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畫道:“不愧是天端雲裏。”


    景吾“嗯”了一聲:“陣法雖多,卻也不失為都是機遇,八卦峰的弟子們可以借此好好曆練一番。那些星門之後,想來就是關蒼說的生長著諸多神木的須彌空間,我們接下來有的忙了。”


    按照關蒼所說,他上次來這裏時,沒有遭受問天鏡的考驗,也沒有看到星辰碰撞爆炸,甚至於他都沒被什麽陣法給困住,進入那些星門裏獲取靈植神木時,也沒遇到任何危險。這天端雲裏仿佛不會對凡人造成一星半點的傷害,但對修士們,則是所有危險齊齊上陣,景吾猜測那些須彌空間裏,或許生存著許多也早就滅絕了的靈獸。


    還有……


    那些藏匿在星空各處的陣法裏,不一定隻是陣法。


    景吾想著,麵上不顯驚惶,卻是更加警惕了。


    他能想到的,明畫自也能想到。等洛葉和慕硯過來,明畫將兩人剛才商量的一說,果然得到了同意。


    這天端雲裏雖處處都是險境,他們一同行動,是能更好地保障安全不錯,但此地既為秘境,曆練與機遇才是最重要的,洛紫既然敢將孩子們給帶進來,想必也是有所把握,因而他們不需要手把手地帶孩子,隻消在危險時刻不要讓孩子們丟掉性命,這就可以了。


    曆練與機遇,生死相交之時,最能激發人的鬥誌和潛力。


    不多時,孩子們全從星橋上下來,按照五人裏必須有一個精通陣法和一個修為極高的長輩,三家人混合組隊,劃分好區域後,便散開向著前方星空行去。


    雖然明知最好的東西,定然是在更前麵的星空深處,但星門之後的須彌空間裏的寶物,也是值得他們去收取的。


    別的不提,光是如太虛日月木那等神木,他們若能尋到幾棵,就已經是能給宗族帶來極大的利益了。


    於是,早早就進了星門,踏入須彌空間裏搜尋寶物的修士們,扭頭看這三家人也開始行動了,當即紛紛加快速度,意圖能搶在這三家前頭拿到更多的好處。


    不過,正和景吾猜測的一樣,幾乎每個須彌空間裏都生活著許許多多的靈獸,有萬年前便消失了的,也有早在上古時期便滅絕了的,種類極多,簡直是數不勝數。其中有好些是景吾都叫不出名字的,他便也不知道它們擅長的、不擅長的是什麽,更別提它們各自的喜好和弱點,他能不與它們戰鬥,就不與它們戰鬥,盡可能地帶著關蒼和另外三人避開,並不托大,倒也沒遇到什麽傷及性命的危險,還能應付得過來。


    經過仔細觀察,景吾還發現,靈獸們似乎能在各個空間之中自由地來回穿梭,有時剛在上一個空間裏見到的靈獸,在下一個空間中竟也見到了,跟得死緊,怎樣甩都甩不掉。它們也很是記仇,戰力高得嚇人,經常打了一個,來了一群,緊接著又來了另一群,沒多久又來了另外一群。總之,景吾覺得,敢於招惹這裏的靈獸的,都是好兒郎。


    反正他是不敢招惹,也不想招惹。


    他才找到關蒼,又才成為關蒼的師父,他還有許多事情都沒做,許多想法也都沒實施,於情於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死在這裏的。


    早知這裏這麽危險,他絕對不會同意洛紫將孩子們給帶進來。


    看著前方剛剛結束了一場極其慘烈的群戰的戰場,景吾死死按著身邊想要過去的四人,準備再潛伏片刻,自己上前去看還有沒有人活著,就見大獲全勝的靈獸們撤退後,那被鮮血染成殷紅色的土地之上,於前一刻才死在他們眼前的一位師兄,手指竟是微微動了動。


    景吾一怔。


    師兄還活著?


    如果沒記錯的話,前一刻,師兄才被一頭靈獸給咬斷了脖子,元嬰也被直接碾碎,是不可能還活著的。


    他正要上前去看,就聽身邊的師侄激動喊道:“師父沒死!師父還活著!”


