焦躁的眉眼,還有柔順的撒著光暈的黑髮,都無聲無息地印刻在了那天屏氣凝神看著他從身邊跑過的少女的腦海裏。再後來,母校和武石中的籃球賽當天,少女知道了那天讓她沒來由的失了神的少年的名字。


    柴田說不清自己究竟為何會喜歡上他,遇見的人那麽多,又為何偏偏對這個少年產生了近乎頑疾的戀慕。她隻是執拗地覺得,國三一人獨處時想起那個人時感到的心顫,升上高中後早晨走過陽光晃眼的學校樓梯或是歸家路上期待的概率微小的邂逅,得知對方誤入歧途後的心酸,還有上個月看見那個人初戰告捷後的歡喜,都是從那個四月雨天開始的,在她最好的年紀裏陷入一場青澀單戀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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