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毓紫曾經曆過的,她若要死,也該經曆這些才是。


    否則,如何是一命換一命?


    “我不知道。”


    她難受得皺起眉,心髒也在這瞬間絞痛得厲害,好像前世裏她每每看著毓紫,心髒就會難受到讓她無法呼吸。


    隻好調整著氣息,慢慢說道:“毓紫,你聽我說,我不知道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當初,當初說好了的,說你不會這樣的……”


    洛紫靜靜看著她,沒有絲毫動容,隻道:“你和誰說好的?帝鴻,還是天道?”說著,微微笑了,笑容分外好看,一如當年死在她麵前的那個笑,“天道許你什麽好處,讓你肯決心殺我?”


    京玉白道:“它說,它能讓我成神。我成了神,就能複活你……”


    可最終她沒有成神,也沒能複活毓紫。


    “果然啊。”洛紫低低笑了,神情似解脫,又似暢快,“除了成神,它還能許你什麽?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你當年千辛萬苦也要祭煉的劍,他本身就是個神啊。”


    天道許京玉白,殺了毓紫,煉了名劍,她即成神。


    可實際上,殺了毓紫,是免得毓紫成神;煉了名劍,是免得名劍成神。


    仙人名劍已然三界無敵手,聖人神劍,又當如何?


    到底還是懼怕這個由仙路孕出的存在動搖自己的地位,這才以假亂真,令京玉白和帝鴻引領眾仙殺毓紫,讓她墮入輪回之中,永不回來。


    得知這些真相,京玉白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她看起來很難過,不知是為真相難過,還是為自己不能成神而難過,又或者是為心髒的痛苦而難過。


    京玉白幾乎是哽咽著,道:“那把劍是神又能怎樣?毓紫,我已經殺過你了。”她緩緩搖頭,悲哀極了,“我殺過你,我沒有成神,可我不後悔。”


    她不後悔。


    從不後悔——


    如果說毓紫是天道最為忌憚的那個人,是天道最不願意看其真正亮起來的那束光,那麽她就是撲向光芒的飛蛾,是迷夢莊生的那隻蝴蝶。


    她比任何人都要瘋狂地迷戀那個人——


    那是仙路給予她的最純粹的吸引,是萬丈深淵裏最引誘著心底欲念的光芒。


    吸引到喜歡,引誘到深愛。


    所以她喜歡那個人。


    她愛那個人。


    愛到親手禁錮、圈養了那個人,愛到親手將那個人送進死亡的地獄。


    如今那個人回來,站在她的麵前,對她說話,對她微笑,她想,縱使現在就死了,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至少,死之前,她還能想起她,還能見到她,這就已經足夠了。


    “你當然不後悔。你京玉白,怎麽可能會後悔。”


    洛紫說著,伸手拔劍。


    神劍出鞘,劍光蒼白到極點,仿佛霏雪冰霜,寒意湛湛,這光芒白到近乎刺眼。


    隨同這光芒出現的,是神龍裂石穿雲的龍吟,神鳳響遏行雲的鳳鳴。上可斬天下能劈地,難以述說其鋒銳的劍威在這其中隱現,於是空氣被撕裂,空間被割破,她分明還身處觀瀾之中,可周身盡是漆黑,似乎她一劍便將自己與這個世界隔開,她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


    一劍之威,可令神器沉寂,可令天地無聲。


    她的神劍一生出鞘無數次,可唯獨這一次出鞘,堪稱驚豔。


    刹那間,兩個融合在一起的小世界都為神劍出鞘所耀,偌大觀瀾在這等劍威之下毫無動作,隻能任由這名劍修再不壓製地將一身修為動用到極致,濛濛細雨都悄然停歇。


    微風猶在吹拂,吹得人發絲散亂,也吹得誰都看不清誰的眉眼。她垂頭看著手中這把劍,聲音極輕,像是在對神劍說話,又像是在對對麵的人說話。


    “若能後悔,這世上早有後悔藥。”


    可事實是那些所謂的後悔藥,沒一個是真的。


    不後悔便是不後悔,何來別人說上那麽兩句,就能讓不後悔變成後悔?又何來吃上那所謂的後悔藥,就能讓人悔不當初?


    就如京玉白不後悔一樣,她洛紫到得如今,所做過的一切,她也是不後悔的。


    不後悔站在這裏將神劍出鞘,不後悔將神劍指向京玉白。


    不後悔在今日,出劍殺了京玉白。


    “拔劍吧。”洛紫抬眼,淡淡道,“我就算殺你,也是堂堂正正地殺你。”


    看她出鞘,一劍凜冽,一身崢嶸,驚豔至極,也奪目至極。京玉白正看得近乎癡迷,聞言眸光一暗,卻是很快就笑了笑,點頭道:“好,我拔劍,我讓你堂堂正正地殺。”


    說完,她伸手,將她的劍取了出來。


    七采珠、九華玉,這劍刃如霜雪,赫然是曾被洛紫親手放回古墟尋隱峰的赤霄劍。


    於是看著這赤霄劍,洛紫微微眯起眼,聲音中隱有殺意。


    “我想知道,這把劍,你是怎麽拿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開學啦!軍訓的寶寶們注意防曬~


    完結倒計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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