    師侄喊出聲後,再也按捺不住,飛快從藏匿之地跳出來,跑向前方戰場。


    關蒼也跟著跑了過去。


    跑到近前,果見那名景字輩的長老不僅是手指能動,胸膛也慢慢地開始起伏了。鮮血雖還在流,卻沒之前流得多流得快,長老氣息微弱,但確確實實是活著的。


    師侄見狀大喜,忙不迭取出靈丹,一枚枚地塞進長老嘴裏。


    靈丹入口,瞬間融化開來,順著咽喉匯入四肢百骸,滋養重傷的經脈軀幹。很快,長老睜開眼,不及安慰因自己醒來而又驚又喜的徒弟,張口便對景吾道:“師弟,我剛才是不是死了?”


    景吾點頭:“是。”


    “果然。”長老拍拍徒弟的手,示意徒弟將自己扶起來,他坐在地上,整理了一下思緒,慢慢說道,“我懷疑,這個秘境裏,我們是不死的。”


    景吾道:“何解?”


    長老道:“不瞞你說,我這是第一次死。先前我也見到有人死了,沒多久卻又活了過來,然後又死了,之後果然又活了。因此我懷疑,隻要在秘境裏,我們是不會死的。隻是不知,這個不死,有沒有什麽限製。”


    兩人正說著,旁邊死去的幾人也是接連醒來,證實了長老所言。


    這幾人裏有和關蒼關係好的,關蒼拿出靈丹,看他們服下,看著看著,不經意道:“小師叔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點,不然她怎麽會帶我們來這裏?”這裏這麽危險,如果不是有景吾護著他,他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景吾暗道可能真的被關蒼說對了,恐怕洛紫早就知道這秘境的特殊,所以才敢帶他們進來。


    明白這一點,景吾沉吟一瞬:“師兄是被靈獸殺死的。師兄之前見到的人,可也都是被靈獸殺死的?”


    他這話一說,長老立即反應過來:“你是說,隻有被靈獸殺死的,才有可能死而複生?如果是死於人手,便不能複生?”


    景吾搖頭:“我也隻是這麽猜測,師兄不要當真。”頓了頓,才道,“總之,師兄小心些,死在靈獸手中還好,切記不要被別的宗門給偷襲了。”


    長老應下:“我會小心的。你也是。”


    因為任務不同,待得長老恢複大半後,景吾沒再在這裏停留,領著關蒼和依依不舍的師侄離開此地,向著另一個須彌空間而去。


    行進中,景吾正思考著這個“不死”,到底是隻能死在靈獸手中才能不死,還是超過某個次數便再活不過來了,卻是突地感應到了什麽,他抬頭一看,這個須彌空間裏果然被別人捷足先登,且還不是一方勢力,而是立場相反的兩方。


    兩方勢力正對峙著,空氣凝滯,激鬥似乎一觸即發。


    見有人進來,那些人扭頭一看,認出景吾,當即一方安下心來,另一方則是如臨大敵。


    六年前西天須摩提無量寺的大弟子道真與東海一位散修無色真人,和他們毓華峰的孫勉孫長老聯手,將洛紫給平安帶進東海一事,景吾還是記得的。不管從哪方麵來說,他們淩雲宗曾和無量寺有過合作,洛紫所在的洛氏也和整個須摩提是交好的,因而見到那安心的一方裏的道真,景吾直接說道:“道真小友,許久不見了。”


    依舊是穿著雪白僧衣,卻比六年前要更顯得成熟平和的僧人雙手合十,象征著無量寺的暗紋在他的動作下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暗光。年輕僧人聲音輕緩,足下金蓮花瓣似也是隨著他說話的頻率輕輕顫動:“景吾長老。”


    景吾看了眼道真對麵的一幹魔修,沒多想,徑直領著身後四人走向道真:“貴宗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居然與魔修對上了?”


    現在還隻是在星門裏,除洛紫和慕雲深外,怕是連最早動身的寧不缺,這會兒都還沒能到秘境最深處。


    一般來講,在秘境裏,不論有仇沒仇,不同的勢力若是遇到,為了個機緣鬥得你死我活,這是正常的。但這次的秘境非同尋常,早在天雲峰上紫光亮起第一夜,有勢力最先到達天雲峰下,明白這紫光是與洛氏有關時,他們就定下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如非必要,不到秘境最深處,不論是誰都不能對別的修士下手。


    可現在,還沒到秘境最深處,無量寺居然與血魔宗對上了?


    景吾看得仔細,無量寺這邊,僧人們麵色慘淡,目露悲戚,不難猜測是發生了什麽事。再看血魔宗那邊,魔修們向來行事無所禁忌,放蕩不羈,可此時卻是人人神色戒備,顯然是做了什麽,惹得無量寺人齊齊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